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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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虽然觉得这些被卷入无妄之灾中的普通人类很可怜，但既然桂花都这么说了，她也无可奈何。拯救他人的前提是自身足够强大，可她的胚珠从诞生起就是有缺陷的。其他的天仙都可以独立实现阴阳之间的转换与循环，因此自由转换肉.体的性别，唯有她只有女性的姿态。
而且在一千年前，她因为反抗当时已经被卞夫人替代的“莲”的命令，而被对方打碎了胚珠赶出蓬莱。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她的胚珠都无法储存气，甚至几度濒临死亡。就算桂花用特殊的罐子将她重新种了出来，现在也只能维持着一副小女孩的模样。
梅有些失落，她一言不发地跟着桂花，可在他们即将踏出这个帐时，桂花却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气的主人，无论怎么想，也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在一千多年以前，对方就已经离开了蓬莱。
从那以后，蓬莱岛上就再也没有谁提起过那个名字，大家甚至觉得那个名字的主人或许已经在外面死掉了。因为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人类贪婪又自私，是无比丑陋的生物。
桂花停住了脚步，他看向了那处。
因为胚珠受过伤而变得感知迟钝的梅不解地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桂花才开口道：“姐姐也在这里（这个帐里）。”
姐姐——会被他们这样称呼的，只有你。
你曾经，是所有天仙的“姐姐”。
梅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桂花，过去种种一瞬间涌入脑海。她看到了无数个瞬间你存在于她记忆之中的脸庞，无比冷淡，无一例外。
你从来，没有对它们（天仙们）露出过半分温柔的神色，你对它们没有过一次笑容。
可即便如此，它们依旧是爱你的。
桂花问梅：“要去见她么？”
梅没有说话，她知道，当桂花的神色流露出动摇时，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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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灭回游开启后，所有泳者必须在十九日内进入结界，并且取得“点数”，这是大规模的诅咒，对结界内和被标记过的所有人都生效。
“这件事和你也有关么？”在你打算离开车站时，有人拦住了你，他们称你为，“姐姐。”
羂索环抱着双臂，宽大的袈裟袖袍垂下来，他笑盈盈地看着来人：“姐姐？”
桂花没有理会羂索，他直勾勾地盯着你，你注视着他的脸——所有的天仙，都有着相同的面貌。虽然它们有着各自的名字，但对你而言，它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梅。
梅是唯一和其他天仙有着不同的脸的天仙，她也不像其他天仙那样可以自由更换自己的性别，所以比起天仙，她反而更像是人类。
或者说——更像以前的你。
梅的心里有太多软弱，所以她总是会犹豫，这并不是好事，也让她因此吃了很多苦头。
“姐姐，”这个小女孩以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你，她说，“我们都很想你。”
而你依旧是她记忆里的模样，沉默而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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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问你：“他们是谁？”
你看向他们，轻声道：“……家人。”
羂索说他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你还有家人，他笑意盎然地跟你的家人们打着招呼，向他们介绍着自己的身份——你的恋人。
不只是梅，就连桂花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的恋情让他们倍感意外。但你没有反驳，那就说明羂索并没有说谎，桂花欲言又止地看着你，似乎想要对你说什么话。
“有什么话就说吧。”
在你这么跟他说了之后，他才开口问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你没有说太多的意图，只应了一声：“嗯。”
桂花有很多话想要问你，他也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你，关于你在外面世界的生活，以及这些年涸泽发生的一切。
但是，你的神情太过冷淡，好像对这一切都没有兴趣，就像是这么多年过去，从来没有想起过他们半分。
所以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才能够让你产生兴趣？
桂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羂索，对方始终泰然自若。
“既然遇见了，那就帮我做点事吧。”你对他们说，“现在死灭回游的结界已经构建出来了，你们一起进去。”
“然后，“你顿了顿，看向桂花，“尽可能把所有泳者都杀了。”
梅难以置信地看着你：“姐姐……”
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做这种事？梅无法理解，当你还在蓬莱的时候，宗师也还活着，大家每日诵经、修行，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是后来宗师和莲都变成了树死掉了，卞夫人想要复活宗师，所以大家才被迫开始做那些可怕的事情。可是现在你却要叫他们去杀人，而且没有任何解释。
梅做不到，她扯着桂花的衣摆，内心的软弱让她依靠对方，她希望桂花能质问你为什么，或者拒绝你。
可是，桂花沉默了片刻，忽略了梅的举动：“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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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在和你分开之后，梅问桂花为什么会答应，明明这种事情以前就决定了绝对不会再做了。离开蓬莱之后的几百年里，他们一直生活在人类之中，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
听到桂花的回答，梅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性格之中的软弱与对你残存的依恋在和她内心的善良作斗争。
她不想做这种事，可是，这是你第一次让她帮你做事。
梅又一次看向桂花。
桂花对她说：“你是最后一个在蓬莱见过她的人。”
当年你离开蓬莱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决定，等到其他人发现你不见了，梅才忽然意识到，那天晚上她在海边看到的你，就是你在蓬莱的最后时刻。
“姐姐真的什么都没有和你说么？”
桂花、朱槿、桃花……其他的天仙都觉得，梅肯定隐瞒了什么——比如你最后和她说过的话。
梅的神色变得紧张，因为你的确和她说过话，但在当时，其他天仙询问她时，她却隐瞒了，她对所有人说：“没有。”
一千多年前的夜晚，圆月高悬，黑色的海水涌动着暗潮，你站在海边忽然出声：“你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梅被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躲藏得很隐蔽，可你早就发现她了。她小心翼翼地从树的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月光下你的背影。
你的声音与海潮融为一体：“你说，海的另一边有什么？”
梅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诞生在蓬莱，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你轻轻地叹了口气，梅惊讶地看着你，她不明白你为什么叹气，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提起岛以外的地方。但这是罕见的可以和你说话的机会，梅很珍惜这次机会，她想要和你多说几句话，于是反问你：“海的另一边有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海潮。你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宛若一座海边的石像。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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