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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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之上，天界的千军万马隔着云端与下方的魔兵们遥遥相对，威严万丈的天帝冷冷地瞧着下方的魔族们，唇角勾起一抹不屑轻慢的笑。
无需多言，进攻的号角吹响，喊杀冲天，鲜血遍地。昭华现出凶猛的真身，铺天盖地的黑翼遮蔽了日月星辰，恍如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下方厮杀的战场。一声又一声凤凰高亢的鸣叫，呼唤着所有鸟儿奋不顾身地追随她，为她冲锋陷阵。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
何其壮丽，何其恢宏！
这才是真正属于百鸟之王的风采。
无边的黑暗中，一缕光芒忽而坚定又温柔地亮了起来，圣洁庄严的法相现出，柏麟垂眸关注着战场的局势，不时辅以法阵帮助己方。
冲杀在最前面的，其实并不是天兵，而是琉璃界被清算过一次的妖族。为了获得天帝的接纳，也为了族群的延续，他们“自愿”协助天界，充当天兵们的盾牌，替他们挡下至少一层来自此界魔族的伤害。
在这场战役中，天帝展现出了无可置疑的实力，令人心惊。她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无往不胜。魔尊鎏英同她那有一半灭灵族血脉的女儿毫无悬念地死在天帝的赤霄剑下，魔族失了主心骨，溃散大半，天兵们乘胜追击，毫不留情地收割异族的生命。
杀戮是会让人上瘾的，战场上的鲜血刺激着嗅觉和视觉，鼓动着脆弱的神经，恍如魔鬼的低语，引诱着将士们举起屠刀，一下，又一下地砍杀失去抵抗能力的对手。
昭华不知何时收了神通，轻盈地落在云端，只用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注视着下方的血腥。粘腻的鲜血滴滴答答从她手里的赤霄剑上淌下，同仍旧齐整干净的衣衫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比，为此情此景又增了几分诡丽。
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回忆，昭华的眼珠漫无目的地转了几下，眉宇间既无欢欣也无不耐，谁也无法说清这么一点时间里她到底想了些什么。
底下一边倒的杀戮还在继续，天帝不发话，他们就不能停下。
柏麟对妖魔一向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于是便也放任了昭华此刻的“不作为”。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直到下方负隅顽抗的魔族尽数死去，只余下不到三成仓皇逃命的，昭华才居高临下，冷冷淡淡地开口道：“降者不杀。”】
结局异常明了，魔界大败，就此俯首称臣是唯一的归宿。昭华当真做到了前人不曾做到的事情，润玉和穗禾不由为她感到骄傲。抛开那让他们头疼的感情纠纷不谈，昭华作为天帝绝对是十分优秀的。
百鸟朝凤的画面一出，穗禾忍不住发出痴痴的感慨：“真不愧是……凤凰啊……”便是当初的荼姚，旭凤都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润玉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是龙，但不妨碍他欣赏凤凰的高傲美丽。
穗禾眼神柔和：“原来昭华真身是龙雀啊……”她虽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白孔雀，但自认为还是不如凤凰的，这么说来，昭华的凤凰血脉还有润玉一半的功劳。这般想着，穗禾便不自觉对润玉友好和善地笑了笑。
润玉的脸微微红了。
但他又想起了书中的记载，喃喃念道：“龙雀虽不像普通凤凰绚烂，但却是凤凰中最凶猛的。幼年时代像普通的水鸟，成年后展开铺天盖地的黑翼，日月星辰都被遮蔽……”想来他对昭华在翼渺洲的成长一无所知，也有几分昭华小时候真身外表平平无奇的缘故。
而柏麟的法相也让他们有些惊奇，这或许是另一界神仙特有的术法，不过应当也是只有柏麟这种位高权重的神仙才能凝出的。只是这法相美则美矣，似乎没有太大的战斗力，至少对润玉来说是这样的。
琉璃界……或许真如这界名一般，美好却虚幻，一触即破。至少那处的天界便是如此，神仙们个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但实力……柏麟就是十分典型的代表。
“不过即便昭华是凤凰，她的法力也不可能这么深厚，我看似乎连现在的我和你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穗禾发出了一个疑问，润玉思索了一会：“或许昭华有什么奇遇，又或者就像废天后传功于你一般，你我也将功力传给了她……”
这点说的通，穗禾心道，那这样的话，昭华有什么深厚的功力傍身，真和斗姆元君那样的大能对上，也不会吃太多亏。
看着穗禾暗暗松气的模样，润玉咽下了“你不觉得昭华有些弑杀”的担忧，看穗禾的模样，这件事说了她也不会高兴的。毕竟在她心里，容不得别人说昭华的不好，何况死的不过是魔族罢了。
只是，润玉脑海里闪过昭华伫立云端的眼神，淡漠又孤寂，疏离又漠然，仿佛这一切于她而言，不过是尘埃。当初她眼都不眨就灭了琉璃界天界，眼下也自然能无动于衷地杀了大半魔族。
杀戮于她而言，不过是手段，无须半分介怀。
“人生百年，修行千载，其实在我们上神的眼里，他们都与蜉蝣无异，短短一瞬，毫无意义。沧海桑田少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变化。这便是，天道无情啊！”太微当日那席话，又不知怎的在耳边响起，润玉有些颓然地握了握拳头，或许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就是昭华的的确确，继承了他父亲太微身上的某些特质。
【柏麟的记忆似乎又出了什么问题，梦里他不只一次拨开那些不详的红色薄雾，却始终什么也没有瞧见，但醒来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柏麟看了一眼微微出汗的手心，有些发愣。身旁的昭华一无所觉地安睡着，替她整理了耳畔的碎发后，柏麟再次躺了回去。
昭华近日在处理魔界的事情，已经很累了，还是不要再让她担心了吧。柏麟默默做了决定，不要告诉昭华这件事情，等他真的想出了什么，再行告知也不迟。】
穗禾脸色难看，声音微微发抖：“柏麟的记忆果然被刺激到了，眼下昭华对他不设防，万一他真的突然想起来了，你说他会不会对昭华……”她紧紧抓住了润玉的袖子，神情颇有些无助和惶恐。
润玉伸出手扶着她，尽可能让语气轻松道：“眼下我们不要自乱阵脚，柏麟的记忆……即便真的恢复了，以他的实力，应该也不会对昭华造成太大伤害。而且，你看到了，他们之间是有情意的……”
穗禾心不在焉，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又一次从那古怪的姑且算是噩梦的梦境里惊醒，柏麟有些讶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一片冰冷的湿意。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流泪，只隐隐约约记得，那无处不在的红色，显得梦里格外逼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捂住了他的鼻子，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还有……那冰冷的滑过喉咙的寒流……
昭华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瞧见柏麟的眼泪才多了分清醒地问道：“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柏麟忽然觉得她的声音似乎蕴藏着什么恐怖的力量，身体不自觉小幅度颤抖了几下，诚实地点了点头。
昭华和柏麟四目相对，眼里飞快滑过一抹异色，很快又归于平静：“既然是噩梦，就早点忘了吧。不要多想了……”她柔软的指腹一点一点抹去柏麟脸上的水渍，神态专注又认真，仿佛在做什么神圣无比的事情。
柏麟有些不自在地屏住了呼吸，心里不知为何又生出愧疚来。昭华或许早就知晓他在瞒着她这件事……昭华的手指稍一用力，柏麟的脸上便多了道红印，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呀，真是半点都不让我放心……”
“我……”柏麟咬了咬唇，窘迫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好欺负。昭华转而捧起了柏麟的脸，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那些会让你伤心难过的噩梦也好，记忆也罢，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落下的每一滴眼泪，都会让我觉得，是我的无能啊……”】
如果不是润玉和穗禾知晓那段记忆是什么，那这一幕真是美好又温馨，柏麟和昭华甚至能凭此去竞选“六界最恩爱夫妻”。但很可惜，正是因为他们知晓真相，所以才为眼前这一幕感到痛心……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