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木湮

2、Fantasia

　　CH02 Fantasia

　　这个叫Fantasia酒吧就靠着这个城市白领出没的那几个街区，在很不显眼的一条小街街口，低调的门面和周围高高的商业大楼在夜色里和谐的融为一体。木木和程斐高中的时候时不时也偶尔会偷偷背着家长泡酒吧，但是这种针对上班一族的酒吧却一次没来过，都觉得新鲜。店里面灯光黄黄的不是很暗，没有隔断的空间很巧妙地错错落落摆了暗绿粗呢沙发搭配厚厚的磨砂玻璃案几，间或地上放着几架很沉的书架，上面累累的书籍或杂志，墙上高高低低几幅油画。这时候夜刚开始，店里面衣冠楚楚的坐满了人，模糊的说笑打闹夹杂在唱片的音乐里。吧台在店的偏里面，也是磨砂玻璃的，长长的很含蓄，一溜看上去软趴趴很舒服的高椅。

　　木木一进门就赞了一声，东张西望的一直赞到吧台还在说“哗，不一样的。挂的那些画看起来好赞。”陆彧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直接要了六个扎啤。
　　调酒的是个斯文清秀的大男孩，摇着调酒器的手法简单干净，一边手上不停一边愤愤的念，“阿彧，你好久都不来唱歌了，一来就蹭我们的酒喝。” 看陆彧根本不理他，很委屈的转过来对着木木，“你喜欢这里的画哦？哪一幅？”
　　木木不懂的时候还是懂得谦虚的：“这些是真的油画吧？都很不错，不过我不是学美术的，所以也不是很懂。”
　　那个男孩失望的表情好像皱皱的破布。木木有点汗，试着搜肝抖肠地把这些年被小妖熏陶教育那一点点艺术渣渣都翻了出来。指头点了点吧台上方挂的那一幅画 ，她皱起眉毛费力的说：“比如这一幅，这个在夜里一个人抽烟的男生，看不清楚五官，但是整个用色笔触和光影变化让人觉得，他大概很寂寞。我喜欢这个烟雾的形状，看起来像乱画的，还用了黑色，好繁乱。”
　　张书凯在一边拆台，“木木，你不要管他，阿蒙最喜欢诓着别人赞他自己的画了。”单手扔了一根吸管过去，“不要折腾我们这种学理学商的人了，问自己的教授去！”

　　一边那个被叫阿蒙的笑嘻嘻的伸出手来， “嗯，我叫Simon，张蒙，张着眼睛的张，蒙着眼睛的蒙，师大美术系，每周在这里打工两天，所以要找我记得周三周六来噢。”
　　其他人都有些无语，木木倒是很爽快的伸手，“ 我是木汐，独木成林的木，潮汐的汐。你也可以叫我木木。对不起，我不大懂你的画，说错了什么你不要介意。”看Simon眼睛滴溜溜望着小妖，她就接着说，“这是程斐，章程的程，文采斐然的斐，不过他最不爱守规矩，更不爱写文章。从小到大我帮他代写的作文数不过来，基本上除了应试作文，这个人都不会想动笔。呃，我们和陆彧一个学校的。”
　　程斐很无奈的伸手，被拖着或多或少的丢脸无论是多习惯都还是很不爽，只好安慰自己说，总算木木还知道没有把叫了他超过四年的绰号对着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人报出来，这个晚上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脱线。而其他人好像也都意识到了，一致很有默契的看这俩人表演。

　　“张蒙，你和这里的老板很熟么？ ”木木一边在椅子上转来转去看墙上的画一边就问。
　　“呃，还可以，也不能算是十分的熟。”
　　“那这个老板还蛮有眼光的，都挂的你的画。”
　　张蒙突然有几分郁闷，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陆彧，难得的脸红了，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还，还好啦……”一边换话题，“你的声音很特别，和阿彧的有点像。”一边溜须拍马，“我们老板是阿彧表哥。他们乐队有的时候过来唱歌，很受欢迎的。”
　　“架子鼓怎么办？搬来搬去的不是很不方便？”
　　“顾昕玩架子鼓是半路出家，他原来是弹钢琴的，不打鼓的时候做做键盘手很够的啦。这边店里来的大部分都是上班一族，他们在这里唱的大多也就是最近比较当红的那些歌。”
　　“哎？那不是很可惜？他们自己的歌还特别一点呐。刚刚他们在学校舞会上唱了那首叫什么‘我以为’的，当时好多人都听得很感动的，程斐，对吧？”木木抬手推了推程斐。
　　小妖喝着啤酒声音闷闷的，“和这幅画一样，都是可以摸得到的伤心落寞。”

　　张蒙含糊的搪塞哪里哪里，再大嘴巴也不敢讲这画画的就是陆彧本人，一年前最消沉的时候。那家伙当时天天一副凶到可以杀人的表情，比这幅画还要精彩百倍的都有，只是，他有胆看没胆画出来。再偷偷看话题的主角，看到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两滴冷汗下来暗叫好险好险这家伙今天心情大好，千万不要再让不知情的人大踩雷区，脑袋一片空白的想怎么转到安全的话题上呢？张蒙盯着木木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莫名其妙就蹦出来一句：“木木，你长得很美耶……”话音刚落，程斐一口啤酒噗的一下喷到他脸上，很尴尬的滴滴嗒嗒顺着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日韩版栗色头发流下来，说不出的好笑狼狈。所以默了两分钟以后，除了抱歉的始作俑者，一群人都很不给面子的笑到打颤。

　　这一下张蒙变乖了，对着一大叠酒单专心致志的调酒。张书凯一贯好人地和程斐顾昕耐心解说校园里流传的实时更新版对付教授辅导员101招。方扬百无聊赖，一边抽烟喝酒一边和来来往往穿短裙的漂亮服务生搭讪。木木认识到再和张蒙俩人凑在一堆好像只会让小妖的脸越来越臭，就转头过去改和陆彧搭话，陆彧很罕见的好脾气，虽然话是不多，也还和她有来有去有问必答。木木和他聊了一会，看见他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不再那么冷酷，就小声把刚才心里的疑惑拿出来问他。
　　“陆彧，你们刚才怎么唱了一首就下台了？”
　　“学生会唐小楠只说唱一首就可以了。”
　　“可是后面也没有别的演出了呀？”
　　“嗯。”
　　陆彧看着木木摆在那里看得见的困惑眼神，心里喜欢她直来直去的脾气，他也直接告诉她：“乐队要借学生会的地方排练，放一放乐器装备。唐小楠要我们这种场合他们有需要的话就上台撑一下场面，这个算是交换条件。”
　　“哦。”
　　“我不太喜欢他们。大家各取所需，也没别的。”
　　“你的歌很好听，我很喜欢。”
　　“为什么？”
　　“不大清楚。只觉得里面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什么而写，不会浮燥很安静。”
　　“谢谢。”
　　“我喜欢你的声音，和一般女生的不同。”他告诉她。

　　不知不觉就过了12点，上班一族第二天都是要继续朝九晚五的，所以大部分客人都撤了。张蒙很老练的打发了一部分服务生下班，剩了几个收拾兼扫尾，拿了几样吃食过来继续打混。
　　“啊，阿蒙，你你又拿残羹冷炙的对付我们~！”张书凯鬼叫。
　　不过有三文治果腹有小食下酒有果盘补充维生素，在座的这一批人都是学生，早就被食堂弄得什么都不挑，有的吃就好。其实，这些虽然是没卖掉的东西，却做得不是一般的精致。三文治只是简简单单的黄瓜鸡蛋火腿，切得整整齐齐的一大盘。芹菜碎吞拿鱼沙拉混着洋葱细末和现磨黑胡椒粒，醋小鱼拌菠菜上洒着白芝麻用来配啤酒很清爽。果盘倒就只是张蒙同学现切的薄皮大西瓜，因为不是伺候客人自然是偷懒过的，刀工摆盘也就是够看而已，却很有夏天的味道。

　　几个人从吧台上撤下来，就近找了一张长条的案几，七手八脚地帮张蒙把食物啤酒都挪过来，然后在拖了四围的沙发各自落座。大家都很饿了，一坐下来就很不客气的一个个埋头大吃。木木拿起一个三文治咬了一口，吃得出是纯正的英式酵母面包，咯吱崩脆又多汁的黄瓜薄片带出熏火腿的鲜甜，混着温吞滋味的煎鸡蛋，一点点芥末蛋黄酱的调味，普通的食物做出不普通的新鲜美味。张蒙说是老板自己捉摸着改过的配方，随季节心情更新，全城只此一家。看到木木亮亮的眼睛，陆彧很了然的递过去一本menu，厚厚的白纸上面很规范的一行中文一行英译，从头至尾没有范本照片，配的简笔素描细细上了清淡水彩。张蒙旁边瞄到就在得意的嚷：“是我画的，我画的我画的！”
　　酒单虽然林林总总还没什么特别的，翻到小食和甜品的部分，木木更是眼神里都是闪烁。上面有各式各样的下酒小点，可以现做的冷热三文治，新鲜的贝果牛角包，各色看上去很地道的冷热饮，新鲜有趣的甜品果盘，关键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给和某一本书某一幅画某一个电影某一支正当红的流行音乐搭上关系，人文到一塌糊涂。

　　“你们老板还真是小资！”木木叹气。
　　“隔几个月都要抱着书什么的弄这个。他说了，要掏上班一族那么有文化有层次的钱包没有这个调调怎么行？”张蒙忙着往嘴里塞三文治，一边怪腔怪调的，“看看那个标价，狠不狠？”
　　“没意思。我都不知道叶冼文哪里那么斯文有文化的了，从小装到大他就继续地装吧。”陆彧一脸不屑，“不过这里的东西倒是真的好吃，这地方也还给他装的不错。”
　　张蒙插嘴，“嘿，陆彧，东西可不是他弄的，最多就是挖了个阿杰来当主厨。”

　　顾昕反驳对面的两个人：“叶哥老有文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张书凯拍了头，“喝多了啤酒也会嘴软啊？笨，叶哥更乐意你赞他是个斯文败类！学着点吧，小屁孩。”
　　张蒙：“叶冼文大约也是怕着别人这么称赞他。上次有个女孩子来应征做服务生，也是这么一句，叶冼文一脸隐约着都是吃到苍蝇的表情。他告诉人家这里只要食物有层文化的皮就好，人再那么有文化怎么衬托我们顾客的有文化？”

　　陆彧：“这个比较像他。”
　　方扬笑道，“估计他开这地方就是为了宰死那些死撑着斯文面子的。不宰这些个宰谁啊，小资们掏钱最快。”
　　张蒙哈了一声，“对了，他说卖东西不能卖自个喜欢的，有这个道理么？”
　　陆彧骂，“你听他扯吧。靠，这年头情调也能换钱。”

　　小妖一只手香烟一只手啤酒，半真半假的说，“整个酒吧最有意思就是洗手间了。”
　　“小妖，是不是那个青花的洗手盆？我也是很喜欢的唉。”
　　到头来程斐还是在众人面前被木木叫破了这个大号，心底又添了几分不爽，他没有好声气地瞪了她一眼黑着脸拆她的台：“错。我最喜欢对着马桶还要吊着诗集，排泄时间不能太长，诗的长度刚刚好！”
　　说完连顾昕都吭哧吭哧的笑。方扬点头赞同，“对着诗经，小爷我，还真不敢便秘。”
　　张书凯笑他：“那你换一间呐，对着叶芝你估计是直接就掉头出来了吧？”

　　“叶冼文到底是怎么想的？”方扬吐了口烟问：“张蒙，女生洗手间那边挂的是什么？”
　　张蒙贼笑：“嘿嘿，当季娱乐八卦杂志！”
　　“这个算什么啊？他|妈|的|就知道欺负我们男生！”张书凯小声嘀咕。
　　陆彧两三分笑意都对着张蒙：“张书凯，这个你就冤枉叶冼文了。”
　　张蒙嘴里含含糊糊：“挂着诗集就挂呗 ，张书凯，你不如就多背上几首回头拿来哄女生，多好。不要浪费人生的光阴。”

　　桌上众人继续对付食物，一会儿，顾昕问：“叶哥呢？好久没见到他了。”
　　张蒙看了看陆彧，伸手揉乱顾昕的软软的短发：“可怜的孩子，想我们老板呐？最近可见不着。前一段不是世贸刚给炸了么，叶冼文这家伙说不放心，飞纽约看他弟去啦，结果就玩到现在还不想回来。唉，他是爽了，这么多天还尽在网上盯着要我和阿杰轮着给他看店，被个资本家欺压死了。”

　　等散场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门禁是赶不上了，一群人在酒吧门□□换完手机号码，商量到哪凑合一夜。陆彧他们要回校外租的公寓，问程斐他们要不要一起。小妖那么人精的当然发现陆彧整晚上眼睛大段时间在他和木木两个人身上停留，也不知道是对哪个有意思的样子，刚好就点到他最近的被木木抓在手里的死穴，所以都不用过脑地就客客气气否了。木木喝得一身酒气兼穿得乱七八糟也不敢回家，她跟着小妖轻手轻脚去摸程家的门，还好公寓很大没有被抓到，木木在客房睡的一夜清凉无梦。第二天一早，照例只有程斐被自个老妈数落了一遍，小妖一看老妈那种还没骂够你就要找茬的脸，打了个冷颤，匆匆扒了两口早饭，就赶紧拉了木木回了学校乖乖上课。

　　接下来的生活一天一天地继续。学生的日子再精彩其实也就是那样了，特别是程斐和木木这种还没有参加什么社团的。开学那会木木其实有打算拉小妖一起去学生会混混，但是被他一口回绝，程斐的理由是：“不想作践自己，好不容易不用跟家混了，还找那种个个溜须拍马往上爬的地方？”然后宣称，“泡妞把妹比较重要！”他再加一句，“建议你也别去，反正又不用靠这个毕业的时候找工作。回回讨好人一不小心都会拍到人脸上的，还是算了吧。”
　　被家里管怕了，两个人都不爱走读，一致地说学校太远，都住了宿舍。他们管院的宿舍很有意思，男生楼和女生楼就隔着一条河。这河蜿蜒环绕了半个校园，河边绿树荫荫，河里面却都是死水，一到夏天更是熏死人了。男生们隔着这条河，想揩女生的眼光豆腐都很不方便，这条臭河更是一个月都要被骂了几千几百遍。小妖跟木木打趣说，这个一楼一楼的男生都是动机不纯，相思成沟都是臭的。
　　木木住的女生楼这边的住宿条件比小妖那里好，一个屋里四个人，有阳□□立洗手间，还有热水器。四个女生都是一个系的，关系很好。

　　程斐暂时还没看上什么女生，所以，天天这两人就都混在一起。因为是同一个系一个专业的缘故，一年级的必修课都是一样的，木木天天都不怕麻烦地绕过臭河到小妖楼下，等着他载她去上课。程斐刚开学的时候骑的是很酷的变速单车，没一个星期，丢了。他很郁闷的又买了一辆更酷的，加了两把大锁，三天后又丢了。所以干脆去学长那里过继了一辆咣当咣当的破车，连锁都是歪歪的，这下倒是不丢了，大概是偷车的觉得偷起来卖不了几个钱还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骑起来很费劲，还弄的木木几条裙子伤痕累累。怕被程斐教训，木木倒是不怎么跷课的，但是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课，她就笔记下面一本闲书一直看到下课，要不然就是长长的卷发放下来塞着耳麦听不知道什么音乐，反正这种课小妖也会好好抄笔记的嘛。
　　两个人倒是很正经的上课读书饭堂里吃饭，时不时校门口饭馆一家家轮着加餐，间或着打车回市里逛街。要不就是张书凯他们去Fantasia的时候也会拉他们一起，去喝免单的啤酒，蹭不要钱的夜宵，后来有几次还碰到那里的老板，和陆彧一点都不像，很风雅有趣的一个男人。除此之外，木木有了乱七八糟的酒局聚会一定死缠烂打了程斐当配角，他说她是拿他当苍蝇拍的时候她都不否认。小妖出没球场的时候木木没事也会在边上坐陪。闻着篮球场边木兰树飘忽的甜香或是足球场上青草压断的涩涩气息，看着那个晃来晃去的人影，木木觉得时间很容易就打发掉了。她喜欢他打完球总过来作弄她，揉乱她的卷发，说几句刻薄的话扫扫她的面子，一边用毛巾搽汗一边伸手拿过矿泉水就喝，然后打打闹闹着一起去吃晚饭，变着法子诓对方请客。

　　校园里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可怜那些要八卦的同学们看着这种混沌的暧昧都有些糊涂了。木木宿舍里的已经拷问过她几遍了，要她老实交待细节，否则晾衣杆的伺候。这天木木晚自习完回宿舍刚放下书包就又被集体敲打，被逼急了，很委屈的嘴一瘪，“我也想啊，问题是没辙啊。”
　　莫时音是宿舍里的另一个漂亮女生，长手长脚眉眼如画，她就打趣她，“啊，还有我们木木搞不定的啊。木木，不老实了吧？”
　　“是是是，姐姐们你们就饶了小的了吧。不过小的从出生一睁眼就认识他了，要有什么绮思异想的早就发生了好不好。”
　　“哇，木木，程斐好帅的哇，整个院里面最帅的新生就是他了耶。”嗲嗲地说话的是肖辰，圆脸大眼睛，扒拉着短短的卷发在发呆，“他看我一眼我的脊椎都软了……”
　　木木黑线，这边周淇已经一本书拍到肖辰的脑袋上，“阿辰，要不要这么没有骨气啊。出去不要说是我们宿舍的哦。”
　　肖辰一脸冤屈，小小声分辩道：“老大，不要打我好啦，又不是我一个人讲的。楼上的学姐都讲程斐那双眼睛比梁朝伟的还厉害，梁朝伟还只是隔着银幕看我好不好，这一位可是在五十公分的地方直接嗤嗤嗤的电人，我怎么扛的过哦？”
　　莫时音对着一只双面镜子一层一层抹着瓶瓶罐罐，细细的眉眼一闪一闪的望过来，“木木，他还没主的吧？”
　　肖辰大叫，“哦~ 老大，快打她，没有气节的！”
　　“没主没主，阿莫你要下手就快点唉。”木木一心只想赶紧的在熄灯之前洗个澡，一边收拾着往浴室里冲一边敷衍，还坏心眼的补充，“不过也没关系啦，程斐换女朋友很快的，这次没赶上下次……”还没说完看到阿莫已经跳起来要来扁她，吓得哗的关了浴室的门躲在里面一边开水一边嚷，“阿莫，下次还有的哈……不要急！”

　　洗完了也就熄灯了，木木扯下浴巾套上睡裙就钻到床上，拿过CD机听那一千零一遍的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上铺的肖辰不老实的翻过来翻过去，带着木木的床帘一晃一晃的，在月光下透着亮，纯白的底色上面的淡蓝的勾画着小熊□□跳跳虎猪仔还有那只呆呆的驴子，一只一只都在笑她。这个床帘是他带着她去市中心的家居店挑的，还笑她长不大这个最配，然后买回来还是他跑过来给她拉的线挂上去的，虽然一边挂一边抢白她什么都不会。可是，她知道他对她什么都没有，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她记事以后他就住在她家隔壁，是爸爸同事程叔叔的儿子。搬了房子以后，他们家改到她家楼上。他在房间里放碟片她从来都被迫旁听，拜这个所赐，很多古典音乐她不知道谁是作曲的那一位，不知道到底是狂想曲叙事曲奏鸣曲协奏曲四重奏还是小步舞曲，却大部分还满熟悉。他永远功课比她好比她懂得多，比她会玩会惹事生非，很早就懂得怎么偷偷抽烟喝酒打架还不会被抓包。他还会看一本一本她从来不想翻的书，听一柜子她听不太懂的碟。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撩拨女生，初中的时候更是女朋友换来换去好几个，到现在她都不记全那些女生的名字了，只记得帮他收了情书还要被骂笨蛋。她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跟在他后面，作用就是帮他做他最不耐烦的作文功课，时不时被拿来当当挡箭牌和烟雾弹，顺便看着他身边人来人往，比正在播的狗血连续剧还精彩。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其实她也不大知道。记得初二那年暑假的那个下午，她靠在他房间的门背后，挨着挂的乱七八糟的脏衣服，偷偷闻上面淡淡的香水味、汗味还有一点点隐隐约约的烟味。她恍惚地知道自己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好象是从那以后，她开始不肯叫他小斐哥哥，她叫他小妖，妖孽妖精老妖怪。那么坏那么骚包的他却让她着迷了，她觉得太太没面子，心里却暗暗期盼，又骂自己。她太知道他，像左手知道右手，看过太多别的女生的伤心怨恨失望落寞恶言相向，她都害怕。中考前夕，她突然偷偷改了志愿谁也没说，报了远一点的高中。虽然也是很好的重点，通知书寄到的时候还是被老妈念了两个星期，每天要少睡二十分钟的懒觉，她想可以躲过自己。
　　可是，到底没有躲过。他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多骑二十分钟车过来接她放学，当然是没有女朋友的间隙。周末他没有出门就会喊她上楼一起做功课，逼她看书，还有给她扫盲古典音乐。她只喜欢这一首门德尔松，因为他很喜欢，她在楼下听他在楼上反反复复放这张CD，听了不知道几遍，到底自己偷偷去买了一张回来，夜里猫在被窝里听。那小提琴拉来拉去都在她心上拉，一道道都是不能给人看的疼痛。

　　高考完报志愿，他告诉她就报这家好了，他说，“你就这个水平。”果然，她就刚刚好就多了十几分过线。后来知道他也报了城里这家大学，只不过分数不知道高了多少。她看着他一边抱着他老妈扭来扭去，“我舍不得你嘛。”然后又理直气壮地反问，“这座城市里还有第二家比较好的大学了吗？”还是被揪着耳朵骂到学校开学。
　　暑假里他偷偷躲在楼下和她抱怨，“TMD 早知道就考低个几十分，我妈一定把我当受伤小动物看待。唉，一时不过大脑，为了个面子害的老子天天躲来躲去的等可爱的九月份什么时候到来。”然后瞪她，“这个笨大概是你传染给我的吧！”等着她暴走，他又笑得贼贼的告诉她，那家学校的妞很正，他打算从学姐到学妹统统扫荡一遍。他什么都跟她讲，事无巨细，从他没劲的初吻到纯熟的泡妞技巧，再到泡的每一个妞的身材好坏气质优劣，她听来听去都搞不清楚他变来变去的杂乱品味，到底是明白了不管怎么五花八门的也没有一个像她，她一个都装不来。
　　这样也好，她想。后来就慢慢不再存什么希望。恩，做哥们才可以长久，她很会哄自己开心。

　　这一夜，木木在小提琴的嗯嗯啊啊里面胡思乱想着迷糊到天明。第二天被手机吵醒了，闭着眼接起来就听见小妖冷冷的声音在听筒里说，“喂，木汐同学，还有二十分钟就上课了，十分钟之内下楼，我看着表呢，迟一秒钟就自己走着去。”
　　木木啊的一声惨叫，一睁眼就看到周淇她们收拾好书了都走到门口了。赶紧跳下床刷牙洗脸，一边套了裙子一边往脸上抹乳液，哐当一声把昨天的书从包里整个倒出来，对着课程表把今天用的捡进去。看一下手机又大叫一声，穿了夹指拖鞋就跑。背着书包喘着气下楼还捞出一根橡皮筋把卷发胡乱松松扎了个马尾。冲到楼门口看到程斐正跨在车上黑着脸等在那里，木木往破车上一跳，“安全上垒。”又拉小妖的手，很狗腿的笑，“小妖，你好可爱哦……你最好勒……”
　　小妖哼了一声说：“抓好，走了。”哗啦哗啦的就往教学楼赶，那辆老爷车很给面子的一路响过去，衬着一对花样男女。楼门口碰到陆彧四个，正吃着奶茶蛋糕往里走。张书凯吹了一声口哨，“大帅哥载着大美女，养眼养眼，早饭都不用吃了。”
　　木木眼睛好尖的就看到四个人手里都是一包蛋糕仔，手一伸就把张书凯手里的抢过来，“好饿，有吃的。哇，鸡蛋糕，我的大爱。张书凯你不用吃了吧，你的份就给我了哦。”掏了几个出来，剩下的递给小妖。程斐嘿嘿笑着接过来，顺到包里，去停了车再者折回来。张书凯囧，“唉，木木，这样会有损气质的。”
　　木木吞下最后一个蛋糕仔，包里摸出一瓶水来猛灌，挤眉弄眼的笑：“小妖，我们有气质么？”
　　程斐眉毛一挑，“气质拿来干嘛？我们不用那种没用的东西！”然后搂过顾昕，“走，上课去……”

　　上的是英语，最当不起的课，大大的教室坐着满满的人。一进去肖辰就招手，“这里这里。”
　　只留了两个位置，程斐一看就要坐到后面去，木木拉住他说，“不用。”转过头拉着莫时音一起甜甜的对旁边的男生一笑，莫莫软软的声音问一问，马上就有人很体贴的让出位子来。顾昕看到呆掉，小妖倒是很了然的拉着他坐下来，低低在耳边说，“看见没有，小心漂亮女生。”
　　木木坐在小妖另一边恶狠狠的说，“欠扁，得了便宜就麦要卖乖了。”又对顾昕说，“别听他的，他啊，扒了这张漂亮的皮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流氓。跟他学不到什么好的来，他恃靓行凶的时候我还白的跟纸似的。”
　　程斐乐了，眼睛弯弯的：“木木，你还真了解我啊，没白和我一起呆了这十多年。”
　　木木白了他一眼，就安静下来听课。小妖还真是受欢迎，只要她坐在他旁边听课，不管什么课，她都会发现周围的女生瞄来瞄去偷偷看他，也看她。肖辰会很狗腿的主动帮她占位子，连莫时音这种男生都巴着的漂亮女生都会提早一个小时起床打理自己。大概，小妖想安分都是不容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