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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胡州沙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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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雨怀里睡得迷迷糊糊,一抬头就与托拜投来的目光相接,忙别过头去。
凌七挟持我时,他竟愿以身为质,我与他何时有了这过命的交情?
我略略思量,便记起了在伏尧边境那日,我救他的事情了。
我当时从山顶上跳下来,在水里扑腾了一阵,一上岸就看到被冲到岸边的他,面色青紫,奄奄一息。不知他在河里泡了多久,口中是否灌有异物,所以我下意识就用了压胸法。
见他并未转醒,我准备人工呼吸,嘴刚一凑近,他人便咳出水来。
我现在想不起来的是,他那时到底清没清醒?
鉴于我有过“偷窥”人家洗澡的不良记录,我是否该对他澄清一下当日的人工呼吸未遂?
或者他那时根本就是无意识的,今日所作所为其实只是单纯地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大概是我扭脖子的动作态频繁了,小雨终于感应出一丝不寻常,“遥遥,你总看他做什么?”
我正要解释,忽然听到林中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小雨停马静声,与托拜齐齐掠上树顶。
此刻天色已晚,空中只悬着一轮圆月。
他二人飞身下来时,虽看不清神色,但我仍能觉察到紧迫的气息。
“怎么了?”我低声问出。
“有一队东明士兵,似乎想偷袭军营。”
“多少人?”
“五百人左右。”
“五百人?”这些人从东而来,必途经利州,人数不少,忠勇王怎么会觉察不到?或者忠勇王故意放水,想借刀杀人?
“小雨,你脚程快,快回去报信吧。”
“那你呢,遥遥?”
“这不是有托拜么,你快回去布置一下。”
“好,你等我回来!”
小雨将我推入托拜怀中,两人相视不语,却更胜万言。
待小雨走后,托拜带我御马向南暂避。
我正担忧着向西而望时,托拜一手将我身子按倒在马鞍上,只听得一声尖厉嘶鸣,旋即有疾风擦脸而过。
十余名东明人骤然而来,将我二人团团围住,举箭瞄准。
今日当真是厄运连连,若我出门前看一眼黄历,上面必是有着大凶的批示的。
一名看似首领的人物从人后踱出,似乎很惊讶,“大王兄?真是意外之喜啊。”
大王兄?
托拜?
托拜冷冷一瞥,手中的剑并未出鞘。
我知道,他在顾虑我,两方一旦动起手来,我,必死无疑。
托拜缓缓开口,“我随你走,能否放他一条生路?”
东明将领轻笑出声,“事到如今,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么?”
托拜身上源源不断涌出杀意,我回身高声道,“托拜兄,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已,今遭此大劫,弟愿先行一步,兄长定要为弟报仇!”
言罢,我自怀中掏出珠钗,直直刺向小腹,这变故来得太快,众人皆未回过神,只觉银光一闪,我已自马上跌落在地,有血从我指尖汩汩流出。
敌兵与我相隔十余步,血流多少自然不知,只是隐约闻到了血腥味道而已。
托拜欲下马探我,身形一动,弓箭齐发。
我只觉不断有流矢掉落我身,幸而都是向上射的并未刺中我。
待兵士被托拜引开,我仍不敢动,不一会便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两边应是火拼起来,我不敢大意,大略等了一个时辰,才爬起身来。
一起身就听到马蹄踏地的声音,小雨自马上跳下,“遥遥,你没事吧?”
我听了这句问候语简直要哭了,直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总能惹出不大不小的事,拖累别人。
可是天知道,我是多么低调的一个人啊,我从不惹是生非啊 ……
都是这些破事来惹我啊…… 啊…… 啊……
在我为自己坎坷的命运哀叹时,小雨已经默默地把我划伤的手掌包扎好了。
“遥遥,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不让你受伤。”
小雨将我拥在怀中,御马前行,我靠在他胸前,听他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顿觉心安,“小雨,托拜是乌托族人么?”
小雨微微点头,“他是乌托王长子,幼时乌托动乱,他最近才回去的。”
“那么乌托族现在的内乱就是……”我话语顿了一顿,其实我更想问出的是,乌托族的内乱是否与你和你大哥有关,你连夜来独自去探的敌情究竟是谁的敌情,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纷扰之地,不必日日为生存担扰?
小雨勒住马缰,“遥遥,我帮大哥最后一次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小雨口中的最后一次,我有几分了解。
他与托拜必是联手生擒了敌将,有了筹码,想借着胡州的两万兵士以安境之名帮托拜掌握大权。
“你带着军队过去,利州的忠勇王会不管不顾么?”若是他知道他故意放水的东明兵士不但没有伤到小雨分毫,还被托拜利用上,不知道会不会悔青了肠子。
要知道,延陵云泽素来不是良善之辈,他会帮着托拜必是想着日后对利州有所牵制。
小雨静静解释道,“其实乌托与胡州之间是有一条通路的,极为隐蔽,名为‘沙王之路’。”
“那我便安心在军营里等着,你早去早回。”
三月间和风送暖,一洗冬日寒凉,有兵士来报,乌托内乱平息,大王子托拜斩杀叛将,被拥立为乌托王,六王爷正率众日夜兼程赶回胡州。
到了约定的日子,我抻着脖子向外望啊望,除了一片茫茫的矮山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余老在一旁笑嘻嘻的,“这么着急?不如我带你出去看看?”
“谁着急了,我才不去呢。”
“胡州沙海奇观,难得一见,真不去看?”
“……去长长见识也好。”
我与余老并肩御马前行,翻过一座小山,映入眼帘的便是大漠,四面茫茫皆是黄沙,流沙之壑深不见底,一直向南绵延数百里不见尽头。
远远地果见一队军队缓缓行来,阵仗齐整,有条不紊。
当先一人,铁盔银甲,意气风发,正是多日不见的延陵雨泽。
我心中默默将此番情景记下,日后与我携手相伴,共赴江湖后,他便无需这身行头了。
我正笑着等着他一步步走近,忽然间,烈风骤起,黄沙肆虐,天地色变,昏黄的浑浊让我蓦地一惊,余老反映快,急喝道,“遥丫头,快跑,是沙暴!”
我来不及拉住余老的手,转瞬间便陷入风沙之中。
“小雨……小雨……”扑面而来的沙土不住打向我,我刚一张嘴,便被灌满风沙尘土。
脚底一沉,不断向下陷去,脑海中猛就想起《新龙门客栈》中被沙漠吞噬的莫言女侠。
天啊,我不是女侠啊,更不是女神,不要我一动,你就来场沙尘暴吧……
直觉得黄沙已淹没我脖颈之时,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我。
“遥遥,抓紧了!”
“小雨……”我的身子似被人使劲拽住般不断下沉,直拉着趴在黄沙上的小雨也像向前滑……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葬身沙漠!
他的衣袖上上隐隐有血涌出,是他受伤的右臂!
“小雨……放手吧……”我带着绝望的哭腔叫了出来……
“不放……死都不放!”
“小雨,小雨,你在哪……”
疯狂的呼喊声,自远而近,这声音,是延陵云泽!
“这里,小雨在这……”
“我在这……”
肆虐的狂风走沙中,延陵云泽一身青蓝衣衫,见我身陷沙坑,急忙抓住手腕向后拉,可我身下吸力实在太大,他二人合力甚至不足以撼动,直看着我一点点陷下去,沙陷亦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延陵云泽当机立断,劈手来拆我与小雨紧紧相握的双手,小雨死抓不放,指甲几乎嵌入我肉里,要将我一层皮褪下。
“快放手!”
“快放手……”
“死都不放!”
延陵云泽闻言,已自里怀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朝向我手腕砍来。
“不要——”
待我清醒时,浑身仿若散了架子般,手臂却是完好。四周冰凉漆黑,唯里怀有点点光亮,原是那颗夜光珠钗。
我随即拿出,探向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
我躺在地上,静心凝神,逐渐感受到微微的凉风,有风一定有出口,我忍着身上疼痛,强撑着起身,一面顺风而行,一面低低呼出,“有人么……”
空寂的山洞里传来阵阵回音,“有人么……有人么……”极为诡异。
我一时觉得头皮发麻,便噤声了。
我一面慢慢向前探着,一面安慰自己,多少先烈前辈在山洞中有奇遇,或许我一不小心也学了个什么‘凌波微步’‘九阳神功’呢。
于是愈加放快脚步,向前走去。
珠钗与胸齐高,我只顾向前,万万没注意到脚下躺了一个东西。
我一下子被绊倒,吓得叫了起来,生怕这洞中藏有猛兽,闭着眼睛叫了半晌,洞中只回荡着我一人的回音,于是壮着胆子,捡起珠钗凑了过去。
原来躺着的是一个人。
我当下心中安定不少,又想起小雨当时紧紧拉着我不肯松手,不是一起掉了下来吧。
急忙凑近一看,淡淡的珠光中,他的皮肤异样白皙,薄唇紧锁,我万万没料到延陵云泽竟然也掉了下来。
真是,真是苍天有眼啊 ……
他此刻气息微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琢磨着要不要趁机扎他一下,以为将军报仇雪恨。
就冲他刚刚要断我手腕的狠劲,我也要扎他一下。
可是珠钗横在他身前,我却下不去手。
于是安慰自己,报仇得大家一起报,姐姐们还没扎他呢,我怎么抢先呢?等哪天人齐了再按顺序捅吧。
于是置他不顾,向前探去。
行走不过百步,眼前赫然是被封死的洞口。
有风从石缝间透过来,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推不动这些乱石。
我也考虑了挖一个地洞出去的可行性,但是鉴于现在处于无水无粮无工具无劳力的状况,我只好采取方案二——把那个要死不活的弄醒,让他一掌劈开这些乱石。
“喂,醒醒……醒醒……”
他自岿然不动。
我只得拿出珠钗向他人中扎去,他一声轻哼,似乎有些清醒。
可是我等了半晌却不见他起来。
于是狠下心又要去刺,却在堪堪碰到时,停了手,他人中处缓缓透出一点血,晕染了一小片。
我探手却碰他人中,软软的触感,我一点一点向上撕开,果然凸起了一层皮。
我手上一用力,整片人皮面具便被我撕下。
好一张祸国殃民的小白脸啊,看看这皮肤,水水嫩嫩的,掐一掐,都能掉出水来,这轮廓,浑然天成,这眉毛,不浓不淡的,这鼻子翘挺挺的,小嘴唇,水水润润的,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这就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啊。
我忍不住伸手去掐掐他的小脸蛋。
软嘟嘟的,太可爱的。
我向下看去,发现他喉结并不凸显,于是伸手去摸了摸,又摸摸自己的,居然差不多。
我脑袋轰然一响,心中冒出个念头,延陵云泽,这丫的,他不是真是个丫吧……
我眼睛不自觉地溜到了他的下半身。
呃,我就是有点好奇……
呃,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以后该叫他大哥还是大姐……
我的手默默挪了过去……
这么硬?这么短?
我一把拿起,短小的匕首上嵌着七颗宝石,耀眼夺目,我拔开剑鞘,寒光一闪,果然好刀!
在我考虑着要不要拔根头发试试它的威力时,身下的某人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