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首琴赐》砚墨三宝

33、死亡不是分别

　　何晋名自责地看着还有气息的江尚群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要你好起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江尚群有不死的能力，他努力地挪了挪手指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何晋名看见此景必然是有些欣慰，连忙拉起他的手说道：“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求你……”好在的是江尚群最终睁开眼来，被血溅红的眼白显得格外的刺眼。
　　“九……九郎.”
　　“在，我在……”
　　江尚群微微地说了一句道：“疼.好疼。”何晋名心疼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紧紧地抱着江尚群，让他躺在怀里。
　　“我.我死不了。”
　　何晋名：“你不会死的。”此时何晋名也微微的感受到江尚群在抱着他，沾满血肉和泥土的手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划痕。江尚群说道：“你不要走……求你了.不要走.”
　　“我不会走的，不会了。”
　　江尚群实在是努力地睁开眼来却还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眼皮，没了动静。何晋名慌了，连忙查看江尚群还活着没有，看见他胸脯有轻微的幅动也算是放下来心。他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在观察他有没有清醒的迹象。
　　“尚阳……你听得见吗？我……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心悦你，我要你，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听见了吗？”说罢便在江尚群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我要娶你，你要好好活着。”
　　次日，江尚群恢复了一些精力，脸色也恢复了不少。何晋名看见他醒来连忙过来搀扶道：“好些了吗？”
　　江尚群未语，显然是说不出的样子。何晋名有些失落，随手拿起旁边的汤药来想要给江尚群服下。谁知，还没到跟前江尚群本能地弹开了汤药，瞬间撒了一地。何晋名有些诧异，转回头来看见的是双手抱头畏惧地躲在一旁。这一幕给何晋名弄得愧疚不已，伸手想要抱住他，江尚群拼命地反抗捶打着何晋名。何晋名不松手，任他肆意地捶打。最终还是把他抱在了怀里，此时的江尚群也肆意地哭了起来。
　　隐隐约约地听清道：“放过我.放过我.”
　　何晋名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渐渐地江尚群安静下来，还在抽噎着，紧紧地抓着何晋名衣物不松手。
　　何晋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道：“你为什么会在那？”
　　江尚群把头转向一边，不作声。何晋名：“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我出去拿汤药来。”说罢何晋名便要起身，江尚群连忙拉住他说道：“不要走。”
　　何晋名只好无奈地蹲下说道：“我去拿汤药来，你好得快一些。”
　　江尚群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天，你走了，我想要来追你，你不见了。”何晋名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本来看见你和辛子桓在一起，我想来找你，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何晋名有些担心，看着满面憔悴的江尚群有说不过去的感觉。一次次如此，平日里再正常的动作和语言此时也显得那么危险。
　　换句话来说，何晋名找这个人找了近二十年，他不懂得什么是可以，他只是懂得喜欢的东西要保护好。从未享受过烟火人间的他此时十分向往那种生活，没有烦恼没有喧嚣，有爱他的人在他身边，有舒服自在的意境……
　　何晋名擦去江尚群脸上少许的泥土，扒开陈旧的阴霾，还好还是何晋名认得出的江尚群。他感受得出他心里是什么样子，有多么不堪屈辱又有多么卑微。
　　何晋名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样，你我图什么？”
　　此时江尚群终于有了反应，颤巍巍地说道：“你……你是光，我攀不起……”这句话顿时浇灭了何晋名的心道：“你还有伤，多休息。”
　　那一天是江尚群睡得最好的一晚，那颗随时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忧的心脏也放松下了警惕。第二天，江尚群爬起来看了看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不久他反应过来，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惶急地在周围寻找嘴里还念叨着：“九郎.九郎……九郎……”最后怒吼一声道：“何晋名！”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过你不会走的……”江尚群无力地滑倒在地上，已经哭不出眼泪的眼睛努力地挤出几滴眼泪掉落在地上。突然江尚群被拍打了肩膀，本就不抱有希望的江尚群还是抱有一丝丝的侥幸抬头。
　　“哭成这样？”
　　江尚群本来崩住的心情看到何晋名还在悬下了躁动不安的心，
　　“你去哪了？都说了你不要走了，我真的好怕，真的好怕现在只是在做梦。”
　　“我不骗你，我真的不会走。”
　　“可.可我……”
　　何晋名用他最温柔的笑安抚着江尚群道：“行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不怕，不厌，不恨我吗？”
　　“你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会。”说罢便拉起江尚群给他戴上了洁白的斗笠，向未知的地方走去……
　　“世道紊乱，魔物乱出，四大宗门实力不均难料，现有一把琴方可治百物，力之大吾汝皆不起，唯有开魔王之子方可悬起，从此势不两立，封印有所动，有所动，方有大乱之起，之起……”一个老道士自言自语道。
　　“走……走不动了……”说罢江尚群便应声倒地，大口喘着粗气，抓着心窝的地方不动。何晋名下意识地蹲下查看。
　　“谁剖的灵元？！！”
　　江尚群喘着粗气，额头直冒冷汗，刹那间江尚群戴在发束上的洁白斗笠有了梅花状的血迹。他连忙捂住嘴，不让血再流下来。
　　其实，在那一夜，他喝得很醉的那一夜。江尚群心知肚明，他的献祭灵力会加速他的衰老。江尚群看着他年轻的脸庞头上居然多了几根白发。他也不知道那一夜江尚群可是剖开胸膛，硬生生地摘除他那宝贵的灵元，也是把钥匙给了他，也是把心给了他……
　　江尚群的灵元长得奇特，是最挨着心脏的地方，也是最疼的地方。现在他就如凡人一般，不死灵元在他身上会得到反噬，死是迟早的事。一切都好在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何晋名顿时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心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干嘛要把灵元给我，不值得！！”
　　“我……我和你说，其实……其实，我快死了.”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我有好多话跟你说。”何晋名抱着江尚群，不敢用力但是他从未湿润的眼眶却为了江尚群落下来泪。
　　“我才不要.你死，你.你真的很好，我.我真的好喜欢你……真的。”
　　“不要说了，求你了……”
　　“我真的好希望.我也被爱过……”
　　说罢何晋名俯身，用他从未用过的方法向他输送灵力。他炙热的吻在江尚群嘴唇上，一点点，哪怕就是一点点希望，他也希望救活江尚群。
　　“江尚群！江尚群！我要你活着，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我不要一个人，不要让我一个人……”此时江尚群还未有清醒的状态，如死人般一动不动。
　　他在心里无数的祈祷，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他无所谓。真的，他真的无所谓，哪怕知道这样做连自己也会搭上命。
　　“你把心给我，我也给你。”毫不犹豫地挖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了江尚群。他不停地在重复一句‘对不起’，心有不甘地吻了又吻。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何晋名陷入回忆中
　　“蓝逸，看，我给你做的月饼。”
　　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阿娘，喜欢。”
　　“我就知道蓝逸喜欢，仲秋，好时节，要和爱的人在一起。”
　　“阿娘，爱？阿爹。”
　　云庄圣母捏了捏何晋名的小鼻子说道：“当然啦，阿娘很爱阿爹的，阿爹有事就不能陪我们了但我有你啊！对不对？”
　　幼少的脸庞点了点头说道：“花灯，花灯！”
　　“阿娘带你去逛花灯好不好？”
　　“好”
　　来到充满花灯的街市内
　　“喜欢什么花灯？阿娘买给你。”
　　何晋名抬头看了看上面有小狗形状的花灯，一刹那花灯便到了自己怀里。
　　“花灯？给我？”
　　“难得来一趟广陵，怎么不要。”
　　这时，迎面跑来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跑到一半便绊倒在地。后面叽叽喳喳地跟来一群孩童叫喊道：“快跟上，就是他偷了我们家的桂花酒。”
　　绊倒在地的少年连连后退被逼到墙角。
　　“好啊你，敢偷我们家的桂花酒。”说罢便拉下他戴在头上的帽子喊道：“魔，一看就是魔的样子，给我揍他。”
　　眼看拳脚就要到脸上，稚嫩的何晋名上前拦住。
　　“不可打人。”
　　“关你什么事？让开！”
　　“再闹，不要怪我。”
　　“切，就你？”说罢便要拉开何晋名，谁知何晋名一个过身绕开了他们，其中一个小胖子还摔倒在地。
　　众人一窝蜂地冲上来，不过许久便纷纷倒地。
　　“你给我走着瞧！”说罢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何晋名想要转身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少年，谁知那少年便化作虚无，不见了身影。意识到不对的他转回头，看见笑面盈盈的云庄圣母也消失殆尽，一切都化作虚无。眨眼间，他仿佛来到槐花树下。
　　眼前是一棵槐花树，一男一女坐在树下，是云庄圣母，不知何时，她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眼泪随着槐花落下，不到半刻便倒了下去。眼前的那个男人正是何少蔚，何晋名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突然他抬头看向何晋名，何晋名顿时从梦中清醒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出自他自己的幻想，也许也是真实发生的。
　　他强制着让自己清醒，终于看清躺在自己身边的江尚群。他试探性地趴在他身上想要听到他那微弱的心跳，可他无论怎么听，怎么靠近都听不到他的心跳。何晋名心里五味杂粮，不断地在确认。
　　直到最后，他还是不敢相信，本来好好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江尚群……江尚群，你听到我说的吗？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那时满树的花悉数落下，像是遮住了江尚群那可悲的身体。
　　“哟，这不是何晋名嘛，怎么会在这。”何晋名抬头一看，是惹事生非的尚文翰，尚宁则是站在一旁。
　　“滚。”
　　“滚什么？没听清？你是哑巴吗？瞧瞧这可悲的一生，现在江尚群死了但我好像听说他的灵元还可以用。”
　　“滚！放开你的狗手。”
　　尚文翰挑衅般的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来要你们的命。”
　　“混蛋！”说罢何晋名便提剑向尚文翰刺去。
　　几个回合下来，虽说何晋名有伤但丝毫不阻碍他。而尚文翰则是娇生惯养，习少武自然也不是何晋名的对手。就在尚文翰躲不过去时，他便拉起尚宁的手让尚宁在前面替他躲着，尚宁害怕地举起手来试图躲过何晋名的攻击。何晋名怎么都没有想到尚文翰拿尚宁来当挡剑盘躲应不及，摔倒在地上。
　　摔倒后，他杵剑半跪在地上。此时尚文翰推开尚宁说道：“不过如此嘛，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自己来拿了。”说罢便向江尚群走去，手上那把血红色的小刀却格外的醒目。
　　何晋名挣扎着想要起身。眼看他那恶心的手要触碰江尚群，何晋名耗尽力气把剑挥向尚文翰。
　　“眼睛！我的眼睛.......”一阵叫喊声传来，何晋名的剑刺穿了尚文翰的眼睛。鲜血直流，捂着眼睛到处乱跑。
　　“何晋名！何晋名！我要你来给我偿命。”
　　“尚宁！死丫头还不来帮我！”被刺穿眼睛的尚文翰还在乱跑，尚宁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转眼间，何晋名便带着江尚群离开了，即使自己有伤在身也不顾一切地想要带江尚群离开这。尚宁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暗暗地下定决心，她要做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