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睡得着吗》一枚纽扣

17、第 17 章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容易过得特别快。

　　这三天，他们几乎都在B市的一个小农村里度过。
　　这儿信号不太好，白天倒还好一些，有许多事干，一到了夜里，他们只能面对面傻笑。

　　所以无聊了，大家就组织玩小游戏。
　　你画我猜，成语接龙，找飞机头，是否与此无关……
　　是因为这样，短短几天，两校同学的关系急剧升温。

　　也因为手机信号不好，所以这几天余句都早起早睡。
　　多早睡呢，晚上九点就睡了，多早起呢，第二天五点就起来了。

　　然后八点，他会收到顾千行七点半发来的，早。

　　是的，明明那天是余句答应的顾千行，但这事最终却被顾千行取代了。
　　顾千行字里行间仿佛还在说，你不做，那我做。

　　在收到顾千行的早字之后，余句礼尚往来的，也会回一个早。

　　所以现在，不管早上在干什么，八点左右的时间，一旦闲下来，余句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看看那个叫“G”的人，醒了没有。
　　顾千行只说早，不说其他，也没有顺道的，和余句聊个一两句。

　　挺好，顾千行鱼钩里放一个“早”字，每天准时丢进河里，等余句游过去。
　　甚至余句还嗷嗷待哺，想着这位放鱼钩的人，今天会不会多丢点零食下来。

　　也不想承认的，他在深夜的床上，有那么几个瞬间，会想起顾千行。

　　有时候是想着，他们到时候一起去接逗号的画面。
　　有时候是想着，那天他被踢出群后，他们是怎么调侃顾千行的。

　　有时候，就是单纯地想这个人。

　　这种想念，在当初和张启铭决裂之后的几天内也发生过。
　　他那时以为，叫了顾千行哥哥，就是把他当哥哥看。
　　直到再次做了奇怪的梦，梦里还更过分，醒来甚至意犹未尽，余句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对。

　　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显然大家有点疯，最后一局剧本杀杀到了十二点才结束。

　　余句也有点亢奋，虽然他挺喜欢这次项目的，但在一个地方连续待三天，还过着相当于与世隔绝的生活，是个现代人都会受不了。
　　特别他妈妈还说给他做了泡生姜。
　　他更想家了。

　　回房间洗漱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余句拿着2g手机，艰难地点开微信。
　　本来是想刷刷朋友圈的，加上这个网速，足够催眠，没想到，点进去，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猫猫头像。

　　顾千行在一小时前发了朋友圈。
　　内容只有文字，写着：“明天天气不错。”

　　和上次那条微博一样，顾千行的这句话后面也加了个句号。

　　句号。

　　余句咬牙啊了一声。
　　有病啊，干嘛想到自己，这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顾千行说的是明天，而他的这条微博发在23点54分，所以是时间意义上的今天。
　　余句于是点开了天气app，想看看明天A市的气温。

　　非常不错，一分钟了，还在加载。

　　余句手一滑，把后台退了。

　　然后这个明明是在酝酿睡意的人，开始没事找事了。

　　他点开了赵翼的微信，不怎么过头脑地问：「顾千行刚才发的朋友圈，你能看到吗？」

　　老天都在催余句睡觉，他发过去这个瞬间，手机上面的信号竟然闪成了4g。
　　而后飞快的，赵翼说：「能啊」
　　赵翼：「明天天气不错，是这条吧？」

　　余句嘴角一抽，一时冲动的行为，瞬间尴尬了他的神经。

　　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余句手抖地回一条：「哦哦，没事」
　　发完他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这一闹，余句彻底精神了，他窝在被子里安慰自己，对方是赵翼，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啊！好丢脸！

　　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是九点的飞机，所以他们一行人还是大早就起床了。
　　赶最早的班车去B市，再去机场。
　　但奇怪的是，今天的顾千行没有发“早”字过来。

　　七点半了没有。

　　八点了。
　　微信还是空空如也。

　　余句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说是你每天坚持对一个人说晚安，久而久之，那个人会习惯你的存在。

　　余句当时看完的态度是，切，就这？

　　现在。
　　仅仅三天。
　　哈。

　　所以余句，你就这？

　　到了机场，两个学校的人做了简单的拥抱和分别，就此再见。
　　接着余句今天第800次看手机，在很强的5g信号下，没有任何消息。

　　挺好。

　　忙了三天，显然大家都累了，到了A市，余句索性把本来要开的会留到明天，今天先放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每个人方向不同，散了之后，作为组长的余句，肩上的担子仿佛一下子卸了下来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要是身边有个床，余句觉得他可以就地睡着。

　　他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扶着脖子仰头，正准备缓解酸痛，他的余光突然被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吸引了。
　　下一秒，余句僵在了原地。

　　而此刻，他的脑子想的不是为什么顾千行会在这里。
　　而是，他刚才舒活筋骨的姿势是不是很丑。

　　余句缓缓地收回手，愣愣地看着顾千行朝他的方向走来。

　　“早，小句号。”
　　这是顾千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余句讷讷地嗯了声，就见顾千行把手伸了出来。
　　余句莫名了然地把手松开，顾千行就很自然地把他的行李箱接了过去。

　　接着，他听顾千行道：“好巧。”
　　余句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才问：“你怎么在这？”

　　顾千行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十足十的我等你很久了，但嘴却上说：“路过。”

　　“路过，”余句疑惑：“机场？”

　　A市这个老机场可是偏僻到是条条大路的终点啊。
　　但顾千行仍旧理直气壮道：“是的。”

　　余句不知道哪儿被勾了一下。

　　他声音小了些，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什么：“骗谁呢。”
　　顾千行笑了笑，重复他的话：“是啊，骗谁呢。”
　　余句不自禁咬住了下唇。

　　这个人怎么这样。

　　就这么的，余句被顾千行拎走了。

　　走着走着，余句突然一个迟钝。

　　所以。
　　你是，怎么，又，被，顾千行，接走了？

　　他抬眼看了看顾千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航班？”
　　顾千行装模作样：“原来你知道我来这干什么。”
　　余句那不就也跟着装模作样：“不知道啊。”

　　顾千行笑了。
　　余句偏开头，不让顾千行看见的也笑了。

　　顾千行好好回答了余句的问题：“B市过来的航班每天只有一班。”
　　余句：“你怎么确定我是今天回来？”
　　顾千行：“不是的话我明天再来一次。”
　　余句噎了一下：“哦。”

　　妈的，这说的什么话，这么动人。

　　余句又道：“你可以问我啊。”
　　顾千行反问：“你会告诉我吗？”
　　余句又噎了一下。

　　这个话题就此停住。
　　安静了下来，余句才发现，他因为顾千行的出现精神了许多。
　　也开心了许多。

　　模棱两可，可进可退。
　　心情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随便一吹，就能飞到半空中，扬得好远。

　　又走了一会儿，余句身边的这个人突然开口：“怎么会有人空手来接机。”
　　余句转头看他。

　　顾千行说这话时是看着前方的，好像在和空气说话。

　　怎么会有人走着走着突然说话啊。

　　余句莫名被逗笑：“不然呢？”
　　顾千行还是看着前方：“不知道余老师喜不喜欢花。”

　　余句缓了个笑，舌头在后牙滚了半圈：“你在和谁说话？”

　　顾千行仿佛没听见：“不喜欢也买。”

　　余句很不想代入的，但他就是狠狠地想到了昨天顾千行发的那条朋友圈。

　　他说明天天气好。
　　他还带了句号。

　　啊啊余句！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