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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不至于吧这 ...


  •   老谢克列今年六十三岁,已经在联邦城传送中心工作三年了。年轻时,他曾服役于联合军某通讯连。讲道理,如果没出什么变故,他应该在大帝城周边的村子定居,当一辈子光荣的通讯兵才对。

      从威尔根来到联邦城工作,如此不远千里,老谢克列的确事出有因。他和妻子中年得女,女儿成绩出色、天赋也好,考上了大陆第一的魔法军校阿斯特里德,可给老谢克列高兴坏了。

      不过女儿一贯娇气,离家前哭成了个泪人,说舍不得家人,又给老谢克列心疼坏了。他和妻子在一把鼻涕一把泪中下定了决心:这联邦城,他们去定了!于是,女儿入学,夫妻俩便也跟着来到了千里迢迢的联邦城。

      传送中心虽然归交通部管,但终归不算太机要的地方,可以接受外籍人。老谢克列应聘的是传送阵贵宾室的保洁工作,岗位除了要求基本的吃苦耐劳素质以外,还要对方有过部队或贵族家庭的从业经历,见过世面。好在,老谢克列凭借过往的经验,很快就胜任了这份工作。

      今天,他们一家人打算在联邦城过年。离新年只剩不到一星期了,为了能在当天回家陪家人,老谢克列这阵子可是加班加点地干活。一想到妻子女儿还在家等他,他心里就美滋滋的。

      傍晚的联邦城正是景色绮丽的时候,魔法灯阵随着时间推移逐个点亮,高低错落的各色建筑也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天空泛起粉紫色的晚霞,像妻子人到中年依然令人心动的脸上飞红。

      不过,连轴转的工作的确熬人。老谢克列上年纪了,这么没日没夜地干活,还是吃不大消。一批清扫的活计干完,他疲惫地看向窗外,眼见绚烂的色彩光景,不禁想起了与家人的美好时光,心生温馨。

      不过,很快,他的全部心神都被一抹更加耀眼的光芒夺去了。

      走进贵宾室的是怎样一位青年啊!赤金色的眸子波光粼粼,比联邦城最明亮的夜灯还耀眼。脸长得美,白白的,小小的,精致得像被修饰过的成像魔法,是一种没有死角的美、很像女人的美——比老谢克列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美。蓝黑色的头发低低扎着,绸缎一样,像和妻子年轻时在威尔根边境见过的大海。

      老谢克列没念过什么书,不知道怎样去形容人,但他会对比。他在贵宾室工作三年了,见过来往的宾客无数,没人比这青年的容貌更出彩、引起过更大的轰动,其受到的瞩目之多堪比杜曼斯特帝国接班的殿下,甚至有几位贵族已经按耐不住,试图上去攀谈一二。

      一般贵宾室里的众人皆身份不凡、也自持身段,少有主动结交的情况。不过,青年的美貌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打破某种原则的。没人不想同这样的美人说上几句话,无论男女。

      老谢克列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没在贵宾室见过这位青年。联邦城传送中心的贵宾室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接待者和传送者都需要通过联邦城最高魔法协会的认可。

      他对此人十分好奇:虽然拥有会被东西方都认可的绝世容颜,但细看起来,更像是长赢的长相特征。长赢人来到联邦城的传送中心,是要接人吗?接的又是谁?

      所有人都想知道,能被青年迎接的传送者是何方神圣。很快,答案便揭晓了,其中一个传送阵光芒四射,青年核对了下信息,缓缓走向了入口。

      比起其他人对走出传送阵之人的观察,老谢克列要显得格外震惊一些。

      无他,只是这位走出传送阵的少年……

      他居然认识!!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去年,老谢克列一家回威尔根老家探亲。他闲来无事,便和几个当年的老战友随军观摩,去了联合军军演的长赢境内。

      演习结束,他们途径天仙山,旁观了天教的比武大会,就见到眼前出现的这个少年,过关斩将、大杀四方,最后一袭白衣、一身鲜血、一柄长剑,孑然立于天仙山巅,打到关键对决,对有教宗衣钵继承的少宗主认输。

      虽然少年是第二名,但在场无人不知,两人如果打到最后一步,胜负还真不一定落于谁手。少年虽然没在比武大会夺魁,可“东方最强新生代”的名号也打响了长赢。甚至,他再返回威尔根时,也听周围人提起过这场盛事。

      此少年黑发高束,容貌出众,气质清冷而卓绝,正是天教被废掉的前少宗主、教宗的长子……

      ——天道乾!!

      老谢克列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来人。

      而整个贵宾室里,最为震惊的却不是老谢克列,反而是那位接人的漂亮青年。

      他看上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神色十分惊愕——当然,这样夸张的表情放在他的脸上也依然是漂亮的。

      青年也惊呼出声:“天——天道乾?!怎么是你!!水呢?”

      ……这“水”又是何人?难道,这位“水”才是青年真正想迎接的传送者?

      能与天教前少主同行、又让如此相貌的绝色青年等待着的,该是怎么一位人物?

      老谢克列内心满是好奇,死死盯着传送阵,只见其中确实又走出来了一个人。

      好一位、好一位……

      好一位!毫无特点的,少女!

      除了和青年相同的发色以外,少女身上再无什么和两个男生有关联的地方。眼睛圆圆,嘴角上扬,说是长赢长相,似乎也不见东方的秀气;可若是联邦人,又失了几分深邃。唯一别致的可能就是光滑的黄皮肤,个头高挑,身上的肉匀称,看着是能干把子力气活的样子。

      老谢克列由此推断,此人的身份大概是……天道乾的仆人,这样比较合理。

      可,漂亮的青年为什么要特意来接这位天道乾的仆人小姐?天道乾又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牵过仆人小姐的手?被飞快地被打掉了手,脸上也不见喜怒——看上去,天道乾反倒像是女生的仆人?!

      这一切想法,既是老谢克列的心声,也与在场不少人的疑惑不谋而合。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一女二男身上。

      而当视角切换回我们的海小水时,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作为一只在黑尼尔自由自在了两个月的野生大母猴,乍一看见这么多衣冠楚楚的联邦贵族,海水心里还有点忐忑呢。

      ……干,干嘛都盯着她们这边看啊!看她干嘛?她今天可是特意洗了个好头!!

      海水用细若蚊咛的声音问天道乾:“……我头又油了?”

      天道乾也用同样的音量回答:“并没有。他们是在看海夏。”

      海水继续蚊子叫:“我看着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吧?我不想让他知道受伤的事情,不然他要唠叨很久的。”

      天道乾也蚊子叫:“不像。你看起来气血很好,像是一顿能吃三碗饭。”

      海水满意了:“不错!我的超能力就是,看起来很健康!海夏跟我讲过,我之前昏迷的时候脸上都红扑扑的,不像昏迷,像是吃得太饱撑晕过去了。”

      海夏:“……”

      他听不清两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只是为这一情形惊愕得花容失色:“你,你们……你们两个!还敢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我就站在这儿,你们还要聊!”

      海水懒得理他:“别太敏感了你!神经兮兮。”

      海夏不急着委屈妹妹的顶嘴,他要先解决主要矛盾,质问起天道乾来:“水!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这可是天教的头号大祸星!亏海夏之前还把天道乾当兄弟,他可倒好,先是勾搭自己妹妹、又翻脸不认人地骚扰姐姐,简直是贪得无厌!恬不知耻!要把他们海家的人糟践个遍才甘心!

      最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敢拐走了昏迷三年刚刚苏醒的妹妹——拐去了千里之外的阿斯特里德!害得他担心过度逃出学校,吃了大禁闭!

      海夏把一切都归因到了人嫌狗憎的天道乾身上,他一个光系魔武士,眼睛都快往外冒火了。

      海水“哦”了一声,完全没当回事儿:“不是我带他,是他带我。我蹭他车回来的,就一起走了。”

      “你蹭他车做什么!自己回来呀?”

      “说得容易——我没钱!”

      海夏又一惊:“怎么会没钱?海时不给你打钱!”

      海水翻白眼:“我才不用他的钱。”

      海夏眉头紧锁,倒是也能明白海水的想法,不想跟海时扯上关系呗。他是海家直系的唯一嫡子,也是海家未来的继承人,海时的一切都会继承给他,他自然花钱花得理所当然。

      而水……水,从很早开始——大概从兆星离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不要和这个家扯上算不清楚的关系。

      众人围观的目光一直集中不散,海水不适应这种感觉,着急地问:“侃公主呢!小胖子呢?不是说会一起吃个饭,见见面吗?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吧。”

      良久,海夏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跟我来。”

      ……

      透过马车,海水仔细地打量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开学的时候,她一出传送阵就紧赶慢赶地去报道了,路上满目都是海夏的冷脸、满耳都是海夏的阴阳,根本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联邦城的景色。如今,见识了联邦五大国簇拥着的中心,也是别有一番感受。

      这里集阿斯特里德商业区高档建筑场所之大成,可以说毫不逊色。海水嘴巴张得圆圆的,和眼睛一样圆,盯着外面看,目不转睛。

      天道乾分神观察着女孩,只觉得这样子的海水特别鲜活,神采奕奕。

      明明模样完全不像少年时期的记忆,天道乾却莫名想起了第一次在树下见海水的时候。此刻马车里,女生干净的头发,对上了过去不染尘泥的翩翩白裙;专注的神情,又是沉浸地唱着走调小曲的自在。

      她比上学的时候瘦了不少,实训和受伤让她吃了许多苦。从前大腿上的肉会堆出来,一颤一颤的,如今紧致了不少,包着尺寸刚好的脂肪。

      明明是更轻盈利落的身形,天道乾却完全生不出“完美主义”的满意,只觉得胸口发闷。

      ……是啊,他就说,自己只是昏迷了一年,怎么“初恋”就肤色白皙,还干瘦成那样。

      因为——那从来都不是他的心上人。

      他的初恋一直躺在天仙山初见的大树上,是山间古怪又孤独的精灵。她自我、潇洒、丰盈、饱满,从未改变。那份心意是情窦初开的起点,也是从一而终的尽头。

      天道乾的人生被忠贞一以贯之。他是过分执着的旅者,一旦路过、瞩目、倾心,就会认定此生永恒而唯一的归乡。

      无论如何变化,只要天道乾打心底认定,对方自然就有着能轻而易举点燃他的魔法,比光暗双系更加强大。她就是可以随随便便地惊艳住他,来势汹汹、猝不及防,理性全无,不受控制。

      只要她出现,就是他异性的启蒙、懵懂的意向。即便暂时被蒙蔽,转移的情与欲也会在某一时刻尽数归还,汹涌而至。

      初恋的正面是神圣,反面是神经绷紧的琴弦。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天道乾后知后觉地怔住。他的呼吸加重了些,堪堪感觉脸上有点烫。

      海夏死死盯着天道乾,恨不得直接生吞活剥了这小子:“……你看什么看!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盯着水!我警告你,你不许接近她!赶紧把那个婚约取消了!”

      一旦从海夏嘴巴里提到这件事,海水就会心虚起来,像小孩子面对家长。毕竟,她想取消婚约,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喜欢的还是那个之前被海夏拜托过留堂、说过谢谢的教官……

      海水不敢想象,要是海夏知道自己跟老王八蛋有一腿,会发什么样的疯。这人本来就爱随地大小爹,估计希望她最好能一辈子乖乖在家里,就做他妹妹,哪儿也不去……

      没办法,她的这一哥一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很爱给人当爹当妈。好像是这样的,真父母不管人的时候,长兄和长姐就很容易如父如母。

      ……虽然她只依恋姐姐、只听海灯的话,才不管可恶的海夏死活。

      天道乾刚要开口,反而是海水先抢过话头,语调有些紧张:“哎呀!本来就是我缠着人家天道乾要结婚的,这次回去也是去取消的——你别没事找事啊!我谁都不喜欢,也没人喜欢我,知道吧。别老针对天道乾!你以为我是什么香饽饽啊?“

      女生巴拉巴拉一大堆,力证清白,生怕海夏起疑心。

      而天道乾听着海水慌不择路中对自己的维护,明知她是为了糊弄海夏,却还是红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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