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风吹南淮来》偷吃葡萄的小狐狸

4、第四章 成婚

　　腊月初七，是我和萧承翊成亲的日子。

　　这次给我梳妆打扮的却不是柳娘，而是一个富态的老婆子，柳娘似乎看出我眼里的疑惑，倒是耐心的对我解释说：

　　“这是宫里太后娘娘身边的梳头姑姑，红姑，太后娘娘怜公主娘家人未能送嫁，便把得力的姑姑派来帮忙，红姑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梳得一手好发饰，今日啊，定会让公主成为南淮最漂亮的新娘子。”

　　红姑和柳娘都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王妃放心，老身今日定会让您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出嫁。”

　　我坐在梳妆台前任凭韫婆们捣弄，仔细一瞧吧，确实明艳了很多，往日里披撒着的头发都被盘成妇人髻。最后将大红头盖往头上一盖，才算完事了。

　　蒙着头的我任由着三巧扶着，我摸到三巧往我手里递来的一头红巾布，任由着婢女引领着我完成了一系列叩拜环节。耳边嬉闹声、喜乐声，还有此起彼伏的道贺声······

　　结束后，我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熙熙攘攘，虽说这是我的婚礼，却仿佛与我无关一般，不免心里有些失落。

　　直到宴会结束依然不见有人来，我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已然失去耐心，我自己掀下了头盖，环视一周除了桌子上的酒便是床上的果干，我想着少了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便和三巧窸窸窣窣偷吃了起来。

　　大抵是饿了，吃起来味道居然还不错。

　　两人唠叨着家乡话，吃的正起劲，浑然没有意识到萧承翊已经站在门口，目光所及时吓得我差点被噎到。

　　他依然跟昨日那样，脸上看不出是何表情，只顾朝我走了过来。

　　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味，他却有些迷离的看着我手里的’吃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试图收买他，扬了扬手，问道：“要不要？很好吃的。”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屏退左右，这一下子房间就只剩我们两个，气氛着实有些莫名的尴尬。

　　我朝他露出个自以为很好看的浅笑：“萧承翊，我唤依苏帝哈沁耶，你可以唤我阿沁，我阿爸阿妈都是这么唤我的。”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萧承翊只应了声好，就伸手将我推倒在床，像是有些站不稳似的，紧跟着身躯覆盖上来。我们的头靠的极近，他几乎埋到我的脖颈，我能感受到他呼出的酒气似羽毛一样挠着我的耳际，有些痒痒的使我想发笑。

　　然而，听他说了声“睡觉”便往一旁倒了去，兀自合上眼睛，不再同我说话······

　　我侧过脸，仔细的瞧了瞧，盯了会确定他没想继续说话的模样，他身上的酒味很好闻，使我也有些迷离发醉般，奇怪了，我酒量一向很好的，很快困意朝我袭来，我也进入梦乡。

　　早上我是被饿醒的，醒来时萧承翊早已经不在身边。

　　环顾一周，确定他已不在房间，只是瞥见脚下的地方有块白色方丝巾，上面沾着一滴干涸的血，正当我诧异着的时候，红姑进来了，眉开眼笑的朝我施了施礼，便眼疾手快的把方巾收了起来，唤我快快起床梳洗打扮。

　　今日要进宫去给圣上和太后请安，答谢皇恩，这些章程早前柳娘便已经同我教过了，红姑说是萧承翊已经在大堂等候了，话题一岔，很快，我便把丝巾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这是我第一次进宫，一切都显得格外好奇，宫城确如耳闻般辉煌壮丽，倘若有机会，我还是要去见识见识的，但是柳娘说了，今日是见天子和太后的日子，可不许我胡闹，我也没想通，不过是到处逛逛，长长见识罢了，怎么的就成了胡闹了，不过阿妈叮嘱过，让我上洛城后大抵规矩，都是要听柳娘的话，阿妈的吩咐我岂敢不从，改日吧······

　　我已然是个小大人了，这些虚礼我岂会不懂？我当然懂，我学着端庄的模样，迈着小巧的步伐，腰间的禁步叮当作响，开心的和萧承翊并排走着。

　　我瞧着他一身黛青色礼服，使他看起来爽朗的很多，圆领宽袍使他多了几分儒雅，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他手指上有道小口子，我握起他的手就问道：“郎君，你受伤了?”

　　许是一声’郎君‘太过亲热，他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飘忽了起来，饶是一向淡定的他，也是没想到我会大庭广众之下抓起他的手，但也只是眸子一闪而过的诧异，很快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什么。”

　　顺手理了理我头上歪了的珠花道：“进去吧。”

　　我感叹着南淮的男子果真内敛体贴，我仿佛有点想沉浸在他的温柔的眼神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便跟他一同走了进去。

　　偏殿是圣上接待朝臣私议的地方，萧承昊与萧承翊眉目之间长得极像，听他们寒暄几句后，也朝我问候几句，并吩咐我们到仁寿宫去给姚太后和王后请安。

　　太后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据说身体一直不太好。她身着褐色的朝服，微微霜白的鬓头上点缀着凤钗珠宝，不过却并没有很奢华，大抵是这些年她已经潜修佛道的缘故，手上时刻要捻着一串佛珠。

　　姚太后一见到我便热情的牵过我的手，这是我在南梁除柳娘外第二个待我亲切的长辈，这使我的心情明朗了很多。

　　一旁温婉的雍华女子便是谢王后谢婉儿，她待我也极其体贴，我很喜欢她的性子，温柔淡雅，仿若三月里的春风，使我不自觉的想要去亲近她。王后嘱咐我们要好好过日子，有空便多进宫来陪她说说话，丝毫没有架子，仿若平常人家了的妯娌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