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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怀中之火(不建议晚上阅读) ...

  •   叶鹅鹅觉得这很没道理,她只是外表稍微变得有点奇怪了,内在还是个人来着。

      这果然是个只注重外表的世界!

      为了逃脱花洒的追捕,她只好让自己外观变得稍微符合人类外形一点。

      只注重外表的花洒转了几圈,系统发出带着明显困惑的机械音:“未发现明显怪物,撤销判定。根据逻辑推测,是之前未发现的怪物品种出现在了我方空间站,对我方机器人进行的袭击。”

      花洒当然收进去了。

      叶鹅鹅停下来,把新的发现记录在草稿本上。

      只要不在空间站里怪得太明显,她就不会遇到太大的问题。

      但相应的,她所获得的一系列能力暂时都最好不要使用。

      叶鹅鹅打算思考一下空间站的限制对她而言影响大不大,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发现脑子里是空的,完全找不到应该从哪个方向进行思考,就像坐在课桌前看着数学课本的感受一样。

      以她的经验来看,继续思考下去是一件效率极为低下的事情。

      她索性把问题抛在脑后,一手拿着草稿纸一手拿着笔,画着地图往前走,直到走出了昏黑的通道,走进了宽阔的金属大厅。

      一座有三层楼高的机器人站在大厅里,低头看着叶鹅鹅:“人类,欢迎进入空间站。”

      叶鹅鹅认为自己已经度过分配宿舍的危机了,也跟它点了点头:“你好。”

      机器人:“你的宿舍号多少?我随时为你领路。”

      叶鹅鹅怀疑自己听错了,她道:“你能再说一遍吗?”

      机器人:“我将随时带你走进你的新宿舍。”

      叶鹅鹅:“除我之外,你还带别人去过他们的宿舍吗?”

      机器人:“没有。”

      叶鹅鹅低头,看着草稿纸上方记录的“已经有两人进入了他们的宿舍”,觉得不是自己记错的就是机器人说出了。

      作为一个长期感觉不太对劲的人类,她决定忽视自己的感觉,点头:“我相信你。”

      机器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它的数据处理器里跳出来一句话:“根据大数据分析,该人类怀疑你的程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机器人:“我没有说谎。”

      叶鹅鹅也觉得它没有说谎,怀疑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够大,超大声道:“我相信你。”

      机器人看着数据处理器里居高不下的怀疑数值,暂时宕机,失去了与人类对话的能力。

      叶鹅鹅:“我现在不想休息,想在空间站里随便逛逛,你不用管我。”

      机器人正在更新程序。

      它需要最新版的语言包才能应对如此复杂的对话。

      听到叶鹅鹅的声音,它道:“好,祝你玩得开心。”

      叶鹅鹅选了一条通道准备进去。

      机器人又道:“闲逛时,请务必进入权限准许的区域。如果使用不正当手段进入超出权限的区域,将会被空间站主系统就地扑杀。”

      叶鹅鹅没听清楚前半句是什么,但后半句的就地扑杀足以使她警觉。

      她问:“权限是什么?”

      机器人:“是星际兵团身份卡的权限。”

      叶鹅鹅顿住。

      进入副本时的服装早就被她变怪的时候解决掉了,现在她的衣服是用鳞片变的。

      身份卡那种东西,她是没有的。

      叶鹅鹅:“身份卡弄丢了怎么办?”

      机器人掷地有声:“一经发现,就地格杀!”

      叶鹅鹅:……

      她怀疑这个副本在强迫她杀个七进七出。

      事情太麻烦了,叶鹅鹅本能的被退避的心态控制住。

      她发了一会儿呆,觉得与其在空间站里跟拥有高科技杀怪剂的空间站系统斗争,不如回到飞船里,开飞船走人。

      可以随时离开的想法让她觉得轻松。

      由此,她也恢复了一些动力,转身往来的路走过去,看到了飞船,以及飞船边上完全没有用到的降落轨道。

      叶鹅鹅推开门,沿着走廊往驾驶舱的方向走。

      然后在走廊上遇到了人类希望组织的人。

      半透明正跟言者打口水战打得不可开交,一看到叶鹅鹅过来,凭借着高亢的情绪,当场滑跪:“多谢大佬救命之恩。”

      叶鹅鹅看着他,几乎以为他要发动什么特别的攻击,默默侧过身子。

      半透明满腔亢奋惨遭忽视,他声音都变得悲伤了:“……大佬!”

      言者替那家伙感到丢人,默默捂住了脸。

      叶鹅鹅顿了一会儿,困惑抬头:“你们是什么情况?”

      钢琴师幻化出透明的骨手,按在胸前,鞠躬道:“我们由衷表达我们的感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叶鹅鹅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了自己把怪物玩偶丢在他们伤口上的举动。

      叶鹅鹅:“其实我也没想到真的能够成功。看来这次试对了。”

      小白鼠半透明:……

      小白鼠钢琴师:……

      钢琴师:“不管怎么说,能够为陌生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十分难得可贵。我们也都承受了你的救命之恩。”

      叶鹅鹅眼神飘忽了一下:“我只是不想成为冷漠的人。”

      这是与她的家庭相违逆的价值观。

      她一直都想要与身后的黑暗划开距离,无论是地理位置、人生,还是内在的品质。

      她绝对不要变成她讨厌的人,否则,她的憎恶和委屈就无法那么理直气壮了。

      所以,就算感觉不到怜悯、同情,她仍然会帮忙。

      那是她成为自己的方式,是她跟自己的过去划出界限的方式。

      但做完这种事还被人追着感谢的感觉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得一开始好像在听他们感谢另一个人,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所说的是她自己。

      大概因为她进入深渊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区帮助别人,自然也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

      于是一种新的、属于她的形象得以确立。

      钢琴师还要说什么,就看到叶鹅鹅的眼神从之前的疲倦呆滞变得稍微有点神采了。

      叶鹅鹅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我觉得被你们感谢还是很开心的。你们能多感谢我一下吗?”

      半透明从地面上弹起来,抢先道:“应该的。”

      然后说了十分钟不重样的感谢话。

      台词被抢的钢琴师:……

      全场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尴尬的言者:……

      叶鹅鹅不清楚夸奖对于别人来说有什么意义,总之她在逐渐告别丧气恢复活力。

      最终,她被夸得很快乐了,跟半透明道:“别夸了,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钢琴师:……

      台词真的被半透明说完了,他真的找不出新的词夸大佬了。

      言者:……

      不是你叫他夸你的吗?你说不好意思做什么?

      半透明:“哪里哪里,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然后又开启一段全新的吟唱。

      钢琴师:……

      救命,平时看不出来,他的队友原来这么强的吗?

      言者:……

      她收回她之前的想法,这种夸法换她上她也顶不住。

      叶鹅鹅被忽悠得晕头转向:“我真有这么好?”

      半透明拍胸膛保证:“当然。我说出口的话那还能有假?”

      叶鹅鹅拿出草稿本开始思考。

      半透明知趣的没有在这种场合说话。

      叶鹅鹅:“我其实一直都觉得我不够好,那些最好的事物都与我无关。”

      长期生活在否定,就算一开始怀揣希望和骄傲,也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日积月累的否定侵蚀。

      最严重的侵蚀莫过于做不到本该能做到的事情,以及取得的成果不尽人意。

      如果她不再是那样厉害的人,那么她又该是谁,又能是谁呢?

      别人对待她的态度倒是次要的,离开了巅峰,失去了光华,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学生,顶多能够称得上一句努力。这样的她,是没有人会关注的。

      只有自我怀疑的情绪一直盘踞在她的心底,就像是潜藏于心底的毒蛇,一点一点将内心毒化。

      于是希望渐渐被消磨弱化,而不自信的情绪蓬勃生长,遮天蔽日。

      她怀揣着日渐微弱的希望在迷茫里挣扎,就像提着一盏火光飘摇的灯笼独行于无边的暴雨之夜里。

      阵阵风声雨声将其余声音全然淹没,苦难好似看不到尽头。而手中的光是如此的孱弱不堪,照在雨水溅起的涟漪里,只显得她面目扭曲,早已分辨不出真正的她是什么模样。

      她到底是谁呢?

      如果一个人逐渐变得与自己所知的形象相差甚远,还能算是她自己吗?

      人要是在一种环境里呆得久了,就会渐渐把那种环境当做唯一的标准,把其他的情况当做古怪而不可理解的不标准的世界。

      她在风雨里呆得久了,想起少年时代的阳光,只觉得那一切似乎是一场不可触及的幻梦,而非真实发生过的事。

      但是,要是那一切是梦的话,她十多岁时经历过的事,为什么没有以另一段记忆的方式呈现?

      假如那并非梦境,为什么人又可以有两段落差如此之大的经历?

      她的人生是否有一种命中注定,注定会让她一眼瞥见巅峰的光,知道自己曾经有过的可能性,然后不断下坠,下坠,直到一无所有?

      每一次,她的奋斗,她尝试着敞开的心扉,她拼尽全力想要获得的成果与伙伴,是否都是在加速最终失去一切的过程?

      就像刻苦的同时智力因病下降,成绩大起后又大落。

      就像高中每天第一个去教室学习,换来的是填志愿时遭到的背刺。

      就像上个副本里绝境之中莫斯提为她耗尽保留在脊骨里的力量,至今没有再与她对过话。

      人能够承受住多少次付出一切后的境况下滑?

      日常当中,能够承受得住一次,两次,三次,那么十次百次乃至于每天数次呢?

      处于人生关键期的情况下呢?

      一个人的坚强,又能忍受得了多少次无谓失败的消磨?

      无助的情绪日积月累,最终成为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这座高山又投下了名为自我怀疑的阴影,如此辽阔,笼罩整个内心,让人无处可逃。

      那飘摇的灯烛最终熄灭了。

      荒谬的想法逐渐变得鲜明起来:既然她的拼搏总是意味着失败,那么,她不那么努力的话,一切是否不会发生?

      她到底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战胜什么?

      是将她的世界整个填满的恶意,还是注定朝着无可触及的深渊跌落下去的命运?

      那样无形又广阔的存在,真的可以战胜吗?

      于是,她失去了最后的动力,从内心深处开始变得颓废而疲惫。

      当她完全被无助的情绪包裹住的那段时期,也是休息区的人类希望组织蹲点试图把她拉进组织,却发现她每天差不多睡二十个小时睡成考拉的那段时期。

      进入副本之后她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

      在她看来,从休息区到副本可以算是一场暂时的告别,她周围的环境已经换了,虽然她总是在失败,但她还可以再去尝试一下,在新的环境里学会新的东西,或许可以成为新的、不那么失败的她自己。

      这就是叶鹅鹅不断研究飞船、渴望学会新的知识的缘故。

      她觉得别人能够正常生活、正常过副本,而她那么艰难,一定是有着什么她所不清楚的知识在其中起作用。那些知识一定藏在了什么地方,或许处处都有,只不过她暂时没有找到而已。

      然而不论自己是否察觉,一个人的过往始终会以某种方式留下印记。

      即便一时振奋了起来,内在的无力感依旧存在,那毫无道理的断言依旧在暗暗影响着她,叶鹅鹅也比平常更加无精打采。

      换做前几个副本,说不定她好奇杀怪剂是怎么配制出来的,早就把空间站的金属壳子拆开了。

      但在这里,她只想转身回到飞船里,躲在自己唯一熟悉的角落里休息。

      而更重要的是,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负面的变化。在一般情况下,只有这种变化经年累月呈现出来,逐渐加强,她才会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然后被这种改变所带来的无力感紧紧抓住,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出像以前那么多的活力,接着深深陷入那条命中注定的断言之中,很难再有力气去挣脱。

      但是——

      “大佬你真的超厉害的!”半透明竖起拇指再度强调。

      被抢话无数遍的钢琴师努力插嘴:“我也是这么觉得。”

      言者左右看了看,为了合群,点头:“就是就是。”

      得到了与自己认知截然相反反馈的叶鹅鹅:“所以说把我真的很厉害吗?我不是一个很失败的玩家?”

      半透明再度抢话:“要是你都算得上失败,深渊世界就没有能够活着通关副本的玩家了。大佬你就是最强的。”

      叶鹅鹅:“这跟我自己以为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半透明:“一般强大的人都是不自知的。大佬以己度人,以为别人都跟自己一样强大,所以就特别谦虚。大佬你放心,事实不是这样的。”

      叶鹅鹅:“我以为能够活到现在的玩家里只有我是最失败的,只是靠之前运气好上来的,其他人都是凭实力。”

      半透明:“……大佬你这谦虚得太过分了,话我没法接了。”

      叶鹅鹅点头:“所以我现在明白了,起码在你们看来,我还是很厉害的。”

      半透明努力捧哏:“这话怪怪的。大佬你要知道,不是在我们看来你很厉害,是你本身就是很厉害。”

      言者:……

      看得出你找补的姿势很尽力了。

      钢琴师:……

      半透明夸人太熟练了,他根本没法参与竞争,可恶。

      叶鹅鹅依旧不觉得自己哪里厉害了。

      她无法想象,站在半透明的视角怎么会觉得自己厉害。明明她什么都做不好,到现在为止还不会开飞船,其他方面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然而即便理智上无法理解,收到正向反馈依旧对她起到了好的作用。

      背负在她身上的重压似乎减轻了一些,又或许可以说她觉得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因而变得足够有力气去对抗那些无形的压力。

      她不再说话,专心翻看起了草稿纸。

      言者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往外挪。

      半透明小声道:“你去哪儿?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之中有人跟你一起走。现在看来我的作用更大,所以钢琴师跟你一起走。”

      言者也小声道:“你要冒着打扰你们救命恩人的风险跟我一块走吗?”

      半透明:“我觉得她不会被我们这点声音打扰。”

      话音刚落,叶鹅鹅就站起来了。

      言者和半透明都被尴尬打了一巴掌。

      只有钢琴师找到了机会:“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叶鹅鹅摇头:“我要去驾驶舱拿身份卡片。”

      钢琴师推测:“前任驾驶员的东西?”

      “不,”叶鹅鹅道,“空间站讲究权限,权限跟星际兵团的身份有关。这种前提下,肯定是官衔越大,能够获取的线索越多。所以,驾驶员的身份卡片没有用处,我准备拿副官的身份卡片。”

      钢琴师听完,感到困惑:“既然权限越大越好,为什么不直接拿舰长的?”

      他顿了顿,合理推测:“您是想要在机器人看不起你的时候突然拿出身份卡片,欣赏机器人们受到惊吓后的表情吗?”

      叶鹅鹅完全没有那种恶趣味:“我只是不清楚舰长的位置在哪里。但我知道副官的尸体在哪里,去拿副官的就很简单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对面三个人惊悚地看着她。

      叶鹅鹅:“有什么不对吗?”

      言者:“你真不知道舰长在哪儿?”

      叶鹅鹅觉得好怪:“我应该知道吗?”

      言者张了好几次嘴都觉得难以解释,干脆不用嘴了,直接上手把叶鹅鹅拉到驾驶舱门口。

      此时的叶鹅鹅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由于一心想着副官的身份卡片,她先进门从一滩尸骸里摸出了一张银白色身份卡片。

      捡完卡片,小心擦拭过上面的污迹,收进书包里,她才转头看着三个围在驾驶舱门口的玩家:“你们跟我过来时有什么事情吗?”

      三个人沉默地望着她。

      叶鹅鹅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又打开满身眼睛看了看,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默默看着她表现的三个人被迫受到精神污染。

      意识到继续沉默下去等同于伤害自己,半透明发动腹部怪物,伸出了巨大的半透明骨手,疯狂指示着挂在门上的舰长尸体。

      然而叶鹅鹅根本认不出来:“你是觉得门上的装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言者幽幽道:“你没发现你把这当做装饰本身就很不对劲吗?别跟我说这么久过去了你都没有意识到它是什么。”

      叶鹅鹅点点头,然后转头跟半透明道:“这是什么?”

      半透明:“……我也想用言者的语气跟你说话。但那样的话就没人告诉你真相了。所以我还是有话直说吧:这是舰长的尸体。”

      叶鹅鹅大受震撼,大声道:“这太可怕了,是哪个变态把他挂到门上的?”

      人类希望组织的人看到她的反应,陷入怀疑。

      她是真的不知情吗?难道舰长不是在来杀她的路上被反杀的?

      既然她的反应是如此的不作伪,那么舰长又是被谁杀害的?

      这艘运输舰上的水看来还很深……深?

      三人组眼睁睁看着叶鹅鹅的背包被自动拉开,一张人皮从里面飘出来,然后伸出手指,指着叶鹅鹅。

      ——看,就是这个变态搞的鬼。

      变态鹅鹅:?

      叶鹅鹅:“怎么回事?”

      人皮指着她,肯定地点点头。

      叶鹅鹅否定:“我根本没有印象。”

      人皮飘到驾驶座上,按下一个按钮,门被放了下来。

      挂在门上的船长随着门的下降缓缓滑落。

      又按了一次,门升了上去。

      船长的一部分皮肉已经黏在门上了,因此又随着门的升抬抬了上去。

      三个玩家眼睛都不瞎,都看到门上被切割过的痕迹,以及船长手臂上绑缚着的大功率星际武器。

      再联系一下叶鹅鹅神出鬼没的飞船操作技术,三个人觉得他们发现了真相。

      原来只是NPC运气不好,惹上了不能以常理揣度的叶鹅鹅,把自己作死了。所以叶鹅鹅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也情有可原……才怪啊!

      再看目睹了门的升降的叶鹅鹅,只见她面无表情发出了一声尖叫,以差得不可思议的演技矫揉造作惊慌道:“这个门上挂着的是尸体?”

      三个人:……

      你看起来好像故意的哦。

      难怪你书包里的人皮都看不下去了,不管怎么说都要钻出来指证你为变态。

      叶鹅鹅假装发抖。

      抖了几秒钟,她镇定地按下了刚刚人皮按下的按钮,放下门,从尸体上搜索出星际兵团身份卡,又把门按上去,道:“现在我们已经拿到了权限最大的身份卡,走吧。”

      三个人都不知道是该配合她之前的拙劣演技还是该配合她之后的镇定,最终一切想要配合的情绪都转化成了面无表情:“哦。”

      他们跟随着叶鹅鹅来到飞船外,见怪不怪地看了那一大排一看就是被打坏了的机器人墙,目不斜视跟着叶鹅鹅往前走。

      这个副本里的NPC有点惨。

      不过,既然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说明它们肯定招惹过大佬。

      如果它们招惹的是普通玩家,说不定普通玩家已经倒霉了。

      因此,三个人虽然看到了凄凄惨惨的机器人墙,但他们不但不同情,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完,钢琴师开口了:“刚刚我在想一个问题。我们的运输舰里根本没有任何智能设备的存在,大多数都是纯机械装置,驾驶员的控制盘也做得十分复杂。那么,为什么这个空间站里会有机器人?”

      半透明浑不在意:“有机器人就有机器人呗。说不定飞船里面那么复杂的设置是副本专门给我们这些玩家的增加难度呢?”

      言者迅速跟上了钢琴师的思路:“也就是说,星际时代的人类有可能在日常之中有意规避智能化设置。而这个世界是有机器人存在的。他们的最终目的,也许是为了规避机器人。这样一推论,机器人并不是星际时代的人类工具,而是一个单独的、与人类无关的物种。”

      钢琴师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叶鹅鹅回头,扬了扬手里的身份卡片:“如果你们的论断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为什么空间站会为我们打开,空间站内部的权限也需要星际兵团的身份卡来获取?”

      钢琴师:……

      言者:……

      哦豁,翻车了。

      正当他们准备把这次谈话忽略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叶鹅鹅拿出草稿本,在草稿本上把他们说的话记录下来。

      叶鹅鹅解释:“也许到后面会有参考价值。”

      钢琴师:……

      言者:“一定没有,请您不要记,我不想被公开处刑。”

      叶鹅鹅:“不公开,草稿本只有我一个人在看。”

      言者:……

      根本没有被安慰到。

      叶鹅鹅记录完毕,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来到了叶鹅鹅之前到过的大厅。

      高大的机器人仍然坐在大厅里等候他们。

      它问:“你们要前往自己的宿舍吗?”

      人类希望组织的成员都是第一次听到宿舍这个词,在原地愣了愣。

      叶鹅鹅摇头:“我们还是打算先逛一逛。”

      机器人点头,不说话了。

      叶鹅鹅拿着副官的身份卡片在机器人面前晃:“看,很高的权限,对吧?”

      机器人点头:“这权限在空间站里仅次于飞船船长。”

      叶鹅鹅问:“那么,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吗?”

      机器人轻轻滴了一声,发出机械音:“正在检索数据库。”

      片刻后它才道:“从第三条通道过去,一直往下走,直到走到空间站最核心的储物仓库。”

      叶鹅鹅问:“那里储存着什么超级武器吗?”

      机器人摇头。

      叶鹅鹅:“那么告诉我,我的权限无法进入的是什么级别的仓库?”

      机器人道:“里面的东西都很久远了。我只不过是个年轻机器人罢了。”

      半透明:“机器人也能用年轻这个词来形容吗?”

      机器人假装听不见,在脸面的屏幕上放出了一张著名的长发姑娘爬出电视的图片:“传闻那边闹鬼哦。鬼特别凶,据说机器人进去都会被吃掉。”

      众人抬头一看,钢琴师两眼一闭,如同被诅咒一般倒下了。

      机器人切换成正常的屏幕:“需要帮你们把人送进医务室吗?”

      “不用,”半透明道,“你告诉我们医务室在哪里就可以了。”

      机器人指明了方向。

      半透明背起钢琴师过去了。

      言者看着叶鹅鹅道:“刚刚说的仓库可能就是空间站的核心了。但我们现在有队友遇到了麻烦,不能马上过去……”

      叶鹅鹅默默走进,蹭了蹭她,然后拍了拍言者的口袋。

      言者一愣,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触碰到了一张卡片。

      叶鹅鹅把副官的身份卡片给她了。

      言者低声道:“多谢,我们尽快解决完这边的事情,马上过去找你。”

      叶鹅鹅点头,转身走进了前往杂物仓库的通道。

      而在通往医务室的通道上,半透明在低声抱怨:“你可真聪明,说晕就晕了,让我背着你跑。昨天就是我叼着你把你从那对兄弟手上救下来的,要是你还有点良心,就该让兄弟我先晕,你来背我,这才公平。”

      没有回答。

      半透明:“心虚了吗?怎么不说话?”

      还是没有回答。

      半透明:“兄弟你不会真晕了吧?看个鬼片就晕了?上次你可是力挽狂澜从那什么老山村副本里面通关出来的,老山村都干不掉你,你被一个鬼片干掉了?”

      当然也没有回答。

      半透明急了:“兄弟,要是你得了那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你下次遇到类似的副本怎么办?难道要一晕晕一个副本吗?那你不是成炮灰了?”

      言者从后面赶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钢琴师才悠悠醒过来。

      半透明半调侃半试探道:“兄弟,你被一个鬼吓到了?”

      钢琴师:“我刚刚新技能被触动了。”

      半透明:“你上个副本里得到的技能?跟你的称号和乐器相关都不搭的那个技能?”‘

      言者提醒道:“你当时说他的技能合该在葬礼上吹唢呐。”

      钢琴师没理会两人不着调的逼逼,道:“是的,我感应到了,灵媒身份刚刚被触动了,这个副本里真的有鬼。”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言者破口大骂:“这么科学的副本里还有鬼,还让不让人活了?”

      钢琴师提醒他们:“还记得吗?那个机器人说的副官权限都不能进入的地方。”

      言者只觉得完蛋:“你们的恩人已经过去了。”

      钢琴师从半透明背上滑下来:“她的话问题不大。只不过我觉得我还是过去提醒她一下比较好。”

      滑到一半就被半透明匝紧了脖子,以一种很别扭的方式奔跑。

      钢琴师:“你做什么?”

      半透明:“我都不能去报恩,你也别想去。是兄弟就一起欠着恩情一起还!”

      钢琴师:“……你夸奖恩人的时候我都没有说什么。”

      半透明理直气壮:“那是我凭本事赚来的。谁叫你说话速度没有我快。”

      钢琴师:“这个信息也是我凭本事感知到的,你凭什么拦着我?”

      半透明:“你又要原路返回去,我觉得我白背你跑那么久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劳动成果变成无用功!”

      钢琴师:“总要有人回去提醒她吧。”

      半透明:“但也要有人去医疗室找一找我们昏迷的时候被运进来的好队友。墨钦一个新人,住进来的时候身边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得多害怕。”

      钢琴师:“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你跟言者去找半透明,我去找恩人汇报情况。”

      半透明跟他僵持。

      最终,半透明一扭头:“言者,拜托你了。你去给恩人带话吧。”

      言者:“哈?”

      她一个自始至终准备找墨钦的去给人带话,这两个自始至终想要报恩的去找墨钦,这安排是不是根本上就出了很严重的毛病?

      钢琴师额角被憋出青筋:“你这个大脑的能量全都拿去长毛的家伙,快放开我!”

      三人打闹一番,最终还是跟两人恩怨毫无牵扯的言者跑去带话了。而两名迫切期待着报恩的人依旧别别扭扭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三个人都感到很不得劲,但又无法改变现状,只能付出奇奇怪怪的妥协。

      然而他们并不清楚,叶鹅鹅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言者一定追不上的那种远。

      玩家之中,只有每天晚上坚持前往灵魂深渊迫害精神系列怪物的叶鹅鹅才是身体强化得最彻底的。

      她之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因为她太丧了。

      当她戴上耳机播放雷鬼全力以赴,她的速度让空间站内部的监控器当场转行变成赛车赛场摄像机。

      在人类希望组织内部吵架的时候,她已经抵达了空间站核心深处。

      出于谨慎,她没有直接开门。

      如果是在游戏里,这种情况她会建一个存档点。

      而在这里,她只能拿出草稿本开始阅读。

      在面对最特殊的存在之前,她需要梳理一下当前掌握的线索,以便将怪物妥善安置在她找出的规律之中最为合适的地方。

      她的头顶上,老旧的灯管滋滋作响,时明时暗。

      叶鹅鹅抬头看了看灯管,觉得这样下去挺伤眼睛的。

      为了保护她仅有的一对人类眼睛,她在额头上开了一片鳞片,让能够在黑暗里视物的红色怪物眼珠代替她翻开草稿本进行阅读。

      虽然不知道怪物的眼珠能不能逃过视力下降的诅咒,但她眼睛多,怪物眼珠当做消耗品来用完全没有问题。

      她继续阅读草稿本。

      灯管闪烁得更厉害了,亮的时候可以当做激光武器来用,暗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

      但叶鹅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甚至打开手机,看起了被拍照的航天日志与怪物图鉴。

      灯管干扰失败,干脆暗掉了。

      叶鹅鹅直到阅读完毕才站起来,推动了那扇锈蚀的门。

      门很容易就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锁掉在地上,空气里灰尘的味道与锈掉的金属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个房间真的很旧了。

      就像飞船上的旧房间一样,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如同特地从什么古老的地方移动过来的一样。

      叶鹅鹅觉得以空间站机器人小心翼翼的保密程度来看,不太可能是移植的。相反,如果可以,它们或许会把这个房间从空间站里面移出去。

      那么,这种与别处仿佛不处于同一个年代的感觉应该是由别的缘故造成的。

      叶鹅鹅联想到飞船上旧房间,以及房间里的航天日志,得出结论:旧房间与飞船或者说空间站的年代相差无几,之所以显得格外陈旧,是因为旧房间里的秘密让背叛者不愿意再见到那些东西,于是再也没有打理过那片区域,只打理其他区域作为日常使用。

      以星际时代的科技水平,叶鹅鹅毫不怀疑这些机械与科技的产物最终可以光洁如新。

      长久以来,只有带着秘密的房间在时光中变得陈旧。

      叶鹅鹅轻轻摸了摸桌椅,摸到了一手厚实的灰尘。

      如果这种猜测属实的话,那么运输舰和空间站的年代将会久远得可怕。

      也许是以十年为单位,也许是以百年为单位。

      如果是什么不重要的地方用旧飞船也就罢了,还能说是勤俭节约。

      问题是……这里是星际战场,难道这几十年里星际上都没有研发出有意义的新式飞船或者改造出新的空间站吗?

      为什么从运输舰到空间站都使用的是这么老旧的东西?

      叶鹅鹅想到他们刚刚来到宇宙当中时遇到的那几个NPC,眼神越发困惑。

      既然这个时代还有人类舰长和人类副官,还有要运往前线的物资,那么人类总不该已经被打败了吧?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时代的星际兵团使用早就应该淘汰的空间站与运输舰呢?

      叶鹅鹅思考着。

      忽然,她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一个胸口被洞穿的苍白影子出现在她面前。

      苍白影子脸上浮现出了五官,然而它的眼眶之中依旧是一片纯然的漆黑。

      它张了张嘴,又消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提早做准备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码到现在_(:з)∠)_
    晚安(看了这一章真的会安吗?)
    明天感谢各位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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