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那个首领变成了猫》程叶

11、一场噩梦

　　【一片黑暗。
　　前方有光。】
　　“这是……安吾先生的梦？”中岛敦惊讶地道。
　　内心独白会被看光不说，现在连梦境也……
　　【那个男人，背对着我。
　　“太宰君……”
　　没有回应。
　　于是我抬腿向他靠近。
　　略微踌躇了一会儿，我在他的身边坐下。
　　他看不见我的存在。】
　　“是【太宰】先生！”
　　“太宰桑……”芥川龙之介喃喃道，他抽搐了一下，醒了过来。
　　这是众人第一次清晰地看见【太宰治】的影像。
　　是因为这是梦境的缘故吗，他瘦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
　　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黑色外套上，红围巾突兀的存在着，像流淌的血，径直向下。
　　男人的皮肤很白，是病态的苍白，能透过他的手背看见青色的血管。
　　他纤长的手指搭在酒杯上，目光忧郁，注视着虚空。
　　“黑眼圈好重……”谷崎润一郎愣愣地开口。
　　“太宰，接下来的画面，你最好不看。”
　　江户川乱步盯着屏幕，啧了一声。
　　“？”太宰治疑惑地看着他，“乱步桑？”
　　“如果你真的要看的话……喂！织田作！”江户川乱步恶狠狠地看着坐在那边的男人，“抱住他！”
　　不明所以但是听话·织田作之助。
　　刚刚从织田作怀里起身的太宰治又被摁了回去：“？！”
　　【“太宰君。”我又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哪怕没有回应，此刻我的内心也感受到一丝幸福。
　　我看着他的侧脸，脑中突然浮现出我们仨人一同前往海边度假的记忆。
　　「太宰」用水枪攻击了「我」的电脑，被「我」一路追杀，最后一起被「织田作」先生打得落花流水。
　　三个人都在笑。
　　多么温暖的记忆。
　　这是哪一个世界的记忆呢，我分不清。
　　无数个世界的记忆通过书涌入我的脑海。
　　我只知道太宰在过去依靠着这份不属于他的温暖，独自一人地在□□与命运战斗着。
　　「织田作之助」的死亡。
　　「坂口安吾」的死亡。
　　「太宰治」的死亡。
　　「无赖派」三人组在不同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地迎来相同的结局。
　　“我看到了，你丢掉了我寄给□□的简历。”
　　我抬起手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泪如雨下。
　　“一个人，很寂寞吧……”
　　“对不起，太宰……”】
　　原来不只是一个世界的记忆吗？
　　“那个，乱步桑……”太宰治试探性地直起身子。
　　“抱好！”江户川乱步大喝。
　　“唔。”
　　【等等。
　　不对劲。
　　这个场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凝视着太宰的脸，他看起来有几分期待。
　　他像是在等人。
　　等谁？
　　在我意识到太宰等待着的人是谁的时候。
　　我猛然起身，被座椅绊住，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没有痛感，毕竟这只是一场梦。
　　然而我却心如刀割，身体从未感到如此寒冷。
　　下楼梯的声音。
　　我目呲欲裂，不敢回头。
　　终于，我的身后响起了恶魔的声音。
　　“……谁啊，你是？”
　　太宰回过了头。
　　“呀，织田作，好久不见，”我看见太宰的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真挚的笑容。
　　“喝一杯的话是不是还早了点儿？”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美梦啊，我痛苦地想。
　　我看到了。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
　　而我无法阻止。
　　织田作点了一杯酒。
　　他在隔了太宰一个座椅的位置坐下。
　　他们开始了交谈。
　　从哑弹，硬豆腐，到织田作先生新写的小说……
　　太宰不停倾诉着，脸上露出了像是找到归宿一样的温暖笑容。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身居高位的□□首领，而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然而我清楚的知道，在下一刻，这虚假的温馨氛围就要破碎。
　　那才不是什么找到了家的孩子，那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他决绝地奔赴死亡。
　　“……要是你都不能写的话，这世间谁都写不了。关于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保持信心就好。”
　　“谢谢，但是突然被萍水相逢的人做了保证，也没有说服力的啊。”
　　太宰的脸上，瞬间失去了稚气的表情。
　　我的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
　　织田作之助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太宰轻轻地问道。
　　是手枪，枪口正瞄准着太宰。
　　他们开始争论了起来，太宰似乎在不停地解释着什么，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大片的重影，我隐隐约约看见了织田作之助对着太宰露出了防备的眼神。
　　“……不是想当首领才去当的……”
　　太宰的声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不行啊，织田作，求求你。
　　放过他吧。
　　这个孩子要哭了啊。
　　“不……”
　　“停下……织田作……”
　　不可以。
　　“住口……”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再继续说下去了……！
　　那句话……！
　　「坂口安吾」为了好友加入了第七机关。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被敌人暗算，小组全灭。
　　子弹耗尽，「他」靠在门后，身边唯有的武器是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一把生锈的消防斧。
　　“住口啊！！！”
　　「坂口安吾」拿起了消防斧。
　　坂口安吾拿起了消防斧。
　　“轰——！！”
　　木屑飞溅，烟尘弥漫，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听到男人尖利的声音。
　　“不要叫我织田作。”
　　“没有理由被敌人这么叫。”】
　　太宰治靠在好友的怀里，突然失去了行动的力气。
　　在这一刻，他带入了屏幕上的自己。
　　耳边嗡嗡的，传来了他人的喊声。
　　【“不可以……！！”
　　“唯独你不可以……！！”
　　“唯独你不可以对他说这种话啊！！！”
　　“织田作之助！！！”
　　我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了怒吼。
　　“你根本就不知道，太宰君他，到底都为你做了什么啊？！”
　　消防斧砍在那把保养的极好的手枪上，它飞散成淡淡的金色粒子，然后再一次的重组起来。
　　枪口瞄准着太宰治。
　　太宰的表情扭曲着，视线在空中划过无意义的轨迹。
　　“很辛苦啊。”他嘟囔道，“ 真的很辛苦啊。在没有你的组织里与mimic对战，继承被杀害的森先生，与一切为敌扩大了组织。全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一”
　　太宰的台词，与喘息般吐息一同消失在空气中。感情的残渣在空气中漂浮。
　　一段时间内，谁都没有说话。
　　“叫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最后和你说声再见的。”在长长的静默之后，太宰说道，“有可以说再见的对象的人生，是不错的人生。若对方有能为那样的再见感到悲伤，除此以外就别无所求了。不是吗?”
　　不，不要说出这些话，太宰……
　　织田作之助稍微思考了一段时间：“是这样的。”
　　于是，我看见太宰脸上浮现出了安下心来的表情。
　　是了，他要去迎接他的死亡。
　　“我要走了。”太宰的目光在那把枪和织田作之间徘徊了一圈，“ ……想开枪的话就开吧。但如果允许我的任性请求的话，能至少忍耐着不要在这家店里开枪吗?”
　　“……在别的地方，在哪里都无所谓。”
　　我望着太宰，看着这个脆弱的孩子。
　　他在最后，都想保护好lupin。
　　这个存放着三人友谊的地方。
　　织田作之助收起了枪。
　　“谢谢。”
　　“再见，织田作。”
　　于是太宰再也没有回头，我看着他登上店内的楼梯，身影渐渐的融入了黑暗，最终消失在我的视野内。
　　只剩下关门的声音，回响在店里。
　　“……”
　　坂口安吾睁开眼，看向压在胸前的幼猫。
　　“……噩梦啊。”】
　　“……是啊，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