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斋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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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台甫很快给斋麟回了信。从五山穿越云海到达芳国需要一刻不停的飞数天，然而斋麟在信送出的第九天就收到了回信，想必峰台甫在收到信以后，就立刻慎重的开始回信了吧，斋麟想着，真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啊。那时间原本是要用来处理芳国的政务的。
——比起蓬山和黄海的暖和，芳国真是太冷啦——以温柔稚气的女音说话的鸟被称作朱雀，是五山和国家正式联络用的使鸟。只有飞到五山的仙或者国家的王和台甫面前才会吐露人言，比起一般人也可使用的青鸟更有保密性和正式性。
朱雀仅仅只会开合一般张着嘴，但是女声确如珠子似的从鸟的喉咙深处滚落出来。
——斋麟所在的才国听说会很温暖呢。这样就不会像我整日都缩在大氅里。这一点真是好羡慕斋麟啊。
——斋麟想要向我借使令，是想通过黄海去找王嘛？抱歉，我听主上和恭州国的使节的谈话中提到的，听说冬至时通过雁国到五山进香的人情况不太好。因此想去生国找他的话，那就去吧。虽然说九成以上的王会出现在升山者之中，这是上天为了考验名君的素质与决心而为之的。那么反过来说，麒麟度过黄海去寻找王，那么这就一定是天帝为了观察我们麒麟是否能负担起责任而设下的考验吧。台甫可不是光会伤心落泪就能干得很好的工作啊，和主上肩负的责任相对应，我们也有照顾好主上，守护着他的义务。我和主上相遇了，我不禁在想斋麟的那个人在哪里。请你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把他找出来吧。等你回到生国，我必定会第一个来拜访你的。
我已经禀明玄君了，苍渠会在离宫的宫将军之外等待着你。这段时间他会尽力保护你的。
——下界的话，虽然生国是寻找王的首选。但是才国的情况特殊，子民恐怕已经分散到世界各地了。此刻要你去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王，恐怕是太为难你了。但是不要担心，朝着你最想要去的方向走，一定会与命运遇见的。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斋麟啊。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谁会比较大一些呢。呵呵，看离别时候的状态，似乎是斋麟你比较早熟啊。在长不大的老妖怪的面目被揭穿之前，一定已经遇到了那个人了。这一点我敢打包票。所以斋麟要加油哦。我会在芳国等着你的好消息的。
斋麟扬起了头，视线落在了精美石块拼起的天花板上。据说不同的宫殿所堆砌的花纹有所不同，有些着重于花鸟图案，有些着重于妖魔图鉴，而斋麟所在的紫莲宫的大厅描绘的则是世界的地图。
天帝不满过去的世界，因此只留下五位神和十二个人，然后把一切还原为卵。赐予每个人结着三个果子盘绕着蛇的树枝。蛇撑起了天地，果子落下变成了御座国土以及国家，树枝则变成了笔记录历史——那果子落下的位置显然是计算好的呈现几何状排列顺序的，斋麟把视线转向了天花板的西南位置。才国位于世界的西南，温暖湿润，从地理上来说是个好国家。
但是并非国家本身出色，就会比别的国家更为富强的。这近似女仙们常用来教导自己不必勉强去折服使令的说法——并非麒麟强大，国家才会强大的。历史上曾出现过赤麒麟——那是麒麟当中法力最强性格也较为激烈的一种，然而尽管赤麒麟出现会让他的生国得意好一阵子，因此与其说靠力量分胜负，倒不如说麒麟以所选的王的寿命长短分胜负。在绝对没有国之间的战争的情况下，所谓的国对国的胜利，不过是活得更久一些罢了。然而这些只是下界百姓偷偷比较的想法，实际上王们面对御座并不会轻省到有余力考虑这些问题。
通常来说，麒麟强大也足够象征一种胜利了，国王们攀比着各自的麒麟取代把自己推出去比较。斋麟自恃实力不佳。麒麟的使令一般是在尚未化为人形的时候，在黄海玩耍中折服的。先是挑选那些没有什么杀伤力的虫作为练习对象，然后慢慢进入黄海深处，折服那些大家伙。等到麒麟过了五岁，失去对血和伤口的强力免疫能力之后，觉得自己使令还未足够的麒麟就会使用一些小手段。刻意的经过卜卦选择场地布好阵法，用特定的物质把选定的妖魔引入阵中。但是不管怎么说，五岁之前折服使令是顺其自然无意为之，而五岁之后使用小手段，则落了刻意的下乘。实力的差距是天生存在，也并非努力可以缩小的。
斋麟五岁之前折服的使令与其说是护卫，还不如说是玩伴——尽是些连话也说不太清楚的小家伙。这和终日伴着已经长大幻为人形的峰麟不无关系——在峰麟的终日保护之下，斋麟只是顺着自己的性子和喜好挑选了当作玩伴的妖魔。然而等到峰麟忙于面见升山者的时候，斋麟也已经长大了，女仙们害怕过去发生的惨事，说着麒麟的强大应该体现在选王上面，斋麟出入黄海就收到了多方面的妨碍。
以至于到现在斋麟需要独自度过黄海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使令可以使女仙们放心的放行——因此斋麟向峰台甫借了使令。
苍渠是个很大的家伙——峰麟折服苍渠的时候，斋麟也在一旁——妖魔的种类是朱猒，那说白了就是很强的脾气乖觉的朱红色猿猴状的巨大妖魔。折服之后就面对着斋麟露出一个据说是微笑的，大码的咧嘴动作。被拉开到夸张的吻部，几乎可以把斋麟的头完整的塞进去。苍渠不说话，只是桀桀怪笑着似的喘着气，把吻部靠近斋麟的脸。所幸的是，折服之前残留在口中的尸臭在契约达成之后马上就消失了。
麒麟折服使令和麒麟服从王，这两者是不一样的，斋麟那时候意识到，使令不能算麒麟所有。尽管毫不辩解的受麒麟驱策，然而使令对身为妖魔的过去保持缄默，并且一旦麒麟死亡，就会毫不留情的撕裂去麒麟的尸体。而换言之，妖魔正是为了获得比自己强大的麒麟的血肉，而已生命做赌注充当麒麟的仆人——契约只是一种公平的交易。而妖魔为什么要获得这样强大的力量，以及使令们在麒麟死后去了哪里，是否会到黄海。斋麟不明白这些，而且汇海也不能教导这些。
掌握法术而不遵守天地真秩序的就被称为妖魔——斋麟所知道的仅有这些。
吃过晚饭之后，斋麟在露可的陪伴之家来到了蓬芦宫尽头的门口，将前路完全隔断而不会轻易打开的大门如山壁一样高耸。越出门口就不算在五山的范围之内，而是踏入了黄海。露可只是作势推了一下，理应沉重到即便拖动也咯吱作响的门，被无声的推开了。门外是简单的小小的平台，平台之下是细小而下场的石阶路，如刀劈入奇岩怪石之中的隙缝，和它自身的长度相比较，简直窄小得不像话。当然，相对于蓬芦宫内只能容纳一二人并行的狭窄而言要好的多，但是如果把骑兽计算在内的话，即便一人独行也有些勉强。除此之外，虽然奇岩等同于迷宫，宫内的迷宫比宫外复杂数倍，尤其是在宫外的小路上还有从开天辟地以来，被升山者踏出的微微凹陷的痕迹做引导，要迷失方向几乎是不可能的。
月色将山壁涂成淡银色，一面银色，另一面则陷入分不出轮廓的阴影里。哪里也看不见生物的影子，但斋麟知道使令必定潜伏在某处。
“苍渠。”斋麟发出呼唤。
“公。”从被月光刷的银亮的石板路之间，似乎浓黑色烟雾状的东西有泉水般的从石板被踏碎的缝隙里涌出来，然后融合在一起变成地面上向上突起的半透明的黑色。
“公的面前不宜隐藏行迹，”露可对黑影说道，“请出来说话吧。”
“呼呼，好像不太妥吧。”黑影发出成年男子爽朗的带着狡黠的声调，“妖魔不能进入甫渡宫，即便是使令也不能再五岭现形，只可遁甲跟随台甫。我已进入浦度宫，再现出行迹恐怕会遭到玄君责备。”
“啊……”露可马上想到十年前发生的前使令熟悉五山地形而闯入迷宫深处的舍身木的事情，当时在树上的正是斋麟，不允许使令在五山现形，正是为了保护斋麟以及之后的麒麟而新设立的规矩。
“没有关系。”斋麟现在还不能跨出宫门，只能蹲下，探出头，尽可能把脸凑近黑影，她觉得这样做勉强算是对视的说话了。
“峰麟……峰台甫还好嘛？”
“台甫身体安泰。”
“哦。她和峰王的关系好么？”
“王很喜欢台甫，给台甫赐字向阳。”
“是这样啊。那么国家已经稳定了吧？”
“是的。”“”
“峰台甫每天都是要处理国务的吧。都是些什么样的事情呢？”
“公并非芳国国府的官员吧。”苍渠毫不客气的说道，“也并不是芳国的子民。芳国是芳国，才国的麒麟刺探他国可不合乎规矩。”
“……我。”
“大胆！怎能如此和公说话。”
“我并不是大胆，而是有些担忧呢。天纲里提到不能干涉他国内政。况且公也没有这样的余裕吧。”苍渠喘息似的笑着，“不想拖累自己的国家的话，最好还是关起门来，也不要随便去麻烦别人。”
“快给我住口。”露可气得发抖，“胆大妄言，必定要追究你在公前失状之罪。”
“露可。”斋麟阻止了露可，“苍渠并不是我的使令啊。”即便是使令也是以国王和台甫为最优先的，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忠君爱国的表率。而且使令的力量胜过小支军队。看来自己贸然向峰台甫求助，果然还是给她添了麻烦了吧。让她从为芳国人民考虑的心中分出部分考虑才国麒麟的事，搞不好会害的她被人说些类似本末倒置的不好听的话。那忧心以及眼下这只使令，本来都是应该为了芳国子民而善加使用的。
“真是对不起啊。”斋麟被峰台甫的使令责备，羞愧的脸颊都通红了。不由心慌意乱的想着，即便是麒麟也会像自己这么自私么？
“我没有要公向我道歉的意思。芳国的安全无虞，并不需要我多做些什么。因此我来到这里是服从台甫的指示，这也是台甫交给我的重要工作。既然我都已经在这里了，您就不用牵挂芳国的事。您要是向台甫道歉哭诉的话，我就很为难了。”
“我绝对不会对峰台甫说的。”
“那么，”黑影继续往上凸起，就像隔着看不见的薄膜凸显出近似人的兽的面孔，“度过黄海的事，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斋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