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浮想记》张叶晨

2、第 2 章

　　早上6点半还在睡梦中的我被起床铃声吵醒，我躺着床上望着天花板，耳边传来的是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这首歌将会伴随我整个高中三年早起的噩梦。
　　原来上学真的比上班要辛苦，上班是朝九晚六挣着4,5千的工资，上学是花着每个月几千，从早上7点半到晚上10点半学习，每天的睡眠总是不够，洗澡要排队，打个热水还要钱。
　　快一个星期了我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即使这是我曾经经历的。眼看着马上7点了，我赶紧穿衣下床洗漱，有几个同学都已经去吃早餐了，筱筱也是在催促我，“琪琪，你快点，不然没时间吃早餐了。”
　　我刷着牙含糊道：“你们先走吧，早餐老规矩，放我座位上。”
　　我的老规矩就是两块钱的煎包加上一块钱的豆浆，足够吃的饱饱的。这样早上能省下2块钱，因为我要为打造自己做准备了，首先我就是要换掉我现在的这幅金丝眼镜，真的很丑，当时还花了700块钱配的。回首10年真不知道是物价涨了还是降了。2021年配副眼镜也只要2,3百，现在倒好这点只够一个镜框。
　　为了省钱，周末跟朋友去逛街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买衣服了，想来马上放国庆了，回家好好说道，指不定能省了这笔钱。
　　一晃上午的4节课，我还是听得云里来雾里去，年轻的身体，脑子好像老了。
　　吃过午饭，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坐在树荫下聊天，左边是篮球场，右边是兵兵球场，这一幕好像很眼熟，当年似乎我就是在这个颗树下要了姚希诚的□□号。
　　我不知道重头来过有些事情是否会改变，我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决定未来的发展，我看着站在兵兵球台前的他，低头看着手机，时而蹙眉，不知道在烦恼什么？
　　拒说当年有一个女生一直在追他，女生长的还不错，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是他偏偏不吃这套，喜欢上了平平无奇的我，以至于我跟他在一起的短短一个月里，我十分的不安，经常拿着小号去试探他，我想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不信任导致这场初恋早早结束了吧。
　　同宿舍的王慧看我盯着他出神打趣道：“长得挺帅的吧，八班班草，这真的是一个部位拯救整个人啊，你看他个子不高，性格也说不上好，沉默寡言的，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样，最关键的是单眼皮还能生出这般大的眼睛。”
　　筱筱推了一下我的肩膀也附喝道：“看你一直看着他，要不去要个□□号得了，正好我们姐妹几个都想撩撩他。”
　　我翻了个白眼，当初她们就是这样怂恿我去要的□□号，因为我是班上出了名的男人婆，平时跟男生一样大大咧咧的，她们都以为我的胆子特别大，其实并不是这样，我胆子很小，自尊心很强，很害怕被拒绝。
　　我随口报了一串数字:“1416015849”
　　王慧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这是什么？你认识他？你们以前也不是一个学校的呀？”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事隔10年我竟然还可以这么准确无误的报出他的□□号，可见他对我的影响有多深了，这是我午夜梦回难以平复的遗憾，所以分手后我才写下那一篇日志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骗你的，我现在去问。”
　　我还是照着历史的发展去要了他的□□号，顺带一起问了手机号。
　　当我站在他的面前时，他略带不解的眼神望着我，的确那一双眼好似能言一般，竟让我沉寂已久的心又开始浮动起来。
　　我说：“你好，同学，可以给我你的□□号和手机号吗？”
　　周围响起了起哄的声音。
　　可是我丝毫没有脸红，倒是他有些害羞但还是仔仔细细的报给了我，果然我没有记错。
　　我说了谢谢就离开了，这个□□我没有加，只是给了宿舍的几个女生。当初的我也没有加，我想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不加，或许当时的我以为他会给我只是不想让我当众难堪，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选择放弃，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没有自信的人。
　　现在的我明知他会喜欢我，还是没有选择加，因为这场爱情，我希望主动的不是我，因为先认真的人会输的很惨。
　　我拿起手机看了下自己的□□，将那些没有备注的陌生人都删除了，因为成年人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好奇，我不会像以前一样，跟着社会风气去认所谓的哥哥妹妹，更不会将感情寄托于网络。
　　而后的几天我在校园里还是会偶遇姚希诚，他同宿舍的几个男生看见我总会起哄，我也当做没有看见，连招呼也不打就和他们擦肩而过。我就是这样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去找他，但是找到了后我又假装不看他，我想这次我永远不会追，我要等他，等他向我靠近。
　　我看筱筱跟他聊的很开心，我有时候忍不住想要提醒她，其实姚希诚只是将她错认成我才会和她聊得热火朝天。这话说出来有些自恋，可能还会伤了朋友的自尊，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有两女喜欢一男的狗血情节。
　　很快我迎来了我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假期——国庆。放假7天，自从上班之后我就从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了，当然这时候的我实则是放假，其实是要回家干农活。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坐上了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筱筱因为回家的大巴没有了，所以她要第二天一早才能回去，巧姐的爸爸来接她，所以她也不跟我一起坐车了。
　　我只能一人孤独的坐车了，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车子要到乘客差不多坐满才会走，一个坐在车上没有人聊天倒有些无聊，我带上了耳机听着当时流行的歌曲，那时许嵩，徐良，汪苏泷真的火极一时，以至于10年之后的我们哼起他们歌也觉得别有韵味。
　　身边坐了一个人我没有在意，完全沉浸在这熟悉的旋律里。突然右耳一阵温热的触碰，我的耳机被人拿走了，我有些不悦的看着那个人，直到对上那一双眼，我刚想骂人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我有些无所适从，尴尬的说了句：“是你啊？”
　　姚希诚笑了笑说：“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就要开始骂人了？”
　　当然我不会让他觉得我是这样粗俗的女生，我说：“没有，只是吓了一跳。你回家？”
　　他点了点头，略带歉意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拿着耳机问他：“要听吗？”
　　他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丝丝愉悦，就这样我们一起听了大概10分钟的歌。
　　此时里面正播放着汪苏泷的不分手的恋爱，他突然冒出一句话：“真的有不分手的恋爱吗？”
　　他这个问题问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想说没有，又害怕打破他少年的幻想，若是说有，他可会相信。
　　最终我望着窗外说：“徐良天天分手，汪苏泷天天恋爱，许嵩天天认错。听歌就跟看戏一样，看过听过就罢了，不值得深究”
　　我没有看他，但现在的他一定是震惊的，就像是我当初在网上看到那些神评一样，回想那些歌，好像概括的一点都没错。
　　车子慢慢启动了，这尴尬的情景总算要结束了。
　　我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从学校出来10年，每次回老家我也只是路过，从未进去过。每次都想回去看看，但是每次都错过时间，想着想着便也忘了。
　　姚希诚似乎很想跟我聊天，有意无意的找话题，他说：“这一片桑树长的真好啊!”
　　我笑了笑说：“长的再好也没用，都将会被夷为平地，以后这里会是个公园。还有前面那一片感觉总要倒下的房子都会被拆掉。”
　　很显然我是个不会聊天的人，所有话在我的嘴里都会变得很伤感，姚希诚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道：“如果我跟你说我来自未来，你信吗？”
　　听了这话他的嘴角浮起了一抹不易擦觉的微笑，他说：“我信。”
　　正处于变身器少年低哑的声音让我有一瞬间的触动，这种毫无理由的相信，让我对他有了别样的看法，虽然当初我们只有为期很短的一场恋爱，我想他应该也是真心喜欢我的吧？
　　他又说：“那来自未来的李同学，是否能告诉我？未来的我做什么工作？会在哪个城市？那个城市有没有你？”
　　他很认真的问我这个问题，他问我他在的城市有没有我。我有种疑惑，他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当然我没有自作多情的去问他。
　　我对上他真挚的眼神，其实以前的我更多的时候是不敢看他的，因为多看他一眼，我就陷得越深，分手的那天就越痛苦。
　　我说：“26岁的你还没有结婚，留在了你上大学的城市。”
　　其实我还想说，“那个城市没有我，你想娶的人也不是我，我们有10年没见了。”
　　我没有说，我不想就这样给我们还未开始的爱情划上了悲伤的结局。
　　他遗憾的说：“还没结婚啊？”
　　他现在这般单纯的模样真不像是会狠心跟我说分手的他，我说：“想什么呢？本科毕业要23了，哪有那么快结婚，说不定你还要考研呢。”
　　他傻笑道：“是哦！”
　　他没有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没有肯定的说他是否考研就注定了我们没有结果的结局，因为我不曾参与，他的一切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而现在的他也只是当作玩笑罢了。
　　他送我上了大巴，自己却并未离开，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因为我知道少年的心思很单纯，他家的方向跟筱筱一样，这个点也早已没有他回家的车了，他是特地来送我的，但是他不说。
　　半个小时之后，大巴到了，我看着这个依山傍水的乡村，或许这也是十年以来唯一没有什么变化的地方了吧？乡村的发展太过缓慢，那条马路还是蜿蜒曲折，经过村庄时，两辆车并行已经相对有些费劲了，当然这个时候路过的车也是少之又少。
　　我又走了四十分钟才到我们村，现在天也有些黑了，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快7点了，这个时候我妈应该已经在家做饭了，此刻的我特别想狂奔回家，吃妈妈做的饭，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吃了，除了过年平时的我根本吃不上。
　　人未到声先道，还未进门我就喊“妈，我回来了。”
　　对于我是久别，对于妈妈也只是一个月没见而已，她穿着围裙站在门口看着我像她跑来，她说：“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我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才能放呢。”
　　我下意识的问：“家里电话不是坏了吗？”
　　妈妈怪嗔道：“谁告诉你电话坏了?”
　　我挠了挠头说：“记错了，明年才会坏。”
　　妈妈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赶紧进屋洗手吃饭吧。”
　　我没有说胡话，电话会坏，明年我们就跟大伯家分家了，我就再也不用对着大伯母那张死鱼脸了，只是现在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因为我知道那一天我会失去一些东西。
　　那时我妈妈说她无能，只争到了这个破瓦房，为此我妈妈跟爷爷的关系还闹僵了，我妈妈说我爷爷偏心，小小的我并不明白，虽然这个破瓦房下雨的时候会漏雨，但却陪伴了我整个童年，那些停电的日子里，我点着煤油灯赶作业的时光；那些我与弟弟玩弹珠，扔炮仗的时光，都在我的脑海里回荡，只是后来的后来这个房子就荒废了。
　　晚上妈妈给我们做了三菜一汤，一个红烧鸡爪，一个香干肉丝，一个清炒莴笋，还有番茄蛋汤，很普通的菜却是我无比熟悉的味道，平日里除了我们在妈妈偶尔会烧上荤菜，不然天天都是萝卜青菜，妈妈说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不挑食，饿到头连树皮都啃。
　　直到很多年后我与妈妈为数不多同桌吃饭时，妈妈还是习惯性的将肉都夹给了我，她总说：“又不是不给你们吃，怎么就吃不胖呢？”
　　在妈妈的念叨了十几年后，我如愿的胖了，但不是吃她的饭长胖的，结婚生了孩子的我开始走上了发福的路，从80斤猛涨到了120斤。而妈妈却是越来越瘦，后来变成了我提醒她多吃点，我也希望我念叨着妈妈也如我一样胖一点，至少我不用担心风会把她刮走，那双手已经只剩皮包骨了还在早出晚归的赚钱，她说儿子还没结婚，房子还没买。
　　我有些恨自己，没有能力帮上她，也恨这个社会为什么要用房子绑住婚姻，让他们辛苦一辈子。
　　我给妈妈碗里夹了肉和鸡爪，我说：“妈，你多吃点肉，别总说你不爱吃，我知道你在骗我。”
　　说完我就哽咽了，妈妈看了我一眼端着碗去了外婆家，我妈嫁的很近，外婆就在我家隔壁，她曾说过我要是也能像她一样嫁的近一点就好了，这样以后有个照应，可是...我没有听她的。
　　有人说拿筷子的习惯决定了以后离家的距离，我看了眼手中的筷子，不觉泪目了。一点都不准，明明我比较靠近碗的距离。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妈妈叫醒下地刨玉米去了，以前我是被逼的，现在我却是心甘情愿的，我想多帮她干点活，这样她就可以轻松一点。那时候我跟弟弟总喜欢偷懒，刨一会就跑到别家地里去摘桑葚吃，然后吃的满嘴发紫也舍不得走。
　　而看到这一片桑树，我又想到了那个少年，是否他也在想我呢？
　　就这样十一的小长假，我们没有去哪里玩，上午帮妈妈干活，下午写作业，晚上一起看着那些家庭伦理剧，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这些简单的幸福等到日后也是奢望了，女人出嫁了之后，夫家不是家，娘家也不是家，到哪都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