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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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娘娘，您倒是快些吧，太后那边等着呢。”
长寿宫的传话太监立在殿外的廊下，隔着一扇雕花门牖，焦灼的再一次提醒。
这位萧家的娘娘当真是位祖宗。
萧家祖上有从龙之功，在/太/祖/皇帝时就册封镇北侯，乃大殷一品侯，世袭罔替，恩荣百年不衰。
这位萧美人正当韶华年纪，貌若芙蓉、雾鬓风鬟、身段婀娜，好似一朵春日里绽放到极致的娇花，母族军功煊赫，镇北侯麾下百万雄狮，一呼万应，萧家在大殷更是积威甚重，萧家儿郎素来有战神之称，萧氏女亦是个个孤傲飒气。
这样一位嫔妃，倘若能得宠，那当真是后宫无人能及。
不过，皇上却心中早有佳人，不然萧美人真不知该有怎样的大造化。
小太监正寻思着，门牖从里被人打开了，他先是看见一双镶红绿宝石的绫罗绣花鞋，目光往上移就看到萧美人盛装打扮出现在了面前。
那一刹那间，小太监只觉得眼前仿佛骤然一亮。
只见，萧美人身着芙蓉色广袖修身上衣，她十分适合束腰低领衣裳，正好将婀娜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
垂云髻上插着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瑶，白皙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宛若傲慢的白天鹅，配上她清媚绝艳的桃花眼，仿佛她一个眼神，就能辗轧所有莺莺燕燕。
小太监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就没了气焰，哪怕萧桑柔前几天才被降了位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小太监屈身卑微道：“美人娘娘，太后还等着召见您呢，陆统领想与您核对刺客画像。”
萧桑柔抬手一甩，白皙手腕露出一串殷红如血的珊瑚手钏，不耐烦道：“知道了，你领路吧。”
狗皇帝让她恢复原来的跋扈模样。
她自是照做。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她好像除了暂时和狗皇帝站在统一战线，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走。
萧桑柔的娉婷细腰上系了一条火红色小鞭子，宫里不少人见识过这鞭子的威力。
京都谁人不知萧氏女一言不合就抽人。
小太监快速瞄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心想着皇上这两天唯一见过的嫔妃便是萧美人，又恰逢镇北侯此番对抗蛮夷大获全胜，搞不好这萧美人还真能得宠一阵子。
*
同一时间，御书房。
燕珩亲自手持竹篾，在香炉里轻轻搅动香灰，正听着线人禀报，半敛了眸，眼底神色无人可知。
这线人也原来是花房小太监，被卫海选出来安插在了未央宫。
小太监年纪不大，又仅是个守门奴才，并不惹眼，很适合当线人。
“皇上，美人娘娘在内殿捯饬了近两刻钟才出来，妆容华美，还带上了鞭子。眼下正在去长寿宫的路上呢。”
燕珩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
小东西，倒是个机灵听话的。
萧桑柔是她的后人，燕珩自是有些护犊之心，“去长寿宫附近盯着，若有任何变动，立刻过来通报朕。”
他眼下只是个傀儡帝王，身边仅有的心腹也是不久之前才物色出来的。
真正能用的人，也只有赵励与萧桑柔。
燕珩看着袅袅浮香腾起，幽深的眸仿佛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与他们的后人重逢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彼时，他一腔热血抱负，萧郎、赵郎他们，跟着他南征北战。还有她……
燕珩思及那人，胸口钝痛一阵接着一阵，久久不能平复。
记忆对怀旧之人而言，是一种恩赐，但也是惩罚。
*
萧桑柔这具身子的原主就喜欢明艳的穿扮，以及浓郁的花露香气。
故此，萧桑柔特意在衣裳、发髻洒了不少花露，还佩戴了香包。随着她踏足长寿宫大殿，一股子无法忽视的悠香扑鼻而来。
太后只看了萧桑柔一眼，眼底立刻掠过不满之色，但很快太后就掉以轻心了。
并非所有萧氏女都有脑子。
眼前这个，显然没有！
见萧桑柔如此奢华高调穿扮，太后反而打消了对她的猜忌，但这香气实在浓郁，太后鼻子受了刺激，当场打了个喷嚏。
萧桑柔暗暗窃笑，但没忍住，以帕遮唇笑弯了眉目，“嫔妾叩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捏紧了手中的金玉茶盏，当真一眼不想看到眼前这个狐狸精。
奈何，镇北侯才刚大获全胜，她就算想寻萧桑柔的麻烦，但也不能在萧桑柔毫无过错的情况下就直接下手。
太后语气清冷，并没有让萧桑柔起身，“你既来了，就重新临摹一副画像出来，刺客的任何细枝末节都不得遗漏，如有隐瞒，哀家必定不饶你！”
萧桑柔保持着屈身的姿势，原书倒是对太后颇有着墨，太后算是反派之一，宫斗胜利之后，她弄死了情敌，还抢来了情敌的儿子，之后就是垂帘听政、把持超纲，养过的男宠数量堪比三宫六院，是个淫/乱/后宫的角色。
上从朝中权臣，下至世家子弟，太后的裙下之臣比比皆是。
眼看着大殷江山就要被奸佞吞噬，想来狗皇帝自己也快坐不住了。
而萧家手握百万雄狮，将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凭借这一个关键点，萧桑柔大概能明白狗皇帝试图“拉拢”她的用意了。
萧桑柔也同样明白，为何狗皇帝让她继续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大抵是为了消除太后的疑心。
思及此，萧桑柔眨眨眼，一双桃花眼勾人极了，“嫔妾领旨，可是太后，嫔妾得坐下才能作画。”
太后胸口一堵，被萧桑柔妖精一般的模样气到眼花，咬牙愤然，“来人！赐座！”
一旁一直垂首站立的陆遥稍稍抬眼，正好可以看见萧桑柔腰上系着的大红色鞭子，他眸光一滞，垂在袖中的大掌握了握。
太监很快端上圈椅，笔墨纸砚也一应准备好。
是以，萧桑柔这才愿意懒洋洋的持笔开始作画，不多时，她又画了一副满脸洛桑胡子的男子，“太后娘娘，嫔妾亲眼所见，这画像就是刺客真容。”
那日帝王身边的所有线人皆丧命，无一活口，所谓的刺客也不知所踪，好像仅有萧桑柔和帝王的口头之言。
到底能不能信？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指向陆遥，“陆统领，你继续给哀家抓刺客！就是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刺客给哀家找出来！”
太后已经勃然大怒。
她不允许任何人坏她的好事！无论是谁在针对她，都要揪出来！
陆遥神色不变，“是，末将领旨。”
陆遥退出去之时，抬首看了一眼萧桑柔的侧脸，但很快就转身离开。
萧桑柔完成了任务，坐在圈椅上静等太后下一步指示，低领装露出一大片雪腻肌肤，往衣襟下面去看，还有一道惹人脸红的沟壑，太后只瞥了一眼，又是眼不见为净。
当初，太后也曾爱慕文武双全的淮阳王，可淮阳王却心系萧桑柔的姑母，年少时的欢喜总容易叫人记住一辈子，对大权在握的太后也是如此，越是攀上权势顶峰，就越是想得到曾经渴求的一切。
太后厌恶萧氏女。
可就在太后想借口对付萧桑柔时，萧桑柔抢先一步，“太后，您可要替嫔妾做主啊，嫔妾那日的确打了淑妃一耳光，却是淑妃先讽刺嫔妾在先，她说嫔妾狐媚诱主，缠着皇上不放，这件事后宫不少人都亲眼瞧见，都能替嫔妾作证。可嫔妾是冤枉的，嫔妾只是倾慕皇上，从未诱惑皇上，嫔妾入宫至今还不曾与皇上圆房呢，不信的话，太后您看嫔妾的守宫砂。”
说着，萧桑柔直接撸起袖子，纤细白皙的胳膊露了出来，一颗小红痣赫然醒目。
萧桑柔继续抱怨，“太后啊，您说嫔妾冤不冤？”
不知是不是萧桑柔的错觉，她发现太后听完她“哭诉”之后，唇角似是勾了勾。
果然，如原书中所说，狗皇帝之所以不行，是太后所为。
太后不想让狗皇帝生育子嗣。
她自己想称帝！
萧桑柔一番抱怨，又连连诉苦，吵了太后整整大半个时辰，最终太后以“哀家头晕”为由，让萧桑柔退下。
直到萧桑柔彻底离开长寿宫，太后才惊觉，她今日原本要给萧桑柔下马威，可怎么好像被萧桑柔绕进去了？
太后精致白皙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冷笑一声，“哀家还当萧氏女皆是豪杰，这个萧美人当真愚笨，又聒噪的很！”当真吵到她头晕。
*
萧桑柔走出长寿宫，有些口干舌燥，刚才说话太多，她面颊红润，原本被华贵妆容压下去的稍许婴儿肥又突显出来，媚中透着纯，艳而不俗。
正扭着腰肢往前走，迎面撞见了死对头淑妃。
淑妃能被男主、男配、反派们争抢，也是有缘由的。
首先淑妃的容貌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清纯之姿，一双水眸更是默默含情，她眉心稍稍蹙着，总给人病若西子的娇态，喜欢穿着素淡衣裳。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淑妃这一身素色裙装真真是把她烘托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淑妃原本在宫外就有青梅竹马，狗皇帝对淑妃一见倾心，点名让淑妃入宫，更是直接册封妃位，圣宠无人能及。就算狗皇帝或许不举，但对淑妃的宠爱却是实实在在的。
淑妃瞪了一眼萧桑柔，没有给她好脸色。
淑妃身侧婢女拾翠，朝着萧桑柔随便福了个身，便就低喝，“萧美人，还不快向淑妃娘娘请安！”
这时，碧珠凑到萧桑柔耳畔道：“娘娘，奴婢今晨在浣衣局那边听说了一桩事，咱们侯爷八百里加急回京，弹劾淑妃的父亲，也就是太傅大人，其有卖国之嫌。”
萧桑柔了然了。
难怪小白莲这样怒视自己。
原书中，太傅的确就是个老奸巨猾之徒，如今朝中早已腐朽败坏、恶疮满朝，淑妃不过就是太傅的一颗棋子。
原书中的感情线没什么逻辑可言，总之，人人都爱女主淑妃，各路枭雄更是为了淑妃争先夺权。大抵玛丽苏言情就是如此吧。
萧桑柔不想下跪，况且是狗皇帝让她继续嚣张跋扈的，想来狗皇帝也有他的思量和打算，于是，萧桑柔壮胆赌一次，直接走向淑妃。
淑妃愣了一下，还当真被吓到了，连连后退，“你、你要作甚？”
许是原主残存的意识作祟，萧桑柔呵笑一声，愤然道：“我萧家百年忠烈，铮铮铁骨，日月可鉴。凭什么，将士们冒死守卫边陲，而你们这些文官却在朝中兴风作浪？！我是真心实意心悦皇上，你却不是！你才是蛊骗皇上的黑心白莲花！”
萧桑柔本就是做戏，只想给淑妃一点颜色，再把太傅在朝中胡作非为的事实闹大。
可谁知，淑妃直接跌倒在地，柔柔弱弱的跌趴在了青石铺制的地面上，一脸惊恐的看向萧桑柔，“来人呐，萧美人又打人了！”
淑妃在妃位，身边跟从的奴才至少也有七八个，如此一围上来，很容易造成拉扯，而以萧桑柔原先的性子，必然又会与这些宫人大打出手。
淑妃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却在这时，小太监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慌乱的现场一下就平复了下来，众宫人纷纷跪地，淑妃趴在地面，双眼含情脉脉仰望帝王，“皇上……”眼看着就已是泫然欲泣。
燕珩坐在轿辇之上，幽眸目光清冷，从淑妃脸上移开，看向已经取下小鞭子的萧桑柔，剑眉似是轻轻一挑，“萧美人，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萧桑柔觉得纳闷。
淑妃都“跌倒”在地了，狗皇帝就不心疼？至少会下来搀扶一下吧。
但帝王显然并无怜香惜玉之心。
好像和原书中所写的不太相符。
萧桑柔想到狗皇帝之前对她说的话，遂道：“嫔妾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听说太傅有卖国之嫌，嫔妾也有赤诚之心，自是看不惯太傅之女。另外，是淑妃自己跌倒，嫔妾并没有碰到她。”
淑妃一咬牙，当场梨花带雨，“皇上，你要给臣妾做主啊，萧美人她素来如此莽撞，口无遮拦，也总喜欢用鞭子打人，臣妾方才只想给太后娘娘请安，根本没有招惹萧美人。”
淑妃是妃位，却表现出对萧桑柔十分后怕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淑妃句句都在将萧桑柔往泥坑里推。
人人都认定皇上偏宠淑妃，萧美人都已经被降了位份，还这般跋扈，着实没有脑子。
燕珩眸光清冷，凝视着萧桑柔，片刻过后，他仿佛才收敛心神，“放肆！萧美人，你可知罪？污蔑朝廷重臣，罪可叛死！”
萧桑柔被这一低喝，还真感觉到了一股威压。
可她不认错，“就算皇上要杀了嫔妾，嫔妾也要昭告所有人，太傅是乱臣贼子！”
燕珩的玄色衣袖挥出，“果真是放肆！来人，把萧美人给朕押去帝台，朕亲自惩戒！”
小太监领命立刻上前，碧珠急煞了，一心护住，也被一并带走了。
这下，淑妃暗暗窃喜。
好一个镇北侯，刚打胜仗就想针对她父亲！
皇上还是偏心自己的。
只可惜……
淑妃柔柔弱弱爬站了起来，颇为惋惜的看着帝王俊美无俦的脸，如此这般华贵俊朗的男子，却无法人道。
淑妃含羞一笑，盈盈一福，“多谢皇上给臣妾解围。”
燕珩目光挪开，只淡淡道：“爱妃去太后请安吧，朕还有事在身。”
帝王轿辇继续往前，淑妃目送帝王离开，不由得想起初见帝王那日，她当真以为是谪仙降世，可生得再好看又如何呢？大殷之主就要换人了。
淑妃眼眸微眯。
她要做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自然不能一叶障目，也绝不会因为帝王的偏袒，就轻易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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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萧桑柔被领到了帝台，此处位置偏高，正好在两仪殿正前方，立于帝台之上，可俯瞰整座皇宫。
同样，上了帝台，就很难再下去，萧桑柔爬上来九十九层台阶，已累个半死。
卫海疾步而来，俯身压低了声音，道：“娘娘，皇上让您安心待在此处，暗中已经布下眼线，要杀您之人，必然会趁这个机会下手，届时对方一旦出现，便无处可逃。”
萧桑柔，“……”
她配合狗皇帝演戏，狗皇帝却要用她当诱饵？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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