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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宴 ...

  •   大典之后,元旦大宴就要来了,澹台谧的小院里可热闹起来了,李总管带着许多下人来她院里。

      “老奴给王妃请安了。”李衷让下人们把温巡搜罗准备的新年礼物都放在了正殿之内。

      一个个锦盒匣子放过去,竟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越到新年,她的精气神越好。
      这会儿穿着一件烟粉色的锦花绣袄裙,衬的皮肤越发白里透红,也不再让人搀着了,自己都能跑跑跳跳的。

      还是宣存清的医术高明,不出一月就让她和从前大不相同。

      “这些都是王爷吩咐老奴给您送来的新年礼物,都是搜罗来最时兴的好东西,您回去慢慢看。”

      澹台谧点点头,琳娘带着小婢女们去交接东西,见李衷还没走,估计是有要事要说。

      “李总管还有何事?”

      “往年这王府冷清,那新年宴都是随便了事,可是现在王爷娶了您,老奴斗胆想让你来操办这新年宴。”

      操办新年宴,这可能是一个出府的好机会,虽说她没学过,但是凡事都可以商量着来,琳娘经验丰富,应该可以帮着她做。

      澹台谧点点头应下了,刚刚想要回去看诗书,李衷就又叫住了她。

      “王妃,老奴还有一事要禀告。”
      澹台谧示意他继续说。

      李衷面露忧愁,然后一脸求助的看着她,“自从你嫁过来,很少和王爷待在一起,最近不知怎么的,王爷整日里没有喜色,大概是快到年关他也累了,您能不能去看看他,关心关心他。”

      澹台谧攥着丝帕的手微微松动,然后转过身往里走,只留下轻飘飘一句话,“您让我想想吧。”

      正殿内琳娘已经将礼物都清点完,把单子拿过来给她看,“王妃看看,足足三十余件珍稀宝贝,其中最好的就是这幅《天山迎雪图》,是万金都换不到的绝作呢。”

      澹台谧没有看,随手放在那堆礼物上面,上上下下扫了几眼,然后俯身坐在软榻上。

      “他送的还真是多。”

      琳娘搬一个小椅子坐在她旁边给她按摩,“以后王妃还有收好多礼呢,宗室皇亲,达官贵人,诰命郡主,都要给你源源不断的送礼。”

      澹台谧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是铁观音又放下,琳娘便知道怎么了,招呼人来换茶。

      “回回还要再训一训这些丫头,连你不爱喝铁观音都记不住。”

      澹台谧拿出宣存清送她的小翠玉轮来按摩脸颊,淡声开口。

      “那些人怎么会给我送礼物,我本就是不受人待见的异乡人,他们避之不及,生怕沾上我就倒大霉呢。”

      琳娘摇摇头,“他们巴结的可不是您,巴结的是当朝唯一一个超品亲王的王妃,能和王爷关系混熟一些,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小丫头把雨后龙井给她端上来,看着香炉里的燃香不够了,又添了香料进去,殿内的清甜香味扑鼻。

      “我无心于这些杂事,只想简简单单的过好日子。”

      澹台谧又想起刚才李衷说的话,微微抿了抿唇不知如何是好,看向给自己专心按摩的琳娘,试探的动了动唇。

      “刚才李总管说,要让我操办王府的新年宴,琳娘你见得多,能不能帮帮我。”澹台谧的语气柔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怎么让人忍心拒绝。

      “当然没问题,我会尽心尽力的教王妃。”

      澹台谧原本紧张的弦就松快下来了,她继续说道,“那好,你再去帮我探望一下温巡吧,给他带一些补汤。”

      “好啊……哎等等!不行!”

      琳娘噌的一下站起来,那阵仗吓得澹台谧呛了起来,茶杯险些没拿稳。
      “这得王妃自己去啊,我去算什么!”

      澹台谧皱了皱鼻子,然后把茶杯放在桌上,轻轻嗔怪道,“你吓死我了,这不就是顺便的事,你让百合煲一盅参鸡汤去。”

      琳娘狠狠地摇头,“不行,这不是顺便不顺便的事,王妃,你忘了太后和鹤容洲告诉你的计策了?”

      澹台谧略略心虚的垂下眼,然后一鼓作气的拉着琳娘的手,“哎呀,好琳娘,你最好了,你就帮一帮我吧。”

      琳娘大义灭亲的抽出自己的手,“不行,这件事只能王妃自己去,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去给你拿鞋子。”

      最后,还是澹台谧提着食盒站在殿前,她再三告诉自己不要慌张,放下去就走,可谁知道温巡竟先出来了。

      “阿谧?你怎么在这儿?”

      他受了一点风寒,在屋里坐的久总觉得胸闷,本想出来看看澹台谧顺便透透气,可谁知道她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澹台谧人都结巴了,支吾半天就冒出来一句,“我来送参鸡汤。”

      温巡捂着唇侧过去咳了几声,看着她提着食盒过来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直接接过食盒拎在手里。

      “这是给我的?”
      “啊,还是炖的参鸡汤呢。”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他澹台谧轻轻点头便没出息的垂下眼眸,她可受不了温巡炽热的目光。

      温巡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轻轻咳了几声之后去拉澹台谧的手,带着她往殿内走,“外面风大,进去陪着我喝。”

      他的寝殿内炭火不断,温暖如春,虽说天气也快到春天,但每日还是冷的彻骨,每日依旧得穿袄裙。

      “我只是得了小风寒,不必挂念,你身子不好,宣存清又去南州给你采药了,你也得注意身体。”

      温巡盛出两碗鸡汤,一碗放在她面前,自己刚刚要端起来喝,一旁的龚十六就来挑事了,他从温巡手里夺过那碗汤放在桌子上。

      “殿下,万万不可啊!您的手腕受了很严重的伤,太医说了,不让您用那只手拿东西乐,您就是不听。”

      温巡不耐烦的眯起眼睛,放出威胁的信号让龚十六安静一点,结果龚十六继续不怕死的给他使眼色。

      看一下鸡汤又看一下端坐的澹台谧,最后又看向他。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机会都摆在您面前了,快把握住啊。
      温巡立刻会意。
      又轻咳几声,故作虚弱的垂下了右手。

      澹台谧本来正在安静的喝汤,见他这幅样子本不想理,结果龚十六这家伙又开口了。

      “王妃,王爷的手受伤了,您能不能喂一喂他啊。”

      温巡也跟着垂着眼睛装作一副受伤模样,澹台谧闻言放下勺子,拿丝帕擦了擦嘴角,拿起了温巡那碗的勺子。

      龚十六暗自狂喜,可是面上不露。

      下一秒,澹台谧就握着温巡的左手,将勺子塞给他,“殿下,没关系,还有一只手呢,慢慢喝。”
      “……”

      温巡想把龚十六这个蠢货给杀了,他那么聪明一个人竟然被这个傻子给同化了,他刚刚拿起勺子要喝,澹台谧就突然喊了一句不行。

      本来就是琳娘要她来骗一骗温巡的感情,给他喂一喂汤说不定会好一些,澹台谧想都不想下意识的就拦住他了。

      屋内的佣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她,她尴尬的端起碗搅了两下,“我来喂殿下吧,不是手不方便吗?”

      龚十六惊讶的张开了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然后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王妃,你怎么知道殿下两只手都受……”

      龚十六话还没说,就被温巡一脚踹到一边了。

      “好了,安静了。”

      澹台谧点点头,坐近一些后舀起一勺汤递到温巡唇边,虽说看着镇定,可还是紧张的不敢看他。

      想起鹤容洲说,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提一点小要求,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殿下,李总管拜托我操办府内的新年宴,我想要出府去采买一些必要的东西,可以吗?”

      温巡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她想出府去见鹤容洲,他怎么会猜不到呢。

      “街上人多,你记得多带一些侍卫出门,搬东西也方便,对了,鹤容洲给我带来一幅字画,你去他府上取过来吧。”

      澹台谧忍住自己心中的惊喜,可是忍不住扬起的唇角。
      “好,多谢殿下。”

      温巡看她这么开心,喝着这汤都别有一番滋味,最后一勺喂完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而他的小王妃已经高高兴兴的收拾好,迫不及待的想走了,温巡摆了摆手让她去了,又嘱咐一句让她天黑之前回来,又把自己身边的六个上卫调给她。

      澹台谧提着食盒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又忍不住转过身来,“殿下,多谢了。”

      龚十六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脚踝,看着优哉游哉看兵书的温巡,忍不住开口。

      “殿下,你总共只培育了六个上卫,现在全给王妃了你怎么办?”

      温巡嗤笑一声,又翻了一页兵书。

      “当今大齐有谁能伤到我,她身子不好,吩咐上卫寸步不离的保护她,听她号令。”
      “还有,跟宫里报一声元旦大宴不去了,今年在府内过元旦,就说王妃身体抱恙,我在府内照顾她呢。”

      以澹台谧的那些精力去办个元旦大宴,他都心疼她劳心费神,但她既然想做,温巡就由着她,若是新年大宴还让她来就累死她了。

      龚十六拱手听令,“是,十六这就去办。”

      寝殿又安静下来,温巡本来还觉得生个病麻烦,现在觉得这病生的可太值了。

      澹台谧高高兴兴的收拾一番后出门了,琳娘怕太惹眼,给她拿了一块面纱蒙住脸,只露一对清灵柔媚的眼睛,倒显得更勾人了。

      这皇城的街市真是热闹,新年将至,这上上下下都挂着红绸金灯,好不喜庆。

      楚璧和琳娘跟在澹台谧身后,一会儿来串糖葫芦,一会儿又买一小包甜糯米糕,澹台谧也越来越放松。

      “王妃,要采买的东西奴婢已经列好单子了,买齐之后就可以去鹤府上取字画了,楚璧这丫头倒是玩疯了。”

      澹台谧轻笑一声,“她本就爱跳爱闹的,在王府内太拘着她了,还不趁现在玩个痛快,你也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给珍珠和百合也买一些胭脂水粉。”
      “是。”

      东逛西逛一番,东西都差不多买齐了,刚好转到琛元街,看到这里的青缎颜色很是上乘,她想着买一些做成迎春的衣裙。

      正要递给那摊主银钱,忽然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给她付了,她转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

      她惊喜的叫出了声,“鹤先生!”

      鹤容洲也勾起唇角,帮她拿着那几匹青缎,“好久不见。”

      那位摊主笑呵呵的把钱收下,“这位公子可要多给你娘子买一些漂亮衣服啊。”

      澹台谧下意识的要否认,而身旁的鹤容洲只向那摊主会心的笑笑,然后拉着她到方便说话的地方了。

      “我今日出府是采买元旦家宴要用的东西,然后去鹤先生府上取字画,你说就这么刚好遇见你了。”

      鹤容洲笑而不语,引着她到自己府上,不过几步路就到了。

      他的府邸入门便是一汪清泉,还正汩汩的向周围漾开,栽种的都是清幽雅致的草木,灰瓦白墙,倒像是来到了江南的一座小院。

      “鹤先生,你的府邸可真是漂亮。”

      微微蜿蜒的鹅卵石小路直通他的书房,越过一座楠木小桥就是正厅,在正中间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揽清堂三个大字。

      “我喜静,这是先帝赐给我的府邸。”

      澹台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左看右看就是没发现其他人,“鹤先生,你还没有娶妻吗?”
      鹤容洲失笑道,“尚未婚娶。”

      书房上挂着的牌匾写着存文阁,一进去便可以看见好几个书架子,甚至地上也摊着一些书卷,紫檀书桌上倒是干干净净。

      “这是殿下让我从沪州带来的《春江居夜图》,为了拿到这幅画我可真是下了好大功夫。”

      澹台谧细心收好,鹤容洲请她坐下来喝口热茶再走,她看天色还不算晚就答应了,他这里也是藏着不少好茶的。

      “太后今日身子愈发不好了,你知道吗?”
      “为何?温巡和齐立不是要留着太后的命来把握住后宫。”

      鹤容洲徐徐饮下一口茶,“快要到她幼子的祭日了,她夜夜的痛哭,再加上每日的补药,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澹台谧只沉默的点点头,对此她是无能为力的,甚至她还无法顾及自己。

      “鹤先生可要办元旦宴?”

      “我一个人过向来简单,开一坛老酒便是过节了。”

      “如此,那鹤先生来王府过元旦吧,我定会好好的招待你。”

      看着她期待的样子,鹤容洲怎么会忍心拒绝,他总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事事都顺着她的心。

      “对了,澹台策说,元旦宴之后就要和那位姑娘一起到大显去闯荡了,我想想法子安排你们再见见面。”

      “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别让他再掺和进这些事情,走的越远越好。”澹台谧揪着自己的绣花丝帕,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鹤先生可曾见过那姑娘?”

      “见过的,那姑娘很古灵精怪,澹台策虽说嘴上嫌弃她,但还是很关照她,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她放心的呼出一口气,看着门外那汪清泉轻轻呢喃。
      “那就好。”

      告辞的时候,鹤容洲还让她带走一壶长啸春,约定好元旦宴再为她吹一曲望柳,把澹台谧欢欢喜喜的送走了。

      然后就是日日的忙,大到挂灯笼放摆件,小到门口花瓶里放的一枝花她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温巡时不时的来看看她,然后和她一起用膳,问一问她最近有没有气力,还要亲自过目她每日要喝的补汤和药汤。

      他这场风寒来的蹊跷,总归也是在元旦宴之前好了。

      琳娘看着澹台谧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心里也很欣慰,“王妃,为何干起这些来这么有劲头啊,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那时候澹台谧正在往白玉瓶里插花,她眉眼温柔,微微勾起唇角的样子实在美丽,听见琳娘的话她会心笑笑。
      “我得让自己忙一忙,让自己有些盼头,精气神就更好了。”

      她每晚就寝前都会清点一些财务,预备着再见澹台策的时候给他,她还准备了一些饰品脂粉什么的要送给那姑娘。

      澹台策也不小了,也是该婚娶的年纪了。
      元旦宴那天,澹台谧为了让这儿再热闹一些,让温巡请一些好友来府上,还给府内的奴婢侍卫们放了假,备了席面。

      零零总总坐满了四张大桌,鹤容洲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穿着一件暗红色暗纹锦服,给他平添几分妖孽气。

      温巡怕她澹台谧吃不消,一直陪在她身旁护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晕过去了。

      当看见澹台谧见到鹤容洲来了那欣喜的劲儿,他就觉得心里堵的慌,想把鹤容洲一脚踹出去痛打一通。

      他面无表情的挡在澹台谧之前,没好气的开口,“我说鹤大人,你不是喜静吗?年年元旦都自己一个人一壶酒了事,怎么今日大驾光临我的王府了。”

      鹤容洲心知肚明他的不爽从何而来,于是故意的跟他开怼,“当然是王妃邀请我来的,她诚心诚意的请我,在下岂有不来之理。”

      澹台谧见状不对,连忙让鹤容洲先进去喝口热茶,然后安抚温巡的那些坏脾气,“殿下,今日是元旦,不要像个门神一样,笑一笑。”

      温巡有些惊诧的侧脸看着她,这么温柔的语气不像是她初到大齐那般生无可恋,现如今倒是在慢慢接受他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哪怕只是欺骗也好,可她的双眸清澈见底,眼下有颗淡淡的小痣。

      平生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伪装的天衣无缝,然而面对如此纯粹的双眼他却看不透了。

      他不敢猜,也不愿去相信,现在的种种可能都是假象。

      他的从前跌宕起伏,几乎是从别人的刀尖下过日子,而如今他成了那个握着刀,掌握别人生死的人。

      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娶妻生子,那些只会像个累赘一样拖着他,而且又会有谁真心爱他,所有人都怕他,惧他,都不过是看中他的那副皮囊和滔天的权势。

      而如今有了澹台谧在他身边,他知道了她就是为他挡了致命一击的那个人,如此俗套的羁绊却在他心里生出情根。

      温巡太沉溺于澹台谧陪在他身边的温柔了,不愿去相信这些都是假象,只想醉死梦生。

      所以哪怕都是欺骗,他也照单全收,甘之如饴。

      末了,他轻轻笑了一下,为了澹台谧。

      宴席开始的时候,所以有人都要站起来共饮一杯酒,温巡和澹台谧并肩坐在主位上,两侧都是到来的好友。

      澹台谧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大概是喝的太快有些醉了,竟听见温巡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声。
      “阿谧,元旦快乐。”

      她转头看向他,两个人的嘴唇离得很近,气息交错间她好像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觉得脸好烫,整个人像是烟花一样炸开了。

      温巡捏了捏她的耳垂轻轻一笑。

      她才回过神来,不是幻觉,也不是她喝醉了臆想出来的场景。

      眼前是她真真切切的夫君。

      澹台谧弯唇浅笑,分不清自己是醉了还是清醒着,轻轻呢喃了一句,“夫君,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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