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木湮

4、你在看着谁

　　CH04 你在看着谁

　　这次聚会以后木木和余倩茜算是正式认识了，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和小妖的女朋友走得太近，免得他们分手以后跟着尴尬。但是，但是这位学姐每次和她在宿舍楼梯上碰到的时候都会很亲切地和她打招呼，关心一下她的成绩功课，还会给出贴心的建议。这样子久了，就算被肖辰和莫时音说没有立场，木木也不好再拿架子，有的周末还会继续一起吃饭。这种饭局她当然还是不爱吃，次次赖着陆彧作陪。
　　不过，最近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虽然没有小妖那么夸张地高分，看着一排分数不高不低都是绿灯，全面满足了她非常小的上进心，不由洋洋得意了好几天。宿舍里周淇一向最勤奋，自然考得最好，莫时音的成绩也不错。肖辰是和木木一样不认真的人，考得比木木还低了好多分，不过总算马马虎虎还是每一门都搽边险过了，只是嘴上一直嚷嚷着期末要木木偷渡小妖的笔记做参考，立誓一定要把弄丢的面子捡回来。
　　程斐有了女朋友当然就不可能天天和她形影不离地厮混，木木心思很是复杂纠结。余倩茜分掉小妖的注意力她就可以偷懒，只要不是西方经济、英文和高等数学这三门，她跷课跷得再过分小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容的很。碰到那种一两百人的大课，教授点名他还会想办法找别的女生帮她喊到。可是可是，少了小妖作陪的时间也少了很多乐趣，精神生活空虚的木木不知不觉地和陆彧他们四个越走越近。陆彧还真的有几次早上过来叫她晨跑，她微微感动，跑了几次以后又觉得太过痛苦，只好对他坦白自己根本没有在减肥，平生最大爱好之一就是睡懒觉。不过经过这些，两个人是越来越熟，陆彧对着她也不大摆酷，时不时还会像小妖一样捉弄捉弄她，看她暴走。

　　11月是陆彧的生日。他最不喜欢请一大堆陌生人来假装热闹。张书凯和方扬都还没有固定的女朋友，顾昕是压根没有女朋友。所以，除了乐队里的人，他就单请了木木、小妖和余倩茜。最后方扬倒是带了个女生来，说是昨天在校门口喝酒认识的。
　　一行人塞了两辆车浩浩荡荡的去市中心吃火锅。
　　吃的东西没有什么稀奇，就是满街都是连锁的小肥羊。不过火锅火锅，便宜热闹又不错吃，当学生的都很喜欢。木木很喜欢吃火锅，人越多她越高兴，其实今天晚上出来吃这个就是她出的主意，陆彧请什么无所谓就随便。
　　陆彧说不用省钱，这八个人一大半的都跟他熟到不行，自然不会客气。锅底点了两个，一个鸳鸯一个养生药膳，木木和张书凯拿着单子一边咋咋唬唬地问大家要什么，一边就拿着笔各色牛肉、羊肉、蔬菜、豆腐皮、芋头、笋片、菇类、虾饼、蟹卷、丸子、海鲜哗哗哗一路勾下去。顾昕是个老实孩子，推推木木，“别点太多，吃不完了。”这两个才笑笑住了手。
　　吃完了一堆人都没玩够，问了一圈都说反正明天没什么重要的课，就按计划到钱柜续摊。

　　这里是很大的商业区，大厦商铺林立，钱柜光是连锁的都有好几家。学生当然不会是哪一家的忠实顾客，通常是哪家便宜装潢顺眼，哪家风评就好。他们去的是最新开的那一家，工作日的白天都可以打到很低的折扣，是学生和年轻上班族最近的新宠。这里全新的设备歌曲很新很全，服务生周到有礼，一色的清秀男女，装修还一点都不俗烂，光线柔和又不会暧昧，一进去就是一个不小的厅，玻璃砖的墙面折射出微微淡蓝光泽，就地摆着很大的几张皮制沙发供人休憩，包间按不同大小分布了三个楼层。
　　包间他们之前就打电话已经预先订好，包了一整夜就等着大唱特唱一番。陆彧他们四个自然是不用说，岂止是麦霸。其他人除了余倩茜说不大会唱之外，都还唱得有模有样的。木木从来在小妖的女朋友面前都没有底气，只觉得长处都被比到变成短处，这下听到余倩茜说自己从小唱歌都会走调，她不由有点小人得志的兴奋，又有点松了根弦的感慨，心想总算暂时可以听不到程斐肉麻的情歌对唱。

　　陆彧也是懒懒地一边抽烟，看着他们一边开唱一边轮番地凑着屏幕选歌，一下子点好的歌曲列表就可以翻到两三页之外。其实这个生日算是陆彧比较热闹的生日了，他一向外表坚硬冷酷心脏坚强，从来走的近的朋友就不多，之前基本上是和叶冼文叶泯文两个表兄弟那一圈人厮混。一年多前叶泯文去了国外念书，他又上了大学，才慢慢习惯靠近人群，有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兄弟。去年的生日是最寂寞的，心情低落万事不顺，有人要给他过生日他都冷冷地推掉，一个人喝了一夜的酒，享受自虐又孤独的快感。现在，物也不再是人也非，看着热闹的场面，想着这一年的改变，不由有点恍恍惚惚。

　　包厢里正是唱得如火如荼，陆彧就望着烟圈发呆，听见门开了又关上也没怎么在意。忽然音乐被掐掉了，他回过神望过来看见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他，木木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蛋糕，一圈细细小小的蜡烛微弱闪烁，她微微沙哑的声音在说，“陆彧同学，Happy B-day哦！来，给个表情，不要这么不可爱……”
　　其实寂寞太久的结果就是面瘫，在一片“许愿许愿”声中陆彧还是很镇静地直接吹掉蜡烛，他才不相信什么许愿，因为许过的以为的都不可靠。大家都纷纷走过来把礼物塞给他，陆彧不知道要摆出什么酷以外的姿态，心里犹豫着，如果真的摆出来这些大熟人们会不会恶寒。礼物真的不重要，虽然今年收到最多的礼物，什么花样都有。气氛太温馨，看起来大家都似平常又很不正常，张书凯会一只手伸过来抱抱他，顾昕在结结巴巴地说事先背好的贺词，方扬只是夹着烟拍拍他的肩膀，他觉得好煽情，他以前不喜欢的东西也会让他很舒服？

　　木木、小妖和余倩茜三个人合着送了一只耳钉给他。木木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一定要他马上戴起来，说：“陆彧，你戴耳钉最帅最酷最好看，我最爱看。”一听他同意了，马上动手动脚地摸他的耳朵。
　　耳钉是一块不规则的深蓝水晶，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形状凹凹凸凸的肖似一颗长歪掉又怪怪的海星，棱角打磨得圆润，包着白金的边。木木一边笨手笨脚的把耳钉往他耳朵上戳，一边显摆：“好看不好看？我和小妖特特跷了高数课逛遍了各色首饰精品店才找到的耶。那个店主讲是从日本带的货，全市就只有这一只。好贵啊，这个月的钱包可都贡献出去了。”她还没忘了帮程斐邀功，“小妖挑的！他说这种看着不搭调又摸起来冷冰冰的东西最搭你的气质啦。这家伙眼睛好毒。”小妖白了她一眼。

　　陆彧直直站着，包厢黯淡灯光下那只耳钉含蓄温存地在发间闪烁，衬着他满是涂鸦的T-shirt，烂到一丝一丝的牛仔裤，倒是有一种把他全身挂满的暴戾颓废气质都低调下来的感觉，这个倔强的身影反而说不出地打动人心。三个女生都小小声尖叫，木木大发花痴，“陆彧，我好喜欢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最酷的人！”男生们大都在低低地笑，张书凯佯作愤懑，“哇，要不要这么有磁性啊，那谁看我们啊？”
　　陆彧静静地看了一会小妖，眼帘合下来的时候两只手却紧紧抱着木木，沙哑低沉地瓮里瓮气：“谢谢，我也喜欢你，你是我见过的女生里很特别的一个，真高兴会认识到你。”陆彧好一会才放开手。虽然知道这个喜欢水分不是一点点，这个喜欢大约也不是指向暧昧的那个方向，但是，被这么一个大帅哥抱了那么久，木木有点脸红，又窘又丢脸的直接傻掉了。这样的陆彧就好像换了另一面给她看，这么复杂，她的脑细胞只想当机一下。
　　方扬吹了一声口哨，张书凯呆呆地发言：“老大，都不大像你了，从来没见过你还会这一招唉。呃，我是很感动啦，不过也得给兄弟们时间适应一下吧？”
　　程斐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看到那俩人抱住，脑袋里乱七八糟地窜来窜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是不想木木被这么亲密地抱着，还是不想看到她被这么帅的陆彧抱？还是不要看到她因为这个大帅哥脸红？陆彧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

　　余倩茜看到气氛温暖到诡异，就提议把蛋糕切开来吃，“去金融街的那家蛋糕店现定现做的。那些银行里面的打工族嘴巴挑嘛，这一家超级好吃到暴哦。”她很温柔地转过来问陆彧，“陆彧，都不太清楚你会喜欢哪一个口味，就挑了这个芒果鲜奶的，夹层里面我们特意交待多加芒果。木木说你这么有个性，可能会不喜欢加了字的生日蛋糕，所以我们什么都没有加，你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很快蛋糕就被分成小块，上面满满堆着的各色生果都在可爱逗人地摇摇欲坠，鲜奶油抹得很薄，夹层里芒果切片汁水浓郁。虽然只有啤酒和免费柠檬水搭配，这么好吃的蛋糕，两三下就被大家嘻嘻哈哈抢着解决掉，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食欲旺盛，胃口都好到不行。
　　吃完东西了继续喝一扎一扎的啤酒，变着花样绝对不是深情地唱各种各样最新出炉的情歌，这个小小插曲一会儿就被层出不穷的玩笑耍宝淹没掉，就像风吹树梢水过无痕。

　　看着陆彧的新耳钉，方扬掸着烟灰笑道，“这个耳钉也太闪太炫了点。你不会想戴去上课吧，陆彧？那个教邓论的郭夫子平时看到你戴那么小一片银的，一节课都要看个半天的，这下会不会眼睛都瞪瞎啦？”
　　木木心有戚戚然地说：“哎，别提了。这个学校的老师们真是不一般的守教条。我在其他大学同学说，夏天热的时候，她们常常就是吊带背心一件都没有人管。我们这里也很热唉。上次我穿个白背心，肩带还有手掌一半那么宽呢，被我们经济学的老师看到了，就很关心地当着一整个班同学的面问我，那天天气是不是很热？要死，那一秒钟我只想就地蒸发，好没脸！”
　　小妖微微蹙眉：“木木，一件衣服而已，不要穿就好了。不过都是繁文缛节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必那么在意？你已经从夏天抱怨到秋天了，至于么？”他又问她，“你现在还很热？”
　　顾昕正在唱周杰伦的蜗牛，等过门的时候听到这一出，没忍住小小声插嘴，“木木，于老师也是好心来着。那次你穿的那件好小好短，你不知道后面的男生都在偷偷看。”看到木木杀人的目光，赶紧举起话筒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开始了，我要唱歌了……”
　　“哇，没看到亏了亏大了，这么劲爆？木木，你是不是真热啊？”张书凯故意阴阳怪气地揶揄她，立马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头。
　　“学校里会保守一点很正常。我在家里的时候，要是敢穿吊带我爸爸都不给我出门，何况学校里当教授的，多多少少明面上还是有几分君子端方的严谨的。”余倩茜圈回话题就事论事， “陆彧，不然这个耳钉就平时出去玩的时候戴戴好了，老师看不惯的话麻烦起来就不好了。”
　　陆彧慵懒地斜眼：“怕什么？我偏偏就是要戴去上课。过来读书的，想那么多干嘛？穿什么戴什么自己高兴就好，又不是给别人看的！我不用讨哪个教授喜欢，反正考试我都能过。哪个要是看不顺眼，我还偏就要考个高高的分数给他。”

　　整个晚上包厢里都是天花板要被翻过来的打闹，又是到了两三点这一群男男女女才舍得开始想，下半夜哪里会有床可以睡过去一直到天光。小妖要考虑女朋友，当然就不能再和木木摸回自己家。余倩茜说和朋友借了一间校外租的房子，很体贴地问木木要不要一起。木木当然不会傻到这个份上，说：“还没玩够呢，陆彧他们回去搞不好还要继续下一摊，我跟着他们就好了，也很方便的，明天早上再回宿舍。”

　　大家打车回了校门口，两行人分开不同的方向各自回去睡觉。那天的星星很亮，路灯昏黄，和步伐轻快的张书凯他们相比，木木和陆彧算是走得很拖沓，落在他们后面一大截也不再想追。在树影斑驳的小巷里默默走了一会，木木忽然想起来似的，她很关心地问他：“陆彧，你今天开心不开心？会不会很开心？”
　　陆彧偏过头看了一眼木木那两只黑到清澈无忧的眼睛，她硬硬卷卷的睫毛在昏暗里微微抖动，他答非所问：“木木，你为什么都是这样有力气？”然后，这个一晚上都没有唱过歌的大男孩低沉又真挚地给她唱了一只歌，以他的唱功当然只会很好听。他眨眨眼说，这首歌叫作“写一首歌”，这次她当然知道，因为这首歌不是他写的，是顺子的新歌。

　　月亮在你的眼睛太阳在我心，现在我唱这首歌，Ohh……只为你
　　想把所有烦恼都忘掉，做不做的到？你明白我心在燃烧，因为你，因为你。

　　木木：“哎，虽然很感动，但是你今天晚上很不正常耶。这个不是唱给我的吧？”
　　陆彧：“是唱给你的，但是不是你。”
　　木木：“是谁？”
　　陆彧：“木木，我是一个很混乱的人。”
　　木木：“喂，你是在叫我不要靠近你吗？”
　　陆彧：“你不会，因为也不是我。”
　　木木：“这样还是很伤我的面子唉。大哥，各捅一刀我就不会扁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