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瘾》有戏

12、男朋友

　　前两天买的菜还没吃完，今晚回来殷佳遇又买满满两大兜。孟云想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都发愁该往哪塞。

　　“你这孩子，你跟厘厘中午也不回来，就我一天三顿在家吃，买这么多菜干什么，冰箱都放不下。”孟云想劝的语重心长。

　　其实殷佳遇也少有去超市购物的经历，当年在家上学，都是母亲和保姆料理家事，后来保送出国，三个学生住在一起，很幸运有个居家型室友，室友去超市基本就直接买三份回来，以至于他也不太了解每天做菜做饭都要消耗多少材料。

　　殷佳遇看了眼冰箱，“阿姨，不然先放我那边。等这边冰箱空出来我再拿过来。”

　　孟云想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现在南城天气这么热，别说肉，就是新鲜蔬菜放外面一天也得坏得透透的。

　　晚饭是西红柿炖牛腩和清炒虾仁，为了快点消耗冰箱里的食材，牛腩放的比西红柿都多。这要放在饭店都能把食客感动得热泪盈眶。

　　孟云想夹起一块牛腩送进口中，鲜嫩爽滑，还有嚼劲，不似那种假牛腩豆腐一样一夹就碎，也不是那种全是筋的牛腩嚼也嚼不烂。这牛腩她洗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层瘦肉一层筋，分层多还有光泽，一看就是优质肉。

　　不用想也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而且殷佳遇还买了不少。

　　其实从殷佳遇回来那天孟云想就一直想问他父母的事处理的怎么样，当年殷家夫妇意外死亡都上了南城新闻头条。白手起家的企业家，身家过百亿，十五年前因为建立了南城第一家跨国公司上头条，十五年后就因为意外死亡又上了一次。

　　一朝富贵露中收。

　　人的生死富贵都逃不过命数。

　　与之相随的还有公司资金链断裂欠下的巨额债务，其实如果殷佳遇选择放弃遗产继承，那巨额债务自然跟他没关系，毕竟公司的法人也不是他。
　　但结果让人跌破眼镜，这孩子居然毅然接管濒临破产的景泰集团，包括天文数字的巨债。

　　公司总部在国外，殷佳遇接管公司之后就一直没回国，她自然也没再见过殷佳遇，这件事还是从殷家其他亲戚那听说的。

　　刚才洗菜的时候孟云想旁敲侧击的问了下，倒不是担心他债务还没还清，只是出于长辈的关心，加上他现在跟洛厘的关系，她总不能装聋作哑。

　　殷佳遇只说暂时没问题，意思是不用担心债务的事。但既没明确说还完了，也没明确说没还上。

　　话已经点到为止，再多她也就不好追问了。

　　吃完饭，洛厘跟妈妈合作切了满满一大盘西瓜，看洛厘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啃着西瓜，眼睛时不时就往殷佳遇脸上瞟一眼，就像竖起触角的小蜗牛，殷佳遇稍微一动，她的注意力就要贴上去。

　　孟云想装作没看见，低头拿起自己的手机说：“待会你丽华阿姨要来串门。”

　　她看向洛厘，扬扬头：“不然你跟佳遇去他家玩吧，我跟你阿姨闲聊，你们年轻人在旁边听着也怪没意思的。”

　　洛厘恨不得西瓜都不吃了，使劲点头：“好哇。”

　　殷佳遇给她拿了张纸巾，等洛厘把脸和手都擦干净才站起身。

　　可能昨天那部电影带来的体验有点超前，今天殷佳遇没再主张看电视，他把家里压箱底的玩具都掏出来，一样一样摆在茶几上。

　　看着大富翁地图上泛黄的卷边，洛厘赤脚坐在地毯上，抱住腿，下巴抵着膝盖。

　　“这个地图好像是我画的吧？”上面不少图案已经褪色，虽然画工精致，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是用荧光笔涂的。

　　洛厘拿起来把它摆在地毯上，当年翠湖别墅区这边也没几个孩子，就算有也因为洛厘的智商缺陷孤立她，愿意跟她玩的只有殷佳遇。

　　不过殷佳遇的玩具都很复杂，她玩不懂，她想玩跟其他孩子一样的玩具，像是过家家和大富翁，但是这种玩具殷佳遇也没有。

　　于是洛厘每天蹲守在别的孩子周围，在他们玩的时候偷偷参观，借鉴了一个星期，终于把这副大富翁地图画出来。上完色后出乎意料，居然比他们原版的还好看。

　　别的也许不行，但画画和捏泥巴洛厘都很厉害。

　　连殷佳遇都比不上她。

　　洛厘打开一个纸盒子倒了倒，里面只有两个骰子，她看着空空的纸盒：“纸卡都没有了，拿什么当钱？”

　　殷佳遇坐在沙发上：“先记着，输了把厘厘的冰淇淋给我。”

　　洛厘抬起头：“冰淇淋本来就是你的。”

　　殷佳遇：“那就把厘厘留下，今晚别回家了。”

　　洛厘咯咯笑：“这个我听出来了，你在开玩笑！”

　　殷佳遇看着她笑，自己也弯起唇角，眼神像是被风刮破的纸窗。

　　童年时的游戏，现在也玩得津津有味，洛厘仔细算着两个骰子的点数，“七！”
　　她挪动橡皮刻的棋子，沿着方格向前数了七，慢慢地念出方格里的字：“此处有宝藏……金币加三百……”
　　过了几秒像是才反应过来，脸上绽出笑容，高兴的重复：“金币加三百！发财啦！”

　　等她开心的拿了三颗樱桃当金币，殷佳遇拿起骰子也要开始走，忽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

　　殷佳遇抬头看一眼，直接挂断电话。

　　洛厘奇怪：“你不接吗？”

　　殷佳遇低头扔骰子：“没什么重要的事。”

　　洛厘不太懂，只能点头：“哦。”

　　没走两步，电话又响起来。洛厘把玩着盘子里樱桃，见殷佳遇看向手机，又给挂断了。

　　只是表情没刚才那么轻松，眉间明显凝了一下。

　　洛厘小声说：“不然，你还是接一下吧。”

　　连打两遍，感觉不像是没什么重要的事。

　　殷佳遇沉思片刻，他拿起手机：“好，你先稍等我一下。冰箱里有冰淇淋，喜欢什么自己选，不过”

　　不等他继续，洛厘就大声补充道：“一天只能吃一个！”

　　殷佳遇起身微微一笑，夸她：“聪明。”

　　看殷佳遇又转身去了走廊尽头那间屋子，房门关上后，一点殷佳遇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洛厘抱着自己的一盘‘金币’向后靠在沙发上，朝殷佳遇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有点好奇，为什么每次接电话都要去那么远的屋子呢？

　　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盘子里的樱桃，忽然衣兜里传来一阵震动，洛厘赶忙放下盘子，去掏手机。

　　还好，不是公司又要加班。

　　是宋恬发来的一张商场里电影院门口的照片。一张特大幅的落地海报挂在正中央，在一众宣传海报中格外扎眼，仿佛众星捧月，就是为了突显它的存在。

　　宋恬：【啊啊啊我家男神新作首映！出来！姐请你看电影！】

　　洛厘知道，宋恬的男神就是沈从锦，如果她知道自己要去北城剧组工作，能亲眼见到她男神，不知道会不会当众尖叫出来。

　　洛厘找着键盘上的字母，刚打字：【我要去北城剧组】

　　不等她编辑完，宋恬就又发来一条：【我去买两张票，再来一个大号爆米花，你喝可乐还是奶昔啊？】

　　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洛厘只好把还没写完的话赶紧删掉，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她用不太熟练的语音功能，手忙脚乱的按着说：“我今天不能去，不要给我买票，你自己看吧。”

　　没想到此话一出，对面顿时发来了视频邀请。

　　洛厘本来就着急，此刻更是手足无措，她看了眼走廊深处还没动静，想了想按下接通按钮。

　　画面亮起来的瞬间，看着洛厘背后的家居布置，宋恬就愣住了，“这不是你家吧，大晚上的你在哪呢？”

　　其实现在才刚七点多一点，对她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现在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洛厘的情况怎么可能把她当成快奔三的人，她的智商也就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比起朋友，宋恬对洛厘更像是姐姐对妹妹的态度，虽然她也确实比洛厘大了一岁。

　　试问谁家十二三岁妹妹大晚上不回家，姐姐还能放心的？

　　尤其是从手机镜头看去，洛厘所在这栋房子的背景，触目所及皆是清一的黑色，窗帘是黑的，沙发是黑的，连壁纸都在吊灯的映衬下变得影影绰绰。一眼就觉得不是正经人住的地方。

　　洛厘小声解释：“这里是我家对面那栋房子，我家邻居回来了。”

　　宋恬愣了一会，想起来：“你是说咱高中那个，那个……总考第一，后来被保送麻省理工的那个”

　　洛厘看她急得舌头打结，帮她说道：“殷佳遇。”

　　“对对对！”宋恬猛拍脑门，“就记得是个忒绕嘴的名字，你说这学习好的起名都起的比咱们复杂。”

　　洛厘不觉得，殷佳遇，多好记的名字。
　　她第一次听完就没忘过。

　　宋恬奇怪道：“他不是高中去了国外就没再回来吗？现在回来了？你跟阿姨在他家做客呢？”

　　由于太过震惊，宋恬一下忘记洛厘小脑瓜的承受负荷，一口气问了一连串，洛厘举着手机，睫毛颤了半天，才慢慢回答出第一个问题：“是去国外很久，不过前几天回来了。”
　　她停顿一会，“我自己来的，妈妈没有来。”

　　宋恬目瞪口呆：“孟姨让你大晚上自己去他家玩？”

　　这么问着，她的手已经攥紧手机，虽然印象里殷佳遇是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并不像会做坏事的人。但这么多年过去，谁也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何况洛厘大晚上跟个成年男人待在一起，孟姨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没想到洛厘居然点了头，“妈妈让的。”

　　看宋恬嘴巴张得快要露出扁桃体，洛厘捏着手机，紧张的手都要渗出汗，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感觉好像做了坏事，心脏像锤子一样密集地砸在胸膛。

　　洛厘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张开喉咙，仿佛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跟男朋友在一起。”

　　一瞬间，屏幕里的宋恬仿佛静止了，一秒，三秒，十秒……如果不是有路过的人撞了她一下，估计宋恬还要继续发呆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啊！”宋恬的喊声震耳欲聋。

　　洛厘吓了一跳，差点手机从手里滑落，她赶紧握紧弯下腰，同时小心看了眼走廊方向。

　　宋恬使劲撸了把头发，把今晚精致的盘发抓得乱糟糟的，表情仿佛错过了一个亿，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小声重复一遍：“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洛厘想了想：“两天前吧。”

　　宋恬震惊：“认识两天孟姨就让你大晚上跟他玩了！”
　　要不是洛厘从不撒谎，她都要跟孟云想打电话核实了。

　　洛厘赶紧摇头：“没有，我们很早就认识，只是在一起是这两天。”

　　“认识？”宋恬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洛厘周围认识什么年龄相仿的男性，不过她总算是松口气，笑了笑道：“我就说孟姨怎么放心你自己去殷佳遇家，原来跟你男朋友一起去的，你们仨都相互认识吗？”

　　洛厘没有回答，眼中的困惑已经溢于言表。

　　为什么，不猜殷佳遇就是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