《玉首琴赐》砚墨三宝

35、是福还是祸

　　“现在这年头，能活就不错了，现在那个何宗主，唉……倒是安宁些了。”
　　“就是，现在钱都不值钱了，有吃有喝的那才是王道。”
　　“诶诶诶，你看，那是不是木头楔子。”那人随着所说之人的目光看去道：“像是，过去瞧瞧，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
　　“切，什么嘛，不就是口棺材。”那人赶紧捂住旁边的说道：“哎呀，会有晦气的，这种话可别乱说！”
　　那人不服，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棺材。谁料那口棺材居然动了起来，原本还是夸夸其谈的两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怯懦起来。突然一只手扒开棺木露了出来，两人瞬间落荒而逃不见了踪影。
　　“额……这……是哪？”棺材里居然有个活人，那人勉强地坐起，努力睁开眼睛观察周围。
　　“草房子？”他看见自己在棺木内，赶忙查看自己双手，摸了摸脸蛋和上身。他连忙起身，踉跄地向外走去。
　　本就是雨过天晴，阳光正是明媚，他跑到水槽旁。不敢置信地看着水中的倒影。
　　“居安思？”他愣住了，仿佛就不是他自己一般。他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都是灰土的样子说道：“不……不可能！我不是死了吗？”
　　他反复确认，最终他还是承认了自己就是江尚群，只不过在居安思的身体里。此时他平复心情，冷静想了想道：“我记得我的确死了，为什么又活了过来，还是在居安思的身体里，这也太不真实了。”他又向水槽中望去，没想到他居然和少年时的江尚群一模一样，简直是天衣无缝。
　　“难道以前就没发现居安思和我长得怎么像，看来我还是挺帅的，不过现在……”他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毫无笃定地向前走去。
　　渐渐地，周围的树越来越少，来到一处空旷之地。
　　“我看你面相倒是有几分熟悉……”江尚群回头望去，一个身扮怪异，像是一个老巫婆站在江尚群身后。
　　江尚群笑道：“我都没见过你，谈何来到熟悉？”说罢便退后几步。
　　“你不要害怕，我又不会害你，我就是个人老珠黄的少妇，又抵不过你，难不成你还是鬼怪不成？”
　　江尚群仍然抱有警惕的心说道：“你为何一人在此？”
　　“等人。”
　　“谁？”
　　老妇人笑而不语，江尚群似乎意识到什么道：“你什么来历？”
　　“我说了，我就只是在等人而已。”说罢老妇人便幻化成紫色的烟雾弥漫在周围。
　　雾气内，江尚群警惕地感受在周围。突然，一道黑影冒出，江尚群本能地伸手去阻拦。本以为会因此受伤，在雾气散开时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一只面相狰狞，不知是人是魔的物依附在地上。江尚群向前查看，那物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江尚群冲来。江尚群连忙躲开，那物却站起明显比江尚群大出几个倍的个头。江尚群身旁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眼前这物硬抗。江尚群本就处于劣势，几个回合下来早就身体吃不消。眼看那物就要冲来，江尚群抬手那一刹那间那物便停住在原地，面露狰狞，不过一会便自爆死去。本就是一头雾水的江尚群更是不懂现在的情景，殊不知他的眼睛早已变成了血红色。
　　正当他不明不白时，老妇又再次出现，那物化作尘埃散去了。
　　“墨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江尚群吼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母亲的侍仆，在此等墨公子。”
　　“侍仆？”
　　“你母亲当年嘱托我在此等墨公子，主子说你会来的。”
　　“我母亲？”
　　“你是江家收养的第二弟子，本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怎奈你拗不过你好奇心，现在天下大乱，我看过你的前生今世，跟你母亲一模一样，连死都相似，你母亲那悲悯天下的心还是悲悯不了她自己，现在你是在居安思的身体里自然有些不习惯，你可知你是如何活过来的？”
　　“为何？”
　　“那天，有两个人来求我，其中一个叫姜珊，还有一个叫尚宁，她们叫我帮你复活，我本不想牵连此事，顺其自然最好，但她带来的是本就奄奄一息地居安思，她硬是要我把你的灵元，你的气都放到他身上，我觉得他很自私但是你身体早就灰飞烟灭唯一的一个合适的载体就是居安思，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既然两个人都活不了还不如让一个人替另一个人活下去。”
　　“她们为什么要救活我？”
　　“哈哈哈，哎呀！我记得墨姬和我说过你以后一定是个话匣子，还真是，其实啊你根本活不了，是姜珊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了你，你现在就是替居安思，姜珊活着，这是唯一能复活你的方法。”
　　“……”
　　“还有，那个尚宁是个好姑娘，她很善良，无论如何都要你活下来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我把你放在此处正是因为此处阴气极重，你已经完全挥发出你身体里那个灵元的力量。”
　　“可我……”
　　老妇笑道：“我在复活你的时候，发现你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正是那人才阻止你永远的消失，你很爱他，你走的这些时日他也对你念念不忘。”
　　“我走了多久？”
　　“算上今日怕是有九年有余。”
　　“九年！那我怕不是睡了九年。”
　　“你今年应是三十岁有余，你也到了该负责的年纪，你的复活是福是祸就该由你自己决定。”说罢那夫人曲腿坐下，渐渐地变成一座石像永远的坐立在此处。
　　“是福还是祸？”江尚群还是抱有感激的心在石像处拜了三下便离去了。
　　这九年过得很快，而忘却的那十年不是因为封锁记忆，而是人们故意忘记这卑劣的十年。罪魁祸首就是人，他们尽力在掩盖这件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其实当年的那场除魔大战应该叫释放欲望，当所有对世界的不满化作怨气去伤害没有过错的他们。他们一步步地退让却还是敌不过人心，只好被封印，尽力保护好那随时会被人窃取的能力。有压迫的地方就会有反抗，更何况是魔，他们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自己，不过只是更加激怒矛盾.....
　　江尚群走在林间，不知是何时他才发现他的手腕处还有当初何晋名给他的手镯。那手镯居然在这几年都没有腐蚀反倒是更加紧致，显现出有金丝的样子。江尚群不禁想起当初和何晋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开始的谁也看不过谁到后来尽力维护。江尚群记不起当初是怎么和何晋名说自己是怎么的爱他，也来不及和他说再见，
　　“九年，真得好快，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了。”
　　出了树林到宽阔的大路上，顺着大路向前走便来到一处村庄。村民见到江尚群没有太过激动，反倒是热情欢迎。
　　“来，小公子，喝点粥再上路吧。”江尚群接过粥，那粥没有很浓稠但也足以饱腹。
　　“我不要，我不喝！我不喝！”一阵喧闹打破了四处的寂静，江尚群跟过去一看，一个神经有些错乱，在摸爬打滚的女子在地上耍赖。
　　村民见状也没有责怪，只是好心把她扶起让她在一旁休息。江尚群有点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人吗？不是只会杀戮的人吗？江尚群问一旁的妇女道：“这女子看着很是可伶，什么来历。”
　　“唉，现在世道混乱，这个女子也是我们在外面捡回来的，看她疯疯癫癫在外面也不安全，只好把她带回来。”说罢那女子便走去端来一碗粥放在女子身旁。
　　她颤颤巍巍地躲在一旁，很是怕人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江尚群蹲在一旁仔细观察那女子，在他想要伸手时女子甩开他，在一刹那间他看清女子的模样，居然是尚宁！！
　　“尚宁！”那女子没有反应。江尚群试探的再次呼唤道：“尚姑娘？”谁知尚宁一下扑到江尚群身上大哭起来叫道：“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江尚群安抚道：“要，有人要的。”顿时心里五味杂粮不是滋味。
　　等到尚宁安静下来时江尚群问道：“你可知自己是如何到此的？”尚宁摇了摇头，江尚群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在外面？”
　　“他们……阿星……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江尚群顿时想起金帆星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人要害你吗？”
　　尚宁傻笑着看着江尚群，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给了江尚群。‘何’字在上面刻的尤为晃眼。
　　“这玉佩……蓝逸的吗？”
　　尚宁点了点头说道：“何公子。”
　　江尚群怎么也想不到，所有他发生的是始于这块玉，最后还是这块玉。他把这块玉护在自己胸前，放在最深处。
　　“尚宁，我们……回去吧！”说罢便拉起尚宁向外走去，村中有人阻拦道：“公子，公子！留步啊，现在外面就不是人活的地方，就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在这，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江尚群向村中望去，都是妇女老人小孩，基本就没有壮年男子。村中就几所小茅草屋，村民穿的朴素上面还有许多补丁。
　　“我不怕的。”
　　“公子啊，您是真不知道，我们也是苟延残喘，儿子，男人都去了就我们这些人活着，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活着没有。”
　　“现在外面很严重吗？”
　　“前些年还好，还算安定，现在就不一样了，那魔根本就控制不住，本就伤亡惨重尸骨如山，听说就靠那几个仙门来控制，也不知道外面还有些什么，反正不要出去就好。”
　　“你们不是恨魔吗？”
　　“恨也不恨，要恨的就是当年打开魔界封印的那个人，外面过的是真的苦，有时想死都没有勇气，毕竟自己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想死都不行。”
　　“你难道不会怕我是坏人吗？”
　　“公子说笑了，你要是坏人我们哪还能站在这，再说公子又不像坏人。”
　　“……”江尚群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村民知道拦不住他说道：“公子，路上辛苦，带点果子路上吃。”
　　“不必了。”说罢拉起尚宁便走了。
　　一路上，江尚群不断想起树林里那老妇说的话，不断闪烁墨姬的身影。一直在打乱江尚群想要复仇的心。
　　“花，蝴蝶……”尚宁一直在旁边喃喃自语，时而看天，时而看地就是不肯安定下来。
　　一路上安静的不成样子，现在江尚群想得只有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再和任何人有瓜葛。忘记这段记忆，为了自己，就为了自己活着一次。
　　来到应天都内，周围的房屋早就破败不堪，该塌的不该塌的都塌了。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屏障像是在阻拦他前进。江尚群正要一拳打下去时，从后面伸出的绳子一下拉住他的手和脖子向后面拖。尚宁被弹到一旁的墙上昏了过去。
　　天空是昏黑的，江尚群拉住绳子向后一拽，眼里失了神变成红色。一下扯断绳子，从他后面还源源不断地冒出黑穗打倒一大片。那些人显然是仙门弟子和平民寡不敌众，死伤不少，哀嚎声响彻应天都。四周也汇聚了越来越多的魔物，张牙舞爪。
　　“杀！”
　　那些魔物像是听江尚群的话向那些人扑去，不过半晌都倒在血泊中。渐渐地魔气散去，江尚群似乎也恢复了神志。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却毫无波澜，似乎还有些愉快。他随手拿起一块面具戴在脸上，上面还在不停地滴血。
　　“该，这些人都该死！哈哈哈哈！都该死！”
　　江尚群很享受现在的心情，居然愉快地哼起小调继续向前走去。路过尚宁时，用手抬起她的脸对着昏睡的她说道：“哼，就看在你复活我的面子上，就不杀你了。”说罢便向前走去。
　　江尚群像是变了一个人，这根本就不是他，他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