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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日子慢慢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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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启豪轻轻揩拭年娇娇的泪水,询问她好些没。
大夫已经为她诊疗过,她确实未曾习过武,甚至说她过于虚弱,营养不良,那一脚大夫也说实在是伤的她太深,没个一个月怕好不了,建议给她好好调理。
他在年娇娇睡着的时候,开始思考这个人。
她虚弱又营养不良,是什么撑着她说出那些趋利避害的话,是什么样的想法,才让她从头到尾都在说那些利用与价值。
她似乎把她放在了一座天秤上,她一个劲的说自己有用,只是希望换他们的信任。
说到底,从年娇娇的嘴里得到的信息是,她不过是一个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12岁的小孩。可是12岁的小孩又怎么会一直在开条件平衡价值呢?
说到12岁,他缓缓看过去睡在他塌上的年娇娇。
她白皙的皮肤,脸蛋圆圆的,瘦弱的身体,还有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她和那些在军营的人们,和他接触的人们,都不一样,她干干净净,特别娇小的,软软的。
他看见年娇娇的睫毛带着些水渍,她竟睡着都在哭。
她究竟有多爱哭,既然这么爱哭,为什么被踹到流血的时候却又不哭。
到第二天,年娇娇才渐渐清醒。
她似乎感觉头上有什么阴影笼罩着自己,她睁开眼一看,是熊启豪双手交错撑着下巴,在小憩。
摸摸自己居然睡在床上,就觉得这熊启豪人还真不错啊!还给自己床睡。她就没想打扰熊启豪休息,准备滚到床里面再起床,免得打扰到这小伙子。
年娇娇一滚,那腹部就巨疼,她又不敢发出声,嘶的倒吸一口凉气还准备接着翻,却在翻到面对熊启豪的时候,看见熊启豪睁着双眼盯着她看!
她竟然不知道她身上的汗是疼出来的,还是熊启豪盯出来的。
她看见熊启豪,会想起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总会想起那一脚,然后自己情不自禁害怕冒冷汗。
熊启豪伸手,将她翻个身,不让她继续压着肚子。熊启豪的榻很大,衬着年娇娇小小的一个。
熊启豪发现,其实无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可以控制住年娇娇。她看着年娇娇脸上泛着汗,疼痛带出来的红潮,还有失神的眼,竟有些恍惚。
年娇娇被熊启豪擦着脸上的汗,她感受到大手的温柔,慢慢消除着她的不安。
随后她看着熊启豪摸着她脸的走神样,年娇娇轻轻的唤他:“熊启豪?”
熊启豪嗯了一声,似乎回了神,收回了手说:“好些就同你说一下罢,今后你同我们这生活,你便是我的仆人。短头发的女孩子皆是不该活着的人,但是男孩子在你这般长短发却是可以的。你可以就扮作我的仆人,一直同我起居。”
年娇娇强撑起身子,眼间略带着迷糊的模样,但是却在努力的倾听熊启豪的话,依旧要坐姿端正,拿出那股谈判的态度。
“我先说清楚,我们这是大悦——我们府邸是大悦的将军府,朝廷在上,容不得有一丝玷污我们将军府名誉之人。”
“嗯……”
“踹你那一脚的人,是我的胞弟,名叫启玺,唤合之。”
“那你呢?”
熊启豪微微一愣,看着年娇娇,回答道:“我唤子洵。”
年娇娇听见便笑:“真是个文艺的字啊,明明人高马大,又壮实。”
“你呢?”
年娇娇一听,有些没跟上思想,随后想通了问:“我什么?喔,我的字吗?”
她看熊启豪点点头,年娇娇微微一笑说:“我们没有字哦。我就叫年娇娇,你若想唤的亲近些,可以叫我娇娇。”
“娇娇。”
这一刹那,竟然把年娇娇这芳龄28的老女人给喊脸红了。她本身就只是说的玩的,谁成想这人就喊了呢?
接着熊启豪解释说:“奴役仆人,皆不允许有姓氏,所有人喊你都得有个代称,就叫你娇娇罢。”
年娇娇一下子就伸手按上了熊启豪的手臂,那小小的手,都扣不起他的手腕。她急着喊:“那不行啊,我既然是以男性的身份,娇娇这名字也太女性了!换一个!”
熊启豪问:“唤何?”
年娇娇说:“阿年如何?”
两人意见相符,不再言论。熊启豪叫年娇娇躺起,歇息好了再起,便出门去见熊启玺。
将军府很大,熊启豪与熊启玺相约在后花园。
熊启豪看见熊启玺已为他放好酒,两个人已许久不见,也是过生辰熊启豪才会回来罢。
熊启玺为他倒好酒,月光照亮了他们的夜色。熊启豪坐下,熊启玺便说:“我要去北疆同师傅打仗了。”
“大约多久归?”
“约莫个半年。这期间希望你不要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
望着熊启豪沉默不语,熊启玺好似恨铁不成钢般叹息:“你啊,心思太少,虽然那个小孩可能真的没什么,但是这事关将军府的名誉,你可切莫注意。”
“这些个事,我也替你出主意瞒了,但是人毕竟是个女孩,随时会长大,一直藏你屋里倒也有些问题,爹娘迟早会发现的,你也不妨早些同他们说清楚,那也不过就是挨几顿打罢。”
“我看你倒是对人家上心,你也老大不小16岁了,小姑娘这再长个一两岁也可以同你定亲了,就算做不成正房,做个偏房也可以。更何况长得也不差,怎么爹娘也心疼你常年在外,不会怎么样的。等到过个一两年,皇上赐婚,到时候你有个正房了,她便是偏房,她不仅一辈子都在你身边,想逃也逃不了罢,你也要想要她便要她,她想做什么皆插翅难飞,正房压着你压着。”
熊启玺看熊启豪一直低眉喝酒,沉思默想,接着说:“子洵,想清楚些。”
他拍拍熊启豪的肩膀,熊启豪却伸出酒杯,略过刚刚熊启玺说的话题,道:“去北一帆风顺。”
“自然,待我好消息。”
他看着熊启玺嘴角自信的翘着,他也跟着笑起。
熊启玺善阴战,总可以把北疆外的敌人骗的团团转,他虽然没有熊启豪所向披靡,上了战场却也是一把好刀,设计砍了不少北疆自立为王之人的脑袋。也靠着师傅和他,北疆被统一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家人值得骄傲,为了家人,他要守护好一切。
他默默捏了捏酒杯,将熊启玺的想法与那娇嫩的触感,失神的双眼,皆抛之脑后。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天夜后熊启玺便出征。
爹娘皆在大院另一边,平时没事便只有吃饭时才会见面,他总是急着回他那偏远小院,看一看那小孩的伤好些没。
年娇娇看着熊启豪又回来为自己上药,一开始也很脸红,觉着一个大女孩的,又不断手断脚,怎么一天要人家帮忙上自己肚子的药。过了几天发现,这只是年娇娇自己的臆想,把自己这样28岁思想的肮脏的心态强加在一个小孩的身上,自己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这些天也没闲着,和熊启豪借了笔和纸,每天都在上面画一杠,而后下得了床了,就会真的去伺候熊启豪。
她只是不知道,小厮和主子都是分开住的,就算在一起也不配睡主子的大床。她只是觉着自己不能一天睡别人的床——特别是她起夜,看见熊启豪靠在他的椅子上睡觉,她更是觉得愧疚。
并且她从来没有换衣服的时候见过熊启豪,她也知道熊启豪给自己留了一些空间。
渐渐的,她好了许些,那些杠也都成为了两个个正字,她已经在这个时代呆了将近半个月了。
没有手机,电视,没有一切娱乐项目,年娇娇无聊,就是腹疼也要跟着熊启豪去练兵场,早上看他练兵习武帮他抱着衣服,中午陪他进食,下午继续看他锻炼,然后陪他去主殿陪父母进食,晚上归来,熊启豪看着她又轻轻的划上一杠,而后等热水抬进来之后,又默默的出门等熊启豪洗好澡。
年娇娇的伙食也因为跟着熊启豪,好起了些,人也没有以前那般瘦。只是这年代的东西太难吃了,她也实在吃不进去多少。
等着以后一定要自己下厨填饱自己。
她曾经在前些日子,就问过熊启豪,她有没有工资。
熊启豪问她,工资是什么?她说就是那每个月要发给下人的银子!熊启豪被气笑了,问说要对他好的,来和他要工资?
“那工资和我对你好是不一样的嘛!对你好是我用心对你好,但是如果我伺候你,那可是出力气的,要出力气又很勤快的话是很累的!这工资和劳动力是互补的!”
“而且你看,假如你在我家,一直伺候我,你对我好但是我不给你钱,这是不是有点虐待你?你肯定也想要点银子去干点什么吧?”
熊启豪问:“你想要银子作甚?”
“女孩子嘛,总想买几套漂亮的小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不是?”
“你这头发,能做什么打扮?”
“这.....想做什么都可以呀!熊启豪啊,你这放在我们那就歧视知道不,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被歧视你知道不!你要学会尊重我!”
“何为尊重?”
“尊重.....”娇娇想想怎么解释,迷迷糊糊的打比方说:“尊重啊,就是比如你们这里的人呢,喜欢长头发,我虽然不喜欢,但是为了你们我愿意留长发;而我们那里的人呢,喜欢短头发,我们那边的男孩子全是头发短短的,那你们可能也不喜欢短发,但是却要因为尊重我们,而去理解这样的习俗。”还有一点是短发会被误会才打算留长发,这点娇娇倒是没有说出口,多余又容易理解错误。
熊启豪似乎理解,稍稍点了点头。
年娇娇站着,熊启豪坐在榻上,她看他点头,便像奖励孩子似的边摸熊启豪的头边夸他是个好孩子。她还是有着28岁姐姐奖励弟弟的那种鼓励的心态。
熊启豪却被摸的慌了神。
他丢弃了所有的想法,否决了熊启玺的提议,打算屏蔽所有对年娇娇的想法,就将她当个小厮,奴仆,就只是想这样。
却在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了有个人跟在身后,她伤不好腿短,他就开始稍稍慢些走路;她陪着他吃饭,站着还要盯着,每次看他吃饭,爹娘都看见她的眼睛快和饭菜粘在一起了,他也只是轻轻咳嗽提醒,时间久了全家人都习惯了。
他每天晚上,都会听年娇娇说说故事,夜晚也不再枯燥。
他抬眼,看见年娇娇摸着他的头说着奖励他的话,嘴角微微笑着,视线却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轻轻唤着:“娇娇。”
年娇娇本来是看着外面的夜色很美,没由来的被喊了小名,条件反射般的“嗯?”了一声。
熊启豪捏紧了拳头,一个月还未到,皇令通缉令皆还没有消息,他不能毁了这个家。
他说:“拿药来。”
年娇娇似乎悟了,就去拿药。
其实好的差不多了,她也拒绝过希望熊启豪不要在帮她上药了,熊启豪却不听,依旧固执的要给她的腹部上药。
每次上药,她其实都很害羞,天气很冷,药膏冰冰凉凉的,总要冷到她小肚子往回缩,缩过几次熊启豪帮她的后腰扶住,她便一直都以这样的姿势给熊启豪上药。
就是过了半个月,也还是不习惯这样的方式。
毕竟她一个人在了很久了。
等到擦完药,年娇娇小脸红红说:“我去吹灯。”就把药放好,将火吹灭,熊启豪在被月光照亮的屋里,看见那个小人爬上垫了棉絮被子的椅子,盖起就开始入眠。
年娇娇入睡极快,留着熊启豪一个人在黑夜,不知想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