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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哭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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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尧的身体被固定着,正在接受医生从头到尾的检查。
他脑子发昏,身体也阵阵传来疼痛感,史尧却硬是撑着不闭眼,对上一直跟着师安的医生,他还有心思朝人笑了笑。
那医生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刚刚师安妈妈和这群医生突然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自己还没从师安故作冷漠的话语里回神,他就出去了。
自己被医生熟练又不可抗拒的动作控制在了床上以方便他们检查。
史尧知道现在放松的晕睡过去对医生的检查也更加方便,但是他需要这种疼痛,需要眼前的这些陌生却熟悉的面孔。
这些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向自己强调这是现实,而不是自己醉酒后的癔症。
不知道忙活了多久,史尧终于还是撑不住的闭上了眼睛,不过迷迷糊糊的还是能够听到医生的交谈声。
自始至终没遭受过摧残的耳朵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史尧想要猛地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上却像是被压着石头,颤抖着的羽睫显示着他的努力,这一局,到底身体本能战胜了史尧的意识。
彻底昏过去的时候,他也没能通过声音确定是不是师安进来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帘没有被拉上,床头的灯光过于柔软以至于没能压过淡淡的月光。
门把被轻轻的转动,史尧第一时间将目光看过去。
客厅里一片明亮,与卧室的昏暗形成对比,而师安逆着明光站在门口。
史尧看着师安没什么表情的走了过来,从他出现在视野里就一直黏在师安脸上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再没得到对视的回应。
史尧艰难的张口,可是嘴唇却干涩的发疼,嗓子也依旧是火辣辣的状态。
他看到师安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受体温,随即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是不是还好好的。
检查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史尧焦急的想将人留住,却听到师安不轻不重的一句:“不想好你就动吧。”
闻言,史尧只能放弃挣扎,却也是知道这下真的给人惹的生气了。
史尧有些心塞,看一起过来的医生人数,以及他们随身带着的这些小型设备,对师安的病情多少有了些概念,这肯定是没好,不然回来也不会跟了这么全的医生回来。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史尧眼睛一亮的朝门口看去,人是师安妈妈。
温意菁:“怎么样了?还很难受吗?”
史尧说不了话,只是看着她眨了眨眼,随即努力摇了摇头,虽然动作轻微但不妨事。
“你,唉,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自己呢?”温意菁看到医生的检查报告后也是拧紧了眉,这完全就是不计后果的自我消耗。
明明前几天才过18,明明也还只是个孩子。
因为这里的医疗设备和环境都不方便史尧治疗,一开始没有移动是因为史尧情况很差,撑不到去附近医院或者回有足套医疗设施的别墅,只能就地实施抢救。
好在过来的时候温意菁让人多带了些东西,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师安又出了什么事——
事实上也出了问题,但是情况远比史尧要好很多。
“师安?”温意菁看着师安的背影喊停了他,道:“身体好些了吗?妈妈推你先坐轮椅好不好?等快要到了你再自己走。”
师安看着被医生先带走的史尧,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道:“没有地方放轮椅了,会被看到。”
随即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背依旧挺得笔直,看不出任何问题,可是温意菁确实知道师安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本来这次回来就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大有好转,只是没有恶化,而他自己又坚持那天回来,所以才经由商讨后决定由温意菁带着医生一起回来一下。
但是那天晚上发了什么除了他和史尧没有人知道,温意菁一过来就是看到两个孩子惨白着脸的样子。
师安怕被史尧看出端倪,本来想要坐到另一辆车上去的,但是今晚本来不是很亮的月光却重点分了些在他身上,照出了史尧一双眼里的爱意和执着。
他叹了口气,还是朝人走去。
师安能感受到史尧犹如实质的目光,但是却忍着不给回应,他怕自己心软,轻易的原谅会换来史尧继续对自己身体不上心的态度。
至少现在,他还得回B市继续治疗,师安是真的怕了这样不管不顾自我消耗的史尧。
史尧半躺在后座上,好在没有上到骨头或者哪里,所以基本的坐靠还是不会太难受,而该难受的地方即使是躺着也不会有好转。
师安上车后依旧没有分过一点目光给自己,史尧盯着他的侧脸,眼眶有些发热。
他看出了师安的消瘦,也看出了他的疲惫,但更多的还是他不想理自己的态度。
生病限制了人的能动性,对外界的大部分都处于一种无法掌控状态,所以病人会不安,会害怕被抛弃,会脆弱。
这些情感在师安表现的冷漠下,最大化的发作在了史尧身上。
他小心的动着手指朝师安的手摸去。
指尖触到了师安的手,史尧马上顿了下来,生怕师安不高兴或者直接收手。
确定了师安没有动作之后,他还.插.着吊瓶针的手就牵住了师安的手指,因为没有力气,也因为摸不准师安生气的程度,握着的手并没有什么力气,看起来更像是虚虚的放在师安的手背上。
因为师安的不躲避,史尧心里泛起了甜。
有一瞬的沮丧,因为师安没有回握,但是又在庆幸,面对行径如此恶劣的自己,师安也没有实际动作的抗拒自己。
史尧很快就意识到了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他马上就感受到了自己手掌下的那只手开始动作。
他因为惊吓睁大的眼睛掩在黑暗里,车窗外的灯光偶尔划过照来,又很快消失。
史尧执拗的想要拽住师安的手却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做出相应的反抗。
“哭什么?”师安将手反掌,握住了史尧的手,侧头看去,正好对上史尧含着泪水的眼睛。
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在控诉,更多的是委屈,好像刚刚自己若是真的松开了手便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感受到了史尧的委屈,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完全为自己跳动的心脏早就先于自己的意识,疼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怒火冲破一切阻碍跑到了师安的脑海,因为着现在这人还委屈,明明是他先不照顾自己,而糟蹋自己身体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在B市的自己会生气。
可是就像水克火那般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真正对上史尧的眼睛的时候,师安发现自己只有想念。
即使人就坐在自己旁边,即使两只手相握在一起,依旧想念。
因为师安的那句话,史尧本来只浅在眼眶里的泪珠被涨潮般的泪意推了出来,最终落脚在了两人相握的手上,湿.意传到了两人相贴的掌心。
师安侧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擦掉了他的眼泪,因为贪恋与他肌肤相触的感觉,师安没能及时撤手。
这一信号迅速被史尧领悟,他微微蹭.了.蹭师安的掌心,眼里的目光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过师安的眼睛,就这么贪恋的一直看着他。
回到洋楼,安置好了之后,史尧很快就睡了过去,师安在车上对自己的回应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房门外,师安坐在轮椅上,吃了药后,手上也挂了吊瓶,他不甚在意的将手放在一旁,朝温意菁说道:“妈,我们能不能再晚点儿回?”
温意菁知道师安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敢想要是师安现在就走了,房间里的那个人又会是怎么样的崩溃。
本来和医院商量的时间就是3天,而今天就应该回去了,但是这几天的时间也让温意菁查到了史尧这几个月的生活状态。
她和师骋的爱情没有经受过磨难,两个人相爱就在一起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遂,而她也因此觉得幸福。
直到看到了师安和史尧,她才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人的爱情都是受到上天祝福的,如果想要就只能自己拿命去搏。
温意菁看着师安,没有马上答应,难得板着脸说道:“你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
对上师安蹙起的眉眼,她温声道:“不要逞强了好不好,你不高兴小尧瞒着你不爱惜自己,你也不要强撑着去瞒他,都好好治疗好不好?”
师安听出了妈妈声线里的颤抖,他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她的态度——还是不能呆很久,但是可以再留几天。
因为两个人都不是骨伤,所以温意菁干脆将史尧的房间里又布置了一张床,让师安也住进去。
留是不能留很久,她打电话回去商量的时候,作为病人家属,在专业的医生面前完全没有什么底气,但到底还是为两孩子争取了几天。
反正房间够大,两个人住一间,醒了侧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样子。
布置好一切之后,温意菁看着被月光拥在怀里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就给师骋打了视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