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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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下午，木暮去附近的超市购物，赤木留在家里收拾房间。
卧室里，窗帘整齐地合在一侧，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已经是秋凉时节，这一天却温暖明媚，仿佛秋天里的春天。
正在整理衣柜，赤木忽然发现衣柜深处躺着一幅护腕。他愣了愣，立刻认出了它。赤木拿出这幅封存已久的护腕，走到阳台上，默默地注视着它。午后明亮的阳光中，尘埃无声无息地飞舞，洁白的护腕也染了一层淡淡的金。它本是崭新的，却因为天长日久的放置而显得有些泛旧。
这是十年前，大学一年级的赤木在大学生篮球联赛召开前夕，从木暮那里收到的。彼时，木暮把这幅护腕递给赤木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祝赤木取得最后的胜利。望着木暮微笑的脸，赤木的心重重地跳了跳，却也只是道了句谢谢。回去后，赤木久久地凝视着护腕，戴在手上试了又试，一想到自己带着和木暮相同款式的护腕，他的心就会难以抑制的悸动。赤木想，戴上木暮送的护腕，自己在篮球场上一定会充满力量，战无不胜。
只是，赤木参加的比赛还寥寥无几，就迎来了断送掉他职业生涯的那场。赤木将尚还簇新的护腕收了起来，连同自己破碎的梦想一起。
漫长的时光中，赤木渐渐淡忘了它。不知怎的，今天忽然找到了这幅护腕，重新见到它时，赤木的心中升起了某种奇妙的感受。他曾以为它象征着早夭的梦想、灰暗的过往、不愿触及的伤痕，可此刻，他的心情却是那样平静。
原来，那道伤痕已经结痂、愈合，自己也已经可以直视它了。现在的自己，为队员们训练时的安全提供着服务与保障，也能帮助其他伤者恢复健康，说不定，自己还可以戴着木暮送的护腕去打篮球。他不能进行太剧烈的活动，可哪怕只是锻炼身体，也是好的。
——下次，等到两个人都有时间，一起去附近的篮球场吧。木暮看到自己戴上这幅护腕，也会开心吧。
赤木暗自做出了这个决定。他抬起头，阳光洒满全身，让他微微眯起眼睛。赤木站在秋日澄澈的天空下，一颗心也舒畅得飞到了很高、很远的地方。
几天后，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吃晚饭时，赤木问木暮有没有收到一张请柬。
“赤木，你也收到了？”木暮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起身离开桌子，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信封：“是这样的吗？”
木暮手中的信封和自己今天收到的一模一样，赤木点了点头。
“落款的人是北原社长，邀请我们下周末参加一场宴会。我猜，这应该是北原小姐提出来的吧。”木暮说，“不过，我下周要出差两个星期——之前对你说过的——所以我就没法去了。”
赤木沉吟道：“他们或许是觉得，我现在负责北原选手的复健工作，所以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见见我们。北原社长是北原的叔叔，同他见一面也是有必要的……如果你没法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吧。”
“嗯，那就拜托赤木了。”木暮朝他笑着点点头，“看请柬上的意思，宾客大多是商业上有往来的伙伴，除了北原小姐，宴会上大多数人和我们应该都是陌生的。不过，赤木的话，一定没问题吧。”
“当然。”
“说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赤木一起参加这种场合了……真想看赤木穿正装的样子啊，赤木，一会儿就穿给我看看吧。”
“……喂喂。”赤木有点无语，但心里还是很乐意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宴会的日期。此时，天气又凉了几分，木暮也已经出差在外好几天了。
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出门前，赤木再次来到了穿衣镜旁。镜中的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镶缎西服，搭配香槟色暗纹领带——这正是木暮那晚为他挑选的。赤木打量着自己的模样，他想，作为赴宴的服装，这套衣服应该还算得体。
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赤木出了门。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变成了一整片泛灰的暗蓝，低低地压下来，一颗星星也看不到。一阵风吹过，赤木有些冷，他不由得后悔没有再穿一件大衣。他记得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不知道是否会降落在今晚。
到达宴会的酒店，赤木向服务生出示了请柬，服务生立刻把他带到了会场中。这里金碧辉煌，流光溢彩，与门外寒冷的秋夜俨然是两个世界。在有着自己的名签的位置上坐下，赤木四下看了看，这一桌的其他位置都是空着的，到场的宾客还不太多。
“赤木医生。”
听到身后的声音，赤木站起身，回过头。面前站着的北原小姐，身穿一套藕荷色及膝礼服裙，纤细的颈间系着一条晶莹的珍珠项链，发梢柔顺而婉约地垂在白皙纤细的颈旁。今天的她看上去端庄而俏丽，就连赤木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北原小姐。”赤木向对方问好。
“赤木医生，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千春微笑道。因为木暮已经事先对她说过不能来的原因，所以她就没有提起木暮。“我的父母和叔叔都在另一个房间。现在时间还早，赤木医生，和他们见个面吧，他们都很想见见你呢。”
赤木自然是点头应允。他随着千春来到了会场一侧的小房间中，千春推开了门。
“爸爸，妈妈，叔叔，这位就是赤木医生。”千春说。
房间中坐着三个衣着典雅、考究的中年人，其中两个都是赤木见过的。一郎与和子是北原姐弟的父母，赤木曾经向他们说明过阿久的伤势和治疗计划。阿久住院、复健期间，他的母亲和子前来看望过他很多次，因此赤木同她更熟悉些。赤木向这些人鞠躬问好，一郎与和子也向他还礼。
“赤木医生，幸会。”这时，一只手向赤木伸来。说话的是北原食品公司的现任社长，北原二郎。
赤木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想来，这位必然就是北原姐弟的叔叔了。
二郎笑道：“听哥哥、嫂子说，为阿久进行复健训练的赤木医生，是个非常可靠的人。今天我才明白，果真名不虚传啊。”
“哪里，您过奖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会尽力帮助北原选手痊愈的。”赤木答。
“叔叔，您去看看阿久的复健训练，您就知道啦！”千春微笑，“能遇到赤木医生，阿久真是太幸运了。”
“是啊。”一郎点点头，“赤木医生，阿久受伤前，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你的名字已经在阿久那里听到过很多次了呢。”
赤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和子紧接着开口了：“有赤木医生在，我们绝对是放心的。说起来，阿久现在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寂寞呢？赤木医生，等到这孩子的腿脚方便了，我们一定要一起好好聚一聚。”和子穿着象牙白的套裙，面料泛着淡淡的光泽，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虽人过中年，外貌却依然秀雅清丽。
“是呀，阿久经常对我说，他很喜欢赤木医生。能和大家、还有赤木医生一起吃饭，他肯定很开心的！”千春说。赤木忽然发现，北原小姐总能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又交谈了几句话后，千春带赤木离开了房间。毕竟，他们还需要接待其他宾客。赤木在自己位置上重新坐下，随着客人的到来，此刻的会场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空旷了。
又过了一会儿，宴会正式开始了，一道道前菜开始端上桌子。赤木其实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但应对这些是社会人的必修课，因此他也没有特别抗拒。周围全都是陌生人，盘子里的食物却非常可口，赤木忽然想，如果木暮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推杯换盏间，赤木却独自神游在其他人之外。他想，和北原社长见了面，来这里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这一家人看起来都面带笑容、平易近人，难怪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北原小姐会那么好相处。不过，一旦遇到了利益冲突，商人们又会表现出哪一面呢？
赤木和一郎夫妇的接触稍微多些，在他的印象里，这是一对关爱孩子、忠厚温和的父母。他听木暮对他讲过，他们没有强迫阿久经手家里的生意，而是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赤木看来，他们的确是会这样做的人。至于二郎——北原社长，他和一郎毕竟是亲兄弟，五官长得很像，赤木却莫名觉得，这两人的某种气质是截然不同的。一郎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父亲，二郎则更显得精明。赤木暗自猜测，这可能也是他而非长兄担任高位的原因之一。
如果木暮也见到了他们，他会怎么想呢？赤木更希望木暮此刻也在这里了。他想，木暮回来后，自己要把所见所闻都讲给他。
……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窗外冷冷的夜色中，雨点淅淅沥沥地落起来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