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梦》侍香金童

3、第 3 章

　　“东海，不许胡闹！”

　　朴正洙看着崔始源带着勾刺的眼神，心弦一紧，顾不得在外人面前了，又训斥李东海一句。

　　李东海见朴正洙脸色不好，不敢任性，松了搂着李赫宰的手，只是委屈，道：“哥哥，让我和赫宰一起去吧。赫宰会跳的舞，我也都会跳，一处的，也好有些照应嘛。”

　　李赫宰拽他的手，小声道：“东海，别和正洙哥呛话。”

　　朴正洙正要开口，申东熙已经抢着先笑了：“既然都会，正好凑一对。不然一个人跳，也够累的。洙官，就算卖我个面子，如何？总不会委屈了两位的。”

　　朴正洙先看了看申东熙，又看了看崔始源，见二人只是笑，心知拗不过，终是悄悄叹了口气，换上笑来说道：“申少爷说笑了，怎么敢说您委屈了他们呢。只是若有不妥贴的地方，还请您宽恕。”

　　申东熙笑道：“放心便是。”

　　“那我先领他们回去，收拾一下随身的东西。”

　　申东熙颔首道：“不必多带，若有短缺，我给他们置办新的就是了。”

　　朴正洙一手牵着一个出来，急急走到僻静处，恨得一根手指先怼上了李东海的头，骂道：“你长本事了，如今倒敢自己出头了，不把哥哥的话放在心上了么？”

　　又骂李赫宰：“你就缺那几两赏钱呢，自己就答应？你几时离开过我跟前，独自去的？也不怕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欺负你？”

　　李赫宰低了头，却赌气道：“缺的。前几天我听见你和希澈哥说话了，说是要一百两的用度。我想你别说一百两了，就是五十两也未必拿得出来。怎么不缺？”

　　“你这猴崽子！”朴正洙气坏了，赶着他打了两下，“你如今是成龙了你！”

　　正巧金希澈找过来，忙也拍了李赫宰一下，道：“怎么回事？又惹你哥哥生气了？”

　　朴正洙见了他，始终悬悬提着的一口气一松，红了眼眶，指着低头不吭声的两个人，对金希澈道：“你问问他们，如今一个比一个的长本事了。我以后管不了了，都凭他们去吧！”

　　金希澈听了，也不问缘由，先又给了李赫宰背上一巴掌，又赶着李东海要揍。

　　李东海一边忙躲着他的手，一边忙道：“哥！他们叫赫宰去别人家去应承，我不放心他一个人，陪他去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金希澈愣了一下，揍他的手悬在半空中，问道：“这是什么话？他们是谁？又是去哪家应承？”

　　李东海急切之下，说得颠三倒四的，朴正洙没办法，给金希澈描补了一番。他这几日嗓子不舒服，之前厅堂上回话，都强忍着，这会儿说起话来，一句咳了三次。

　　金希澈忙顺他的脊背，劝他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孩子们如今也大了，各自有各自的前程要挣，你随他们去吧，何苦气坏了自己呢？”

　　话刚说完，又有婢女来催，道：“少爷叫洙官快些，申少爷等着接了两位小官，急着要走呢。”

　　金希澈急了，瞪那婢女道：“这是带两个人走，又不是两匹骡子，紧催慢催的什么意思？催命呢！”

　　他生气起来，委实有些吓人。那婢女嗫嚅了两下，只丢下一句“少爷”吩咐的，忙转身跑了。

　　朴正洙拽着他往屋里走，叹道：“你对个丫头生什么气？她们又做不了主。”又招呼李赫宰和李东海到眼前：“过来，要带些什么，自己拿过来，我给你们装好。”

　　前厅他们三个少爷坐了一会儿，崔始源想起他父亲叫他过去应卯，便对申东熙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熟门熟路的，就不送了。”

　　申东熙点头道：“省得的，你自去忙吧。”

　　崔始源又对曺圭贤笑道：“怎么我家的茶点就这么香呢？非要过来凑个热闹？”

　　曺圭贤听得出他阴阳怪气的，懒得理他，轻哼了一声道：“你不是忙么？还不走？”

　　他走后没一会儿，朴正洙和金希澈已经领着李赫宰和李东海过来了。李赫宰肩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袱，眼圈有些泛红，似乎是哭过了。李东海跟在他身后，空着两手，也一副伤心模样。

　　“都好了？”申东熙起身向外走去，“那便走吧。”

　　曺圭贤也跟着起身要走，看见朴正洙给李赫宰正了正衣襟，又扯了扯李东海并不曾皱褶的衣裳，叮嘱道：“离了我们，万事要谨慎小心。别惹是生非，别与人口角。”

　　金希澈不擅长这种别离场景，别别扭扭也跟着嘱咐了一句道：“你们两个，人家面前，宁可蠢笨些，也别说错了话得了过错。知道了么？”

　　李赫宰点点头，应一声知道了，攥紧了李东海的手，道：“哥，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东海的。”

　　朴正洙深吸一口气，掩了泪意，推他一把，道：“去吧！”

　　看李赫宰都快走出厅堂了，他又忙追上来殷殷地叮咛道：“记得每天练字读书，别偷懒。回来我要检查你的。”

　　“知道了哥。”李赫宰低头抹了一把泪，“你也保重自己。”

　　申东熙本已走得远了，此刻停下脚步，转身好笑道：“不过是换个地方施展你们的本事，怎么搞得我像强抢民女似的？”

　　李赫宰吓了一跳，怕他误会，不敢逗留，赶紧拉了李东海跟了上去。

　　曺圭贤踟蹰了一下，对朴正洙道：“你放心，我也会多关照赫宰的。”说完，也不管朴正洙答了什么话，急急也跟着走了。

　　朴正洙愣了一下——他是不认识曺圭贤的，但跟崔始源一处，不过是他们世家的某个子弟，止不知道赫宰是怎么认识的罢了。

　　“走吧，这样望眼欲穿的，他们也不会回来。”金希澈劝他，“这里有灌堂风，一会儿吹得你咳得更厉害了。”

　　朴正洙听了他的话，沉默着任他拉走自己。

　　夜里三更天，金希澈是被一阵沉闷的连绵的咳嗽声吵醒的，他忙挑了残灯挪到朴正洙床前，又给他端了水喝，见他缓过气来，不由得发怔，担忧道：“这可怎么好？我听着你咳，以为你要把肺咳出来呢。”

　　朴正洙安慰他道：“你也知道我这是老毛病了，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没事的，回去睡吧。”

　　金希澈三下两下就要爬上他的床，朴正洙忙推他道：“我咳嗽呢，仔细传给你。”

　　“没事，我天天挨着你，也没见我咳嗽。”金希澈把朴正洙连被子往里推了一圈，在他身边躺了，道：“我知道你担心孩子们没睡着，我陪着你，你就能睡安慰了。”

　　“你也担心他们的。我知道。你只是不说罢了。”

　　昏黄黄的烛光映得金希澈那精致的五官越发的生辉起来。朴正洙侧躺着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说你图什么呢，放着你安生的日子不过，跟着我活受罪。”

　　“图你舒心了，我就舒心了。”金希澈握住他微凉的手，放进怀里捂着，“你还记得咱们从前说好的么？有朝一日，咱们怎么着？”

　　“记得。”朴正洙闷闷地笑了：“咱们要远走高飞的。”

　　金希澈亦笑了：“你记得不准确，明明是咱们要私奔去。”

　　朴正洙笑了一会儿，安安静静地在金希澈旁边躺了一会儿，见他似乎睡着了，才叹了口气，翻身躺平。

　　私奔？那只是个遥远的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