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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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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砚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他吃了一整只炸鸡,一个齁甜的六寸奶油蛋糕,还有夏韬塞过来的一把巧克力,直到肚子实在塞不下了才停住。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觉得饿。
夏韬也从来没见过徐砚一次性吃这么多东西,他已经看傻眼了,“阿砚,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
徐砚:“不用。”
虽然身体还是有些无力,但比最初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夏韬原本要回家,这下哪里放心,今夜准备就睡在徐砚家里。
进小区前,还帮徐砚打包了几袋满满的高热量宵夜。
进屋后,徐砚道:“医药箱在电视柜里,自己去拿。”
夏韬之前挨了他一拳,现在脸已经肿了。但徐砚看夏韬的状态,他似乎记忆有点混乱模糊。夏韬只记得他打报警电话没信号,然后黑影男人扑过来,他就和对方打在了一起。
夏韬到现在还以为脸上的伤是那个黑影男人打的,已经把那黑影男人的祖宗三代问候了好几遍。
本来夏韬想继续报警,但抢劫只是他下意识的猜测,他还记得自己用单车砸了对方,怕最后给他判个互殴,所以夏韬犹豫一番后,还是放弃了。
反正他记得那男人也没少挨他拳头,这波不亏。
夏韬没少在徐砚家留宿,他先熟门熟路去洗了澡,然后给脸上的伤擦药,做完这些,徐砚已经又解决了一袋宵夜。
夏韬看看徐砚的肚子,还是那么平,也不知道短时间塞进去的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
徐砚也觉得奇怪,身体仿佛多了个巨大的洞,就是一时填满,也很快会变空。
但身体总算脱离了无力的症状。
等躺到床上时,时间已经跨过了凌晨一点。
徐砚还没有睡意,他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那块捡来的黑色石头。
石头表面的黑色依旧像水墨一样流动着,但只有徐砚知道,这上面的黑色水墨其实已经少了一块。
当时他下意识想将这些水墨擦掉,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内部流向了石头。
之后,水墨也确实少了一团,但他本就绵软的身体变得更加饥饿无力,连站都站不住。
手指摩挲着石头,徐砚想再试一试。
他屏吸凝目,垂眸看着石头,指腹落在那团水墨上。
这次感觉更明显,异样的感觉很神奇,徐砚比之前更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内部慢慢升腾而起,如同涓涓细流,沿着骨肉筋脉慢慢汇成一股,流过他的手臂,顺着手指再流向石头。
石头的水墨,这次又少了一点。
熟悉的剧烈饥饿感汹涌袭来,这次额头也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徐砚皱了下眉,转手拿起他提前拿进来的宵夜,连吃了一袋半,才稍稍喘了口气。
这个夜晚,徐砚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时分,当他又一次被腹中饥饿唤醒不得不起来找东西吃时,忽然听到了一些响动。
夏韬睡在另一个房间,声音不是夏韬房间弄出来的。
徐砚的目光转向进户门。
门外走廊的感应灯不知何时亮了,一些光亮从门缝底部泄了进来。
光线明明灭灭,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有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就站在那里,不停发出窸窣的声音。
徐砚在原地静立一会儿,赤着脚走过去。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当徐砚的手放上门把时,门外的东西像是有所察觉,那声音忽然就停了。
徐砚没有开门,他透过猫眼向外望了望。
视野里一半红,一半黑。
走廊外的灯光并非这个颜色,徐砚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半红半黑是什么东西。
那应该一只血红的眼睛。
徐砚在看Ta,Ta也在看徐砚。
徐砚面色一片沉静,他站住没动。
几秒之后,这片红黑向后退去,显出它完整的轮廓。
果然是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布满红血丝,似乎连眼珠都要被吞没。眼睛越退越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楼上的邻居,陈强。
今天降过温,比前几天冷了很多,但陈强和那天一样,还是赤着上身。他看起来比前几天在楼梯间碰到时更憔悴,头发乱糟糟,胡子好几天没刮,眼下的青黑更重,人也瘦了好多。
似乎是瘦得过快,陈强胸腹处的皮耷拉在身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皮下凸出的肋骨。
此时的陈强,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男人,整个人透着一股枯瘦嶙峋的将死气息
陈强睁着血红的双眼,满脸兴奋,双手贴在门上,一时后退一时凑近,满是那种想进来却又被阻在门外的急切。
看上去极不正常。
徐砚家的门只有一扇,确定门链是卡上的,他才打开门。
陈强似乎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那种兴奋急切也迅速褪去。就像那天早上在楼梯间偶然撞见一样,他的神情里对徐砚充满了厌恶。
徐砚从十二岁独自居住在这里,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只有夏韬一个,在旁人眼里,他独来独往,是沉闷孤僻的,和周围邻居的关系都很一般。
而陈强是个欺软怕硬人,喜欢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旁人身上。他比徐砚大十岁,曾在徐砚母亲自杀那一年,骂过徐砚丧门星,也曾故意捉弄徐砚,不过在被徐砚揍得差点没了一颗牙齿后,至少表面上,陈强收敛了很多。
像这种将情绪摆在脸上直接针对徐砚的情况,徐砚已经很多年没在陈强身上感受过了。
门链长度有限,徐砚的半张脸露在门缝里,静静地看着陈强,“你在干什么?”
陈强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厌恶道:“看什么,小杂种!”
抬眼扫了扫陈强瘦得肋骨可见的上身,徐砚取下门链,将门又打开一点,直接走出去。
陈强似乎很厌恶徐砚的靠近,他一边退,一边叫徐砚滚远点。
在发现徐砚脚步没停时,陈强直接转身跑了。
看着消失在拐角的陈强,徐砚确定了一件事,因为陈强脸上的厌恶表情,徐砚最初以为陈强只是单纯讨厌自己,但现在看来,这份讨厌之下掩藏的,其实是深深的惧怕。
是因为曾经被他揍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滚远点……”
这几天,这句话他听了不止一次,王主管也叫他滚远点。
徐砚细细地咀嚼着这三个字。
这个世界,古怪了起来。
*
灯火通明的治疗部。
被重新找回来的陶顺,这次被单独关在一个三面是墙,一面是玻璃的房间里,好几个摄像头对准这件房,杜绝了陶顺第二次出逃的所有可能。
祈深抱臂站在房间对面,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他三个成员随意地站在一旁,正在看陶顺身上的数据。
“好神奇。”阮彩墨说,“确定他没有接受过治疗,血样检测也完全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已知域内伴生物的成分,但污染值真的从超过六千的数值降低到一千多。”
“他这情况只需要治疗三次,污染数值就能降到安全值,回归正常生活。”林景看着房内鼻青脸肿,浑身挂彩的陶顺,“污染碎片入侵现世已经出现一年多,以往想要降低我们身上的污染值,只能使用污染域内的伴生物进行治疗,这种情况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
“目前一次治疗效果最多可以降低五百污染值。”魏宙说,“不过,目前也不能确定此次陶顺身上污染值的降低不是未知域内伴生物所致。只要找到五分钟污染域的转移者,找回失踪的碎片核,这个疑问或许可以解开。”
现在追捕陶顺的紧急任务完成了,但现在他们又面临着新的任务:找出五分钟污染域的转移者,找回失踪的碎片核。
“如果陶顺有当时的记忆,这个任务就会好办很多,可惜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阮彩墨说。
“没什么好可惜的。”林景说,“的确,污染值过高时,我们的脑部会受影响,思维和记忆通常会模糊混乱,甚至失去理智。但通常保有理智的污染物都在S级及以上,会更嗜杀,陶顺这次触发的是双A级污染域,若是S级污染域,恐怕就没那么好解决。”
这次的污染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危机平静又快速地被人解决了,但也带来一些麻烦。
每一枚入侵现世的污染碎片,它里面都藏着一个小空间,特异局将之命名为“域”。域是空间,也是一种污染,看不见、碰不着,但它会影响人的情绪和神智,加重各种负面情绪。
当污染碎片被距离它最近的含污染值最重的负能量体所吸引,碎片便会以镶嵌的方式出现在触发它的人身上,特异局将之命名为“碎片核”。
在碎片核形成的那瞬间,藏在它里面的域就会展开,以触发生物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和现世融合。
展开的污染域有个特性,当它和现世融合后,会形成一个罩子,罩子里的所有生物都只能进不能出,罩子内外的信号也会受到影响。只有将碎片核从污染物身上取走,用可以隔绝污染的东西将碎片核隔绝起来,域才会暂时消失,这叫“污染域转移”。
污染域被转移后,被融合的区域立即就会恢复正常。
每次一个污染域被转移时,域内的所有生物都必须经过特异局检测,确定他们身上的污染值在安全值以内,便不用治疗,可以直接回归正常生活。但若污染值超过了某个危险数值,就必须进行隔离,然后接受治疗,直到数值降低到安全值,才可以解除隔离。
虽然陶顺触发的新污染域只存在了五分钟就被转移,但那时候扩散的污染对域内的居民还是造成了影响。新污染域又是在中盛路路段出现的,也就是说才过了三天,这边的居民就又被污染了一次。
刚刚他们就收到消息,那些原本还在治疗期的居民,身上才降下去的污染值都往上窜了一截,而一些本来不用治疗的居民这次之后,也不得不被隔离在家,进行一次治疗。
而这次因为污染域转移得实在太快,特异局这边没来得及做任何布置,这就导致在那五分钟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恰好经过那个路段的人,在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不确定数值是否安全的污染值离开了那个区域。
所以他们必须把那五分钟里的人都找出来。
但因为域内信号会受影响这一特质,那五分钟里域内的所有监控失效,这就导致人员的排查出现了很大的困难,现在特异局的人和所有下属部门都忙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