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王]莫言离殇》十九青草

4、劫后重生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一切都是空的存在。
　　静得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空得如无底之洞无所依凭。
　　我的思绪混沌不堪，仿佛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不过，很可惜，我赢了。

　　我好像是睡了几个世纪。紧闭双眼的情况下，眼前也有了朦胧的柔光，身体很酸，头也隐隐作痛，周围很安静，但是也能隐约地听到人声。所有的感觉好像在一瞬间都回来了，也渐渐明晰起来。
　　真的是上天的垂怜，我，又活了过来。
　　慢慢的，我的意识已经很清晰了。好像是躺在医院里，因为我听到了旁边有心电图的滴答声和医生的话语声。
　　“喂，医生，她怎么样？”
　　听声音，应该是雪见吧。
　　“身体非常虚弱，再加上被撞了一下，不死已经是奇迹了。不过，这孩子求生的意念很强，所以没有生命危险，应该快醒了。”
　　“是吗，那就好。”
　　只听雪见刚刚轻吐出这么一句话，之后，又用惊异的语气问道：
　　“你刚才说她求生意识强？”
　　“是，本来以她的情况，一般人肯定是没救了，只有求生意念强的人才有可能活下去。”医生肯定的回答。
　　雪见听后，并没有说什么。
　　估计他是在怀疑我为什么要主动去撞他的车，但却又很强的求生意识吧。
　　“那我先走了，等她醒了再叫我。”
　　“好的，多谢您了。”虽然说着感谢的话，但是语气中却听不到丝毫的真切。
　　病房里，只有心电图的仪器在规律的作响。

　　我一直闭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对话，因为我想等到医生走后，单独和雪见聊聊，看着机会来了，我刚想睁开眼睛，却又听到播电话的声音。
　　雪见在打电话，和谁？报社编辑？还是……
　　“喂，头领。”
　　果然，他应该是向灰狼众的首领——服部佟十郎——报告情况吧。
　　“啊，出了点小事故。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冲下来一个女孩，当时来不及刹车了，就撞了她。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警察那边也没将责任判给我，那个孩子也没事。”
　　……
　　“头领，我在表世还有两篇稿子要写，再加上这女孩的事，至少那个医生要我待到她醒过来。”
　　……
　　“喂，头领，灰狼众不是还有很多执行者么，这个任务就暂时交给其他人去做吧。”
　　……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等下次我会多做任务来补偿的。”
　　……
　　“那我挂了。”
　　“真是的，不管是表世还是隐世的头领，都是逼人逼得要死”，雪见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抱怨了一句，又将矛头指向我，“还有这个死丫头，好好的全被她给搅了。”
　　听着他和服部佟十郎的谈话，虽然我不知道服部说了什么，但是也可以猜出来是派遣雪见一个任务。我也不怪雪见会恨我，毕竟确实是我找上他的，到了现在这田地，也都拜我所赐。
　　不过，雪见和彦，你倒是给了我一个绝佳的借口……

　　我装作是刚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楚，也终于好好地看清了雪见和彦的样子。没想到刚来这个世界就能见到里面的重要人物，看来可怜的人也有可怜人的运气。
　　“呜……”我想叫他，但是发现，嗓子沙哑，只能发出呜咽声。
　　“嗯？你终于醒了！”
　　“水……”我艰难地咬出这个字。
　　“切，小孩子就是麻烦……”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他还是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给我。
　　尽管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不过由于输液的关系，勉强的动一动还是可以的。我吃力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去接过雪见递过来的水杯，但是输液管却牢牢地拽住了我，只要我再一用力，那些吊瓶就会倒下来。
　　“喂，好了，你别动，我喂你喝”，雪见见了这个情况，不情愿地动了动嘴，“真是的，要是吊瓶弄倒了，最后还是我的麻烦……”
　　他慢慢将我扶起坐好，把枕头竖过来给我当靠垫，之后又将杯子送到我的嘴边。我稍微欠了欠身体，贪婪的咽着美味而平凡的水。
　　温水流过我喉咙的感觉真的和冰雪流过时的感觉千差万别，一种是温柔的清溪徜徉，一种是冰山一角的断裂。喝了将近半杯，我满足的靠在我枕头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适让我感觉是处于人间的天堂。
　　牧野零，看来你真的是个悲哀的孩子。只是一杯白水，只是普通的病床，都能让你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让你的心充满平静与感激。我虽没有你精神的感觉，却有你的记忆，不论是思想上的，还是身体上的。这种常人的待遇，你从不曾享受过，但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不屑的俗物。
　　“看起来你没什么事儿，等着，我叫医生过来。”说着，雪见按响了旁边的呼叫键。
　　“喂，有什么事？”
　　“她醒了，麻烦你们过来看一眼。”
　　“好。”

　　他在和医生说话的时候，回过神的我一直盯着他看。雪见和彦，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感激你，也替这个身体的主人牧野零谢谢你。能够活下去的感觉真好。以前在看到宵风处于生命危急关头时，哀求着想要活下去的时候，虽然心里可以理解，但是却没有切身的共鸣。
　　现在不一样了，我也经历了一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过程，那种绝望、希望混杂在一起的痛苦，那种恐惧、向往叠加相争的矛盾，让我回想起来都会不寒而栗。
　　想活下去的信念，不是人类的懦弱，反而是人类坚强的表现，至少我现在这么认为。
　　人，或许不是畏惧死亡，而是畏惧生命……

　　“喂，看什么呢？”估计是被我盯着看感到不爽，雪见用那完全不是对病人说话口吻的语调对我说。
　　“谢谢……”我用我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对他说了这么两个字，虽然在他听起来，就像是蚊子在哼哼。
　　“嗯？”他明显是被我的话弄糊涂了。
　　之后，病房里沉默一片。
　　他只是不解的看着我，而我也没有气力解释，不，毋宁说是我也不想解释，交际这种东西是我最不擅长的。
　　啪，一声干脆的开门声终于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尴尬。
　　医生随后进来了，对我进行了全面的大检查。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全都一次性用到我的身上，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于是，除了用灯照眼睛的时候我睁着眼睛，其他时间，我都是闭着的。奇妙的是，用声音来辨别这个世界，对这个身体而言，似乎很熟悉，可能是因为牧野零经常处于黑暗中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