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辣鸡，为所欲为》步戈

2、第 2 章

　　雕刻繁复纹饰的翡翠梳从我的发间拂过，小盛望着镜中倒影，一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喃喃道：“娘娘，您长得真好看。”

　　目光锁在了镜中的冰肌玉骨上，我沉默没有说话。

　　大概以为是惹恼我了，小盛连忙垂头，不再作声。

　　异常宁静的气氛下，我终于回过了神。

　　“确实。”
　　我认同小盛的说法。

　　所以我这么好看，为什么陛下不肯让我当皇后？

　　*

　　我到现在还是没明白陛下为什么只肯给我一个妃位。

　　难道是不认可我的美貌？

　　真是……
　　真是岂有此理！

　　“小气。”我想着那张绝情得只愿封我为妃子的脸不满道，“陛下真小气。”

　　小世听我这话已经吓坏了，“娘娘——”
　　她叫住了我，又忙嘱咐：“不可……不可妄言陛下。”

　　圆脸小姑娘似是视他如蛇蝎。

　　不说就不说吧。
　　看把孩子给吓得。

　　我转头问小世，“你觉得我美吗？”

　　“自然。”小世的语气诚恳了许多，“娘娘花容月貌，美艳得不可方物，含笑之眸，犹如春水，眼波销魂，勾人心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洋洋洒洒夸了我很多，许久后，才陡然发现了我只静静听着，却一言不发。

　　小世连忙慌张开口，“娘娘……”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儿太小了。

　　我微笑挥了挥手，“接着说。”

　　我只是听沉迷了罢了。
　　夸我美貌的话，真是永远也听不够。

　　早知道入宫这么好，我就不该每日闲散在山间，只听那些精怪一尘不变的夸赞了。

　　啊。
　　美好的后宫。
　　我终究还是来迟了。

　　*

　　庭院里阳光洒落，我斜倚在贵妃软榻上，懒散地闭眼听着贴身丫鬟的夸赞。

　　小盛：“娘娘的双眼比万丈星辰还璀璨。”
　　小世：“娘娘的红唇比炽火玫瑰还娇艳。”
　　小美：“娘娘的柔眉比黛色巧蝶还灵动。”
　　小颜：“娘娘的气息比蕙质春兰还幽香。”

　　果然都是可造之才。
　　也不负我给她们四个取的名字。

　　捻起果脯，我微微抬头示意手捧托盘的小太监。

　　一个“该你了”的眼神过去，小太监手中的琉璃托盘差点没拿稳跌落在地。

　　大概没想到还有轮到他的份儿，小太监回答得很紧张。

　　小太监：“……娘娘温婉贤淑？”
　　我沉默。

　　小太监：“……娘娘聪慧过人？”
　　依旧沉默。

　　小太监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了，“娘娘——”
　　他润了润喉咙，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同样紧张得都快不能呼吸的几个小姑娘，最后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好看。”

　　我：“嗯。”

　　我忽然认同了丑狐狸知识就是宝藏的说法。

　　至少，夸奖是一门艺术。

　　*

　　我发现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胆子都挺小的。
　　比隔壁山头那群鼠妖的胆子还小。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他们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就比如现在。

　　我含住蜜枣才感叹出一句“陛下真禁欲，美人在后宫，他居然能坐怀不乱”，我的四个贴身宫女和那个没用的小太监就已经齐齐开始颤抖了。

　　五个人站成一排。
　　还颤出了节奏。

　　我开始怀疑人生，“我吃人吗？”

　　难道人间的鸡已经狂到要吃人的地步了？
　　不然他们怎么会如此害怕。

　　转念又一想。

　　也不对啊。
　　他们又不知道我的本体。

　　思索之中，我瞥见了宫殿门口身着黑金龙袍气宇轩昂的男人。

　　哦。
　　看来吃人的不是我。

　　是陛下。

　　*

　　我正好要找他兴师问罪呢，没想到他自己就送上了门。

　　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放下蜜枣，懒懒坐直身子，“你还知道要来找人家呀。”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我跟前。
　　没有感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本就穿得单薄，这会儿太阳又躲起来了，在这种自带寒意的目光中，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还好不是太剧烈。
　　作为美女，我可是有偶像包袱的。

　　结果我前脚打完喷嚏，后脚那人就淡淡扫了一眼排排站的小鹌鹑，冷声对跟随的老太监道：“全斩了。”

　　我：“……”
　　我：“？？？”
　　我：“！！！”

　　你他妈有病吧。

　　我就打了个喷嚏而已，脏着你了？
　　搁这儿杀鸡儆猴呢！

　　哦不。
　　——是杀人儆鸡。

　　我总算领悟了“暴君”二字的含义。

　　五个小鹌鹑已经被吓倒在地了，却连呜咽都不敢呜咽一声。

　　衣着华贵的男人也不去管这几个刚被他宣判死刑的宫女太监，只是帮我拢了拢散开的衣服，在看了一眼我的神情后，又面无表情地问，“骂我？”

　　“没有呀。”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我却还在睁眼说瞎话，“人家喜欢你都来不及。”

　　我听见他轻呵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这声低笑的确太有磁性，我竟一瞬间陷了进去。

　　“在想什么？”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抚上了我的脖子。

　　丝毫没有被扼住命运喉咙的恐惧感，我软声道：“想你。”
　　故态复萌环住他的脖子，我继续道：“想你声音真好听。”

　　这次他没把我推开，反而一把揽紧我的细腰。

　　明明就臣服于我的美貌了，上次还假惺惺地把我推开。

　　虚伪！

　　我很有作为妖妃的自觉性，顺势贴进了他怀里，还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喉结。

　　就是这里发出的声音。
　　陛下人是真的暴，声音也是真的好听。

　　喉结上下滚动，趁这个机会，我微微抬头望着他，“陛下，你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啊？”

　　他语气淡漠：“为什么？”

　　我：“喜……”

　　他：“嗯？”

　　我：“……用顺手了。”

　　他：“嗯。”

　　我：……

　　所以“嗯”是表示听见了我的话，还是表示同意了我的提议啊！

　　暴君好难搞。
　　不想当皇后了。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在我决定干脆半途而废，回家向丑狐狸检讨自己偷溜出山的罪过时，紧紧揽住我的男人忽然若无其事开口，“喜欢我？”
　　也没等我回答，他又道：“我也喜欢你。”

　　*

　　他是真的喜欢我。
　　甚至都爱屋及乌了。

　　我看着这场鸡的满汉全席不禁想道。

　　桌上是鸡的盛宴。

　　烤鸡、烧鸡、扒鸡、熏鸡、脆皮鸡……
　　应有尽有。

　　要是我有亲戚，我的十八代祖宗都该在这儿了。

　　真是谢谢您嘞！

　　喜欢都喜欢到餐盘上去了，所以他是不是变态啊啊啊啊啊啊！！！

　　大变态似是根本察觉不到我的情绪，还故作体贴地问我，“怎么不动筷子？”

　　左手是阴晴不定的大魔王和他的近侍们，右手站着一排劫后余生，眼里还写满了“娘娘，救救孩子，求求您别作死”的小鹌鹑们。

　　两边投射来的目光都很灼热。

　　我很为难。

　　丑狐狸曾说伴君如伴虎。
　　可虎虎人很好的，整个儿就是大猫猫性格，哪儿像陛下这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精力在心里得出结论——
　　丑狐狸读了一本假书。

　　我没有说话。
　　气氛更加严峻了。

　　就当小鹌鹑们都打算自我了结的时候，我开了口。

　　我：“要陛下喂。”

　　陛下似乎也没想到我能这么回答，怔了一瞬道：“又勾我。”
　　无情无欲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出骚话。

　　我甚至觉得他再加个“小妖精”在这种情况下都合情合理了。

　　不过什么叫又？
　　我什么时候勾过他？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目光随意从我刚才被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胸前扫过，最后轻飘飘道：“上次。”

　　上次？

　　哦。
　　我上次听到这种话也是在上次。

　　*

　　我想起陛下说的上次了！

　　那次我将陛下的手放在了我的心脏处，告诉他我要当皇后。

　　心跳砰砰。
　　我想这样他应该能感受到我的真诚。

　　——结果他当天就立我为妃，残忍地击碎了我成为皇后的梦想。

　　没感受到我诚挚的心不说，现在还污蔑我，说我勾他？

　　这皇宫果然是天子的一言堂。

　　哼，这破地方我不待了！

　　*

　　虽然当皇后可以证明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但是我也不能受委屈呀！

　　我打定主意要走，金丝楠木雕椅上的男人却面色一变。

　　“过来。”他眉头紧锁，似是看出了我的想法。

　　凭什么他说过去就过去呀？

　　我撇嘴挑衅道：“你先过来啊。”

　　……他真的过来了。
　　倒也是能屈能伸。

　　陛下像举猫猫一样把我抱起，放在了他的腿上。

　　“喂你。”他一边说，一边将魔爪伸向了我的兄弟姐妹们。

　　救命救命救命！！！
　　我不想自相残杀啊！

　　我本想抵抗，但勺子已经入了口。

　　呜呜呜——

　　“唔？”我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不是鸡肉的口感。
　　甜甜的，这是糯米做的。

　　我超喜欢甜食的！！！

　　“好吃吗？”陛下问我。

　　我兴奋点头，然后就着陛下的手又吃了一口甜糯米。

　　！！！
　　真的太好吃了！！！

　　我忽然觉得，这皇宫，我还能再苟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