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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擅长。 ...


  •   上。

      张起灵那天回到家的时候,吴邪已经睡着了。

      这是相识之后第三年的事情,经历过了生离死别,相遇相知,失忆重逢等等的事情之后的时光里,张起灵由于一再的脑内格盘,他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黑户,没地住没地睡,看病没有身份证,那个结婚没有户口簿。
      于是吴邪小老板很好心的收他回家住,一开始他安排张起灵住楼下的客房,后来觉得楼下什么的,太讨厌了,就发奋图强把楼上隔壁房间给收拾干净了,塞了张起灵进去。再后来张起灵偶尔半夜溜到吴邪的房间里睡,这种情况从偶尔变成常常再到司空见惯,最后吴邪一发狠,扔了自己房间狭小的单床,买了个豪华的双人床回来摆着。
      于是,张起灵终于找到了定居的地方。吴邪有一天开玩笑说,如果哈利波特的学校霍格沃兹要给张起灵派信,那个信封上一定会写,杭州西泠印社两楼吴邪房,张起灵收。

      两个人的日子按部就班的过,过去的事情谁都没有主动提,但谁都不会忘记,只是那年从巴乃回来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毫无头绪,几条线索同时都追到了头,胖子第一个浮躁了起来,他嚷嚷着要回北京照看自己的生意,吴邪没理由强留他,毕竟实在是查不出什么来只能让胖子回去一边照看生意一边打听。
      吴邪问过他二叔有什么进展没,二叔很强硬的说,你以为挖巴乃那个张家宅子那么轻松仨月就给你答复你以为你二叔是外星人么。去给我至少等个两年。吴邪泱泱地吃了个闭门羹回来。
      那天晚上他问张起灵怎么办,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在吴邪的唇齿间忙碌,吴邪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委屈感,他一口重重的咬上了张起灵的肩膀,留下了两排整齐的牙齿印。
      那天晚上很激烈,激烈的就像明天天不亮了今天一定要把这辈子的份都做完一样,云歇雨止的时候吴邪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被顶坏了,在他坠入睡眠的前一秒,好像听到张起灵模模糊糊的说。
      吴邪,我们回去吧。

      他们两个人回到了杭州西泠印社,不再强求所谓线索,所谓过去,所谓真相。张起灵出奇的平淡,吴邪也就顺其自然。
      之后吴邪没有再下斗,因为张起灵说他不适合,以前是因为迫不得已那么以后也没必要自找死路,吴邪摸摸鼻子看天,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也没辙。他想给张起灵找个活干,但是很壮烈的失败了,他不好意思委屈对方这辈子都在自己的店里当看板的,于是两个月平静的日子之后吴邪说。
      张起灵,你要么继续倒你的斗。

      张起灵倒也甚是听话,重新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但是他答应吴邪,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任何在传说中有一点点邪门的斗都不去,而且尽量找三叔这边的或者胖子那的熟人一起去,摸两个明器就回来,权当补贴家用。
      于是,吴邪在明张起灵在暗的一条古董界的新风景线就这样产生了,胖子有次开玩笑说,你们俩真实我们倒斗界的新•神雕侠侣。
      吴邪听了翻了翻眼睛,狠狠的摔了手上的杯子,凉凉的说。
      行啊,我是杨过,他是大雕。
      吴邪说完这句话之后,西泠印社三天没开门。

      这样的决定注定了分离,倒斗不是公干出差,不是哪怕去南半球只要有飞机就能嗖地一下到达,去倒斗总是要坐很久的绿皮火车,然后坐很久的环山公路,最后再走很多的路。所以就算张起灵已经尽量挑选一些没有危险的小斗,且每次呆在地下的时间都不超过12小时,但是他和吴邪分离的时间依然以月为时间单位,最少,也是半个月。
      所以张起灵这次回来,是在又一次的长达28天的分离之后的某个冬天,他没有告诉吴邪自己今天要回来,倒不是因为爱玩惊喜,只是因为张起灵不爱用手机发短消息,就像他的性格,分离便是分离,在那里缠缠绵绵藕断丝连的个什么劲。

      他进到屋子里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他看到铺子内堂里上楼的楼梯那里灯还亮着,这是吴邪的习惯,从张起灵离开的那天开始亮灯,因为他不知道张起灵什么时候回来,开着灯起码让他上楼梯不会摔死,吴邪说,反正节能灯开一个月电费才两块钱。
      张起灵把大衣什么的都脱在了楼下,把摸回来的明器小心的放在一边。虽然他们的房间里有内置的卫生间,但他故意选了楼下的来洗澡怕吵着已经睡着的人,他洗了澡洗了头,整干净了之后再慢慢的摸上楼,顺手关掉了楼梯间的节能灯。
      张起灵推开房门,屋子里开着26度恒温的空调,吴邪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
      平日里做起生意来狡黠无比张牙舞爪的小老板此刻正规规矩矩的倦在双人床左半边上的被子里,这也是吴邪的习惯,接近Kingsize的双人床他只是睡暖了一边,另半边总是叠的整整齐齐。
      张起灵忽然觉得,这间房间,真的是很暖。

      虽然床的右半边很整齐,但是床前的地上总是乱糟糟的,横七竖八的堆着很多东西,张起灵几乎迈不开步子走过去,他也习以为常的弯腰开始收拾,衣服,袜子,围巾,快递的发票,游戏机的壳子。
      张起灵轻手轻脚的收拾出一条能通往床边的路,他拿起吴邪常背的背包,结果没有扣牢的背包唰的拉开,里面的白色物体掉了出来,张起灵迅速的转头回去看床上的人,还好,那人只是小翻了个身,没有醒。
      张起灵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团白色的东西,然后发现,那是一件空手道的道服。
      张起灵成功愣住。
      他不解的拿起道服,放在一边,结果看到和道服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张宣传单,彩色的,上面印着醒目的大字,顺天武道馆。
      内容是一般的武道馆的宣传页,空手道跆拳道合气道还有柔道,散打武术该有的都不缺。张起灵大概知道这家武馆,就在他们常去的那家大卖场的对面,之前路过的时候总是难免会看到一眼。
      张起灵拿着那张宣传单,像一个想不通题目的小孩子一样发了一阵子呆,然后再默默的把所有东西都放回吴邪的包里,拉紧拉链,收在一边。
      张起灵在五分钟以后大致收拾完毕,他走到床边,轻轻的绕过吴邪取过在他床头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两度,然后慢慢的掀起右半边的被子,翻身上床。
      他把脸靠在吴邪睡颜的旁边,静静的看,最后轻柔地搭上他的腰,闭眼沉睡。
      在张起灵睡着之前,他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个人往自己的这边拱了一拱,又拱了一拱。

      那天夜里吴邪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挖明器,这环境就像当年的长白雪山一样冷冽,山风呼呼的吹,吴邪一个人就像那种游戏里的挖宝小精灵一样只拿着一个铁铲在那里不断的挖,嘴里唱着,明器明器你等着小爷,你快跟小爷我回家。
      结果越挖越冷越挖越冷,冷到四肢冰凉再也挖不动的时候,他挖的坑忽然咧了一个大洞,吴邪掉了进去,但也同时觉得四周暖了起来,定睛一看前面有温泉,他就手脚并用的扑过去,衣服什么的也没脱就一下子跳进了水里。
      之后的事情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嗯,还行,挺暖。

      吴邪不是第一次在那个睡之前还没有出现睡着之后就莫名冒出来的某混蛋怀里醒来,虽然开始总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很快就能反应过来,所以那一次,就像他们之前的那许多次分离之后的重逢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吴邪要听张起灵报备这次摸回来的东西的状况,就像老板在巡视属下工作一样,张起灵总是极其高度的概括的说,一点都不给老板面子,吴邪只能摸摸鼻子自己跑去上网研究,准备给东西定个好价钱。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和这一年多来他们所习惯的一样,两个人没有因为再次分离了28天而变得矫情或者是变得浪漫,该平淡的平淡,该激烈的还是很激烈。
      那是一天之后的事了,两个人吃饱了喝足了休息够了体力满了,于是顺理成章的妖精打架。
      打了很久,从客厅开始,在床上收尾,不同姿势变着花样,吴邪很拼命的撑着一口气,结果还是在最后关头失口求饶,张起灵是怪物,是火星人王,他吴邪早该知道的。
      他抱着只剩一口气的吴邪去浴室清理,从头到尾的,暖暖的热水淋在身上,微凉的手指划过全身,舒服的吴邪直哼哼。
      差不多收拾完了,张起灵把莲蓬头放回高处,打开浴霸,拿过大毛巾把吴邪包起来,这个时候,他破天荒的主动开了口。
      “吴邪,你体力变好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砸了下来,吴邪忽然一个激灵就有点清醒,小老板的脑内开始了高速运转,“啊哈哈哈哈,是么~”
      张起灵回答,“是的,如果是以前,四次你早就昏死了。”
      吴邪笑不出来了,张起灵这个人,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过自己,就像他也了解张起灵,如果不是真的有话要说,谁都撬不动他的嘴。
      想到这里吴邪就放弃了隐瞒,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隐瞒什么,只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有点不爽而已,他认真的说,“嗯,最近去上了些运动的课程。”
      说话间,张起灵已经把吴邪整个擦干了,把赤裸的他放在浴霸强力的照耀下,双手带着他转过身面对自己,看着他说,“为什么。”
      “练肌肉!变男人!”
      “……”
      “缺乏运动,我要减肥!”
      “……”
      “反攻!”
      “吴邪。”
      “……”
      吴邪完败。

      吴邪虽然知道一切抵抗在闷油瓶张起灵面前都是无用功,但总忍不住逗着他玩,他叹了一口气,拉下张起灵常用的那块毛巾,盖在对方的头上然后轻轻地揉搓。
      “我想和你去下斗。”

      中。

      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你擅长的事情,和你不擅长的事情。
      勉强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会累。
      这一点吴邪从来都很明白。

      其实张起灵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只是他以为吴邪是讨厌再下地的,于是他还是只能问他,“为什么?”
      吴邪还在帮对方擦头,听到问句之后嘟嘟囔囔地说了一些什么,隔着毛巾和头发悉悉索索的声音,张起灵听不清楚,他抓住吴邪的手拽下来,连同毛巾一起握住放在身前,也不管自己的头发现在是不是乱糟糟的跟一团草窝一样。
      吴邪被他盯的发毛,忽然甩开了手啪的一声把毛巾扔在洗手台上然后大声的说,“怎样!倒斗挣钱咯!”
      张起灵挑起了眉毛。
      “我的人生目标曾经是在20岁之前自己一个人环游世界,30岁之前带着我爸妈环游世界,40岁之前带着我老婆环游世界,50岁之前带着我老婆和儿子环游世界!”
      “只不过现在变成30岁之前带着我爸妈环游世界,40岁之前带着你这个漂流瓶环游世界,50岁之前带着你和王盟的儿子去环游世界!”
      “虽然老子的20岁早过了,但是小爷我说什么也要在30岁之前带着我爸妈走一趟,就单单铺子里这么点芝麻绿豆的生意和你带回来的那三两件明器,平时吃喝不是问题但是要环游世界还早得狠!所以小爷我当然要自己去赚啦啊哈哈哈哈!”
      “…………………………”
      “…………………………”
      吴邪干巴巴的笑声越来越轻越来越弱,最后散在浴室里的水空气里,吴邪觉得那个握着拳头一脚踩在马桶上一边摆着“勿忘我”的POSE一边说着这样的热血而深沉的誓言的自己简直蠢到了一定的境界。
      周围的气温低了下来,低到让吴邪虽然在浴霸的沐浴下还是硬生生打了一个冷颤的地步,他偷偷的去看闷油瓶的脸,发现对方一脸淡定,就好像那个在他面前演滑稽戏的人不是他的谁谁谁一样,顿时小老板泄气了。
      张起灵淡定的绕过吴邪,淡定的拿过浴室那头的睡裤,淡定的交给吴邪让他穿上,淡定的说,“冷。”
      小老板看了看自己的姿势,看了看自己空旷的下半身,觉得事情很严重,他飞速的套上裤子,把上半身的大毛巾裹得再严实一点,看到张起灵也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自己的裤子,但上半身依然赤膊坦荡,麒麟的纹身因为温度不高的关系若隐若现,到也煞有风情。
      吴邪拉过张起灵,推他坐在盖好的马桶上面,拿过刚才被自己摔在洗手台上的毛巾,执意的要帮他擦干头发。
      沉默了一阵子,吴邪开口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答应么。”
      张起灵回答他,“我还没有听到理由。”
      吴邪叹了口气,说“就想陪着你。”
      张起灵说,“我留下来。”
      吴邪说,“不行。”

      吴邪放下毛巾,伸手插进张起灵干得差不多的头发里,随手理顺,然后蹲下来,蹲在马桶旁边,抬头看着张起灵的脸,说,“我们不会这样过一辈子,虽然是你自己说不强求过去或者是线索,但是你不是不在意。以后二叔那里如果有了进展,别说你肯放手不追,小爷我自己肯定也是要查下去的。到时候难道我还是要一个人呆在这里等你?”
      张起灵默默的锁紧了眉,没有回答。
      “我是蛮衰的我知道,每次下地这斗里就不清静,不过也说不定我的霉运以前就用完了,以后就会变好,小爷我才不信盗墓大神永远这么帮我对着干,如果真是那样老子第一个挖了他坟。”吴邪得意洋洋的说。
      张起灵沉默了,他伸手去摸吴邪的脸,一下一下的,吴邪笑笑,等着他答复。
      “你不擅长,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张起灵淡淡的问他。
      吴邪笑的更开了,他说。
      “因为我更不擅长傻等。”

      那天,是在杭州西泠印社两楼主卧室的浴室里,一个冰冷的冬天夜晚两个男人各自只穿了一条睡裤,赤裸着上身非常没有情调的在马桶边对看,头顶上浴霸照耀的就像一个小太阳,让整个屋子都暖了起来。
      张起灵跪在了浴室的地板上,伸手绕过了吴邪的脖子,把他拉进了怀里,抱得很紧,他贴在吴邪的耳边说。
      “吴邪。”
      “恩?”
      “吴邪。”
      “啊?”
      “吴邪。”
      “怎样?”
      “吴邪。”
      “……”
      “吴邪。”
      “……”
      “吴邪。”
      “……”

      吴邪。

      那之后的一个多月张起灵推掉了所有前来夹喇嘛的邀约,在杭州陪吴邪训练了一个多月。
      吴邪继续了他体能训练和枪法射击的课程,又多报了一门攀岩和一门游泳,这两门张起灵陪着去上了,反正都用得到,结果吴邪每天都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一回来就吼叫着求闷式马杀鸡。
      张起灵的黄金右手力量独到,上可弹钢琴下可开机关,用来马杀鸡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这两根手指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总是能把吴邪的全身肌肉从酸痛中拯救回来,然后再把酸痛集中在腰部。
      吴邪虽然会叫苦不迭但是没办法,只能牺牲一部分以求整体,不过他应该有很舒服就是了。
      张起灵还说空手道在墓道里的用处是负的,哪个粽子在嗷嗷嗷冲上来咬你之前还冲你鞠躬?所以吴邪退掉了空手道的课程,于是近身搏斗的部分就由闷爷亲自操刀上阵,言传身教。
      这是另一大痛苦的来源,因为张起灵是个严师,又不是一个严师。他一开始总是认认真真的教,上手就跟吴邪真枪真刀的过招,来不及拆招的吴邪总是被打得很惨。吴邪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之后,结果张起灵又不认真了,挨下碰下之后就转为下半身攻击,这个时候吴邪会在他的唇齿间破口大骂他的无耻下流,张起灵一一无视之后淡定的说,这也是体力练习。
      吴邪又败了。

      这一个月的日子虽然吴邪过的痛苦交加,但是在旁人看来确实只羡鸳鸯不羡仙,胖子就是各种翘楚,他听到了风声之后就从北京乐呵呵的跑过来,刚一进西泠印社就看到平时不成器的王盟在老板甩手不干之后只能硬着头皮跟客人周旋正笑得如花一般灿烂,打过招呼胖子进了内堂,直接就看到吴邪躺倒在沙发上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架势,胖子乐了,大笑道,“天真吴邪同志辛苦了!我代表党和人民来慰问你了!”
      “操你妈的死胖子你过来就看我笑话。”吴邪没好气的抬着下巴问他。
      “哪能啊!”胖子大咧咧的坐下四周看看,“小哥呢?”
      “买菜。”吴邪眼皮也不抬一下。
      “啥!”胖子觉得刚才风有点大没听清。
      “买。菜。”吴邪一字一顿的说。
      “……”胖子也沉默了,突然他冲过去,两只肥手握住吴邪激动的说,“吴小三爷对不住了,以前是我王凯旋没敬重您,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有这能耐指使小哥去买菜的。你说的是那个让小鬼跳脚粽子找妈阎王不收西王母绕道的倒斗传奇张起灵么,他,他,他会买菜?”
      吴邪啪的一下拍开了那两只肥手,从沙发上蹦起来,横着菜刀眼看胖子,“怎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知道了就赶紧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我考虑考虑要不要传你几招。”
      “不……别了。”胖子一秒回绝,跑回去坐在原处,低声说,“胖爷我可没你那姿色。”
      “王凯旋你找死啊!”某人发飙了。
      “啊哈哈哈哈……”某人干笑。
      “再笑!”吴邪骂道。
      胖子还是不相信,他问说,“小哥真去买菜了?”
      吴邪翻了翻白眼,“是啊,爷我全身上下没一块肌肉听我的话走不了路当然他去买菜啦,不然饿死你收尸啊?”
      胖子不死心,问,“小哥,他会买菜么?”胖子其实很担心他被人当凯子一样砍,比如花10块钱买一个萝卜,或者干脆他就买了一堆压缩饼干回来。
      吴邪认真的想了一想,然后回答,“一开始不太会,不过多买几次不就会了么。买个菜嘛,还分擅长不擅长的么。”

      之后吴邪从沙发上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去给胖子倒茶,又拿了点瓜子什么的过来就跟他聊上了,胖子劈头盖脸的就问他,“小邪,你老实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通一定要再往里栽呢。”

      下。

      吴邪一直觉得,有一些心底里的话,自己都未必清楚,自是不必说出来让大家都糊里糊涂。

      吴邪一直觉得自己的优点之一是脑内剧场发达,甚至能在最危急的关头都脑内出什么腌萝卜的段子,这绝对是本事。
      换句话说,就是吴邪想得多。
      就算他明白张起灵早已今非昔比,明白他答应了自己不会涉险就绝对不会瞎蹚浑水,也明白就算有什么好歹以张起灵的BOSS级身手也能一一摆平。
      不过明白归明白,他还是会瞎想。
      想他受伤,想缺胳膊断腿,想他回不来,或者干脆想他再次在哪地又被格盘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些婆婆妈妈的担心不是充满信心就能避免的事,这叫后怕,是之后发生的事,长年累月这么个脑内下去实在是挠心。
      所以吴邪想说,干脆我看着你。
      看着你,那么你再格盘我就帮你重装系统。看着你,如果大家都身处险境,起码比一个人的时候多一个脑子,也多一份理由,活着出去的理由。
      吴邪总是相信张起灵会护得他周全,那么假如自己在身边,那个总觉得自己和世界没有一丝联系的幻影同志也就不会那么快放弃。

      时间是那天下午将近傍晚的时候,杭州的冬天,春节的前夕,菜市场迎来了下班回家前的主妇们,他们像潮水一样的从公车上拥下来,再拥进菜场的各个摊位上,这势头颇为壮观。
      一个穿着藏青色大衣和一条简单的牛仔裤的黑发青年趁着在主妇们冲进来之前就买完了菜,准备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他站在市场的末尾,看到街口气势汹汹的一排人,他愣了一秒,然后不动声色的闷着头往前走。
      虽然逆着人流,但是小哥的身手不是盖的,三钻两钻就抽身而出,扬长而去。
      偶有一两个闲在路边的摊主们的小孩会注意到这个人,他们常年跟着父母生活在菜场,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气场和菜场不合的人出现过,有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会指指点点的说那个大哥哥好帅,他这两天都来买菜肯定是个好老公长大一定要嫁给他这样的人什么的!然后被身边的男孩子吐槽说,切,我妈妈说买菜是老婆的事,会来买菜的男人肯定都没人要云云。
      越走越远的张起灵同志自是听不到这些对话,他只是一边发呆一边走路,所有的菜都拎在了右手,两根黄金手指力拔千斤,连换手都省了。

      西泠印社里两个在等晚饭的家伙还在持续着茶话会,胖子没头没脑的扔下一句话之后吴邪脑子里就闪过了那些心底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胖子就立马接了下句,“小邪你不会是怕小哥又闹失踪回不来吧。你别傻了,我跟你说……”
      “失踪个屁。”吴邪一秒接口,心里却想去你祖宗的死胖子你今天就诚心是嘲笑我来着,以后我们等着算账!
      “真不是?”胖子歪着头笑笑,自顾自说下去,“也是。小哥都被你改造成这样的新好男人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邪你还记得去年这时候么,也是春节前,我和小哥还有我三两个弟兄不是去陕西那边倒个唐朝的斗么。”
      “他捞回来俩唐三彩那回?”吴邪想了一想,问道。
      “就是那次,其实那次斗里没什么事,就出来之后我们想买火车票回来,你知道春运那会人多的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我们临时去怎么都买不到票,别说卧票,硬座都没,只有那种绿皮的没座的只要你肯站就能让你上去的车能回来,当时我们都傻了,那种绿皮的慢车开特慢,一开就是2天2夜的,这样要是站回来了还有命在么。结果我一兄弟说他有老相好在咸阳问我们要不要干脆去那玩个几天等人潮都散了再回去。结果小哥甩都没甩我们,直接就站上了绿皮车,我拦住他说春节雷子查的紧还是等等吧,小哥扔了一句话就跑了,他说吴邪在等我回去。”
      忽然,吴邪就闷了。
      胖子吊着眼睛甩着暧昧的眼神瞅着吴邪继续说,“我也真佩服他张爷,唐三彩啊,多脆的东西,磕下碰下他这次就白走一趟了,他居然用那种运沙丁鱼的车给毫发无伤的带回杭州了,神,真神。”
      胖子犹自咂了咂嘴巴表示感叹,低头喝了一口吴邪给泡的西湖龙井,没发现对面的人已经完全的呆了。
      吴邪也觉得王凯旋这个人挺神的,每次也都是他,说话直直白白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却能三两句就能让人醍醐灌顶,吴邪感觉自己心里最深的地方被狠狠的掐了一下,不疼,但很难过。
      正是这个时候,西泠印社外堂铺子的门被拉开了,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吴邪听到一个人沉着的脚步声,绕过柜台往里面走,最后结束在客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里。
      吴邪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色大衣的青年,右手拎着一袋子的菜,一张比自己白皙很多的脸,黑色的刘海下一双冷漠淡定的眼睛。
      吴邪笑了,然后说。
      “回来啦。”

      其实,他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去。

      之后的那天晚上,张起灵吴邪和王胖子三个人在西泠印社的楼上就着张起灵买回来的菜做了一桌子东西,吴邪拗不过胖子的执念开了瓶88年的老黄酒,三个人小酌了几杯,只有吴邪一边喝着一边心里滴血。
      王胖子喝到最后拍着吴邪的肩膀嚷嚷道,小邪别说胖爷我不想着你,其实我这次来是给你出点子来的。听过收古玩这说法么,以前的文物贩子老干这事,就跑到山里的村子里问问村民们有什么他们不小心从地里挖的呀或者是山里捡的瓶瓶罐罐,有一些还都是好东西能卖个十来万,虽然真的龙脊背肯定是收不到的,不过既然你们俩这么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干脆就两人一起上路,一起进个村子,小邪收古玩去,小哥下地去,离得近也好照应什么什么的。
      吴邪当时没多想,应了两句知道了知道了就换了话题,再然后就是胖子喝高了,拉着吴邪说他梦到他妈妈给他托梦让他找个好媳妇,吴邪被耍酒疯的胖子拽的紧紧的怎么甩也甩不掉那块牛皮糖,最后还是张起灵黑着脸掰开了胖子的手,拎起胖子200斤的身子往沙发上一扔,让他自身自灭去了。
      吴邪看着一地的狼藉就觉得头疼,索性什么都不管拉着张起灵就回房去,随便洗了洗之后抱着他倒头就睡,乘着酒意很快入睡,一夜无梦的安稳。

      又半个月之后张起灵和吴邪出发了,他们去的是陕西,因为胖子说他这辈子只收过一次古玩,是当年最早最早的时候跟着一个叫胡八一的人去的,吴邪大约知道这个人,前几年很有名,后来去了美国也就没了消息。胖子说道这段的时候算是神泪俱下,他说胡八一和他从小是发小,可是一旦有了女人就这样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北京自己跑去美国生孩子,这年头什么都不可靠了啊。最后他别扭的瞅了瞅吴邪,低低的说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愣头青都能圆圆满满的过日子而自己还是个孤家寡人苍天不公啊。
      吴邪拍着他浑厚的肩膀说,你有一身肥膘陪着你,到哪都温暖。

      他们去的村子是陕西最远的村子,叫地隐村,到了那吴邪就挨家挨户的收古玩去了,张起灵找了向导在附近的山里走了走探了探风水,几天之后定了个穴,两个人一起拿着工具进山了,张起灵选中的地方已经没了人烟,洛阳铲敲了几铲子下去了之后定了个地下宫殿的大概就开始打盗洞,打通了之后张起灵把地下的情况详细的告诉吴邪之后一起商量了下行动计划目标什么的,连预算的时间都定了一下,最后准备充足了张起灵一个人下去了,让吴邪在上面守着盗洞算是个照应。
      第一次的行动很顺利,张起灵比预算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多小时就上来了,收了墓主身上的一颗血玉回来。两人一起把盗洞给填上之后就回了村子,再然后就回了杭州。
      这样子的两人合作前前后后又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吴邪的身手和体力在锻炼中变得越来越好,好到张起灵找不到理由让他不跟着下地的时候开始,他们俩就开始一起出去夹喇嘛,第一次就夹到了胖子,胖子还是那副死样子,见面第一句话是。
      我倒斗界的神雕侠侣驾到,大家行注目礼!
      吴邪一个肘击伺候过去,胖子吃痛,他噙着眼角的泪还不死心的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不是神雕侠侣,你们一个是屠龙刀一个是倚天剑成了不,号令天下,我辈莫敢不从。”

      一直一直到吴邪的二叔吴二白送来他在巴乃探查回来的消息,吴邪和张起灵又准备开始为了真相而奔波,不过,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个绝对不会让所有期待幸福的人失望的故事。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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