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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佐为的第二场棋赛 ...

  •   七十一

      东京。

      时间倒流回几天前。

      佐为vs森下的第二场定段赛日渐逼近,光为了准备大盘解说,几乎把自己和佐为最近对弈的每一场棋局分析写在本子里。最近天空没在下雨,但光的心里好像在下着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雨。

      和佐为在公开赛上对弈,是每个棋士的梦想。但在森下眼里,和佐为公开对弈显然挑战多于兴奋。森下想准备得更充分,常和弟子研究佐为的棋谱。

      身为弟子之一,光经常发表意见:

      “佐为现在的棋,已经不能拿秀策学会现代定式来形容了。他吸收了昭和时代棋士和韩国当代高手的围棋,最近用的都不是秀策流,先手都不下在小目上,攻防也不围绕小目展开,我觉得佐为是在跳出古典秀策流的思维,紧跟时代尖端,力图下出更尖锐的围棋……”

      光在棋盘上移动着棋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光最近都有意学佐为分析棋局用的语言。

      光和佐为现在不常一起去森下研讨会,第一,约佐为在棋院指教的各段棋士有很多,佐为几乎每天都要去棋院对局;第二,佐为认为光需要独立的空间跟随森下成长。

      当然,佐为不在,光也更有勇气说出对佐为的棋的看法。

      每到这时,森下老师和其门下的和谷、白川、讶木、都筑八段等人都会安静下来听光发言。这是光以前很少会得到的待遇。

      “佐为太强了。因此所有跟佐为下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想模仿他。塔矢亮在本因坊战七番赛第一局就有点模仿佐为的感觉,他太崇拜佐为的棋了。我以前也会模仿佐为对弈,但现在我不这样。佐为的棋不是仅仅靠模仿就能达到的……”

      光结束了自己的一段评论,紧张地看着研讨会的其他棋士。

      “进藤!后生可畏,你真了解藤原老师的棋啊,简直像深入到了比他深奥的棋招更远的地方一样。”森下的另一位门生都筑八段说。

      “你是sai围棋的专家了,不愧是sai的好学生。” 白川拍了拍光的肩膀,语气赞许。

      “进藤,你和一柳老师合作的大盘解说一定会很顺利的。”讶木敬畏地说。

      和谷在想:以前进藤就够才华横溢的了。佐为出现后,进藤更是像换了一个脑子似的,每次到森下研讨会学习,对棋局的看法又会上几个台阶。和谷都觉得不认识光了。

      “谢谢。”光对同门笑笑,又看向森下,正色道,“森下老师,身为您的学生,我一直都期待着您和佐为……我是说,藤原老师的棋局。”

      “我也希望能和藤原棋士下出生涯中最出色的一局,在公开赛盼到藤原老师这样跨时代的天才,就不枉我这当职业棋士的一生了。“森下庄重地说,双手握紧拳。

      ##

      佐为VS森下这场定段赛对于光而言意义重大,因为光人生中第一次当大盘解说人,而且讲的是佐为和森下——光这两位围棋导师的棋赛。

      回到家面对佐为,光就没有在森下门人面前那么自信了。

      晚上光又惨败给佐为一局,他误判佐为下的一招,然后被佐为用现代的定式吃死了。

      “我们复盘吧!”佐为提出,光疲倦得摇摇头,说着“晚点”,抹一把额上的汗水,身子往后躺倒在榻榻米上。

      “你又变强了!唉,佐为,你的棋要怎么讲嘛……”光望着天花板烦恼道。

      佐为凑上前来,从高向低俯视着光。立乌帽下紫色的长发拂在光的脸颊上,有微微的痒。这是从未有过的触感,光觉得心里漫起一片柔软,连声音也低下来。

      “身为大盘解说人,我们还有义务让全世界各个水平层次的棋手都跟得上你的棋……”光仰望着佐为鼓起包子脸。

      “你肯定能胜任讲解这工作的。你平常和我交谈时说的就已经很好了。“佐为柔声道,摸光的头,但光始终听不进去。

      这样的光其实让佐为有点点担心。

      要考职业棋士以来,光一直处于紧张和恐惧的状态。这状况在佐为回来没有丝毫改善,成年的光在激烈的头衔战和棋院不同的工作中更焦虑了。

      据佐为观察,成年的光缓解棋赛焦虑的方式只有两种:烹饪和运动。

      这天,光在厨房里做烤蕃茄、香肠和黑布丁。这是英式早餐,光看到亮和芦原在围棋会所外的咖啡厅吃过,一大盘的看起来很香,后来英式早餐就成为光的家常食谱之一。

      光煎蛋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佐为都在看韩国棋院的棋谱,那我在讲棋的时候,多介绍佐为是怎么评价韩国棋士的棋的吧……”

      在端一大盘早餐出去客厅的时候,见到佐为对着电脑。“你快来看,小亮给我们发来了北海道的照片!你看这座海岸边的西方教堂,多美啊!”佐为欣喜地用折扇指住屏幕上的照片说。

      光置若罔闻,好像处在和佐为迥异的时空里。光只是兀自坐到餐桌前,右手拿刀把所有菜肴切成小块,左手拿叉子来吃。

      光感到焦虑的时候要么吸拉面,要么狂吃西餐煎炸物,伊角、和谷都说过光这样不健康,但光没有想过要改。佐为回来后,两人吃饭的姿态对比更是鲜明了。

      ——奇怪,明明是佐为的棋赛,又不是我的,为什么总是我比他更紧张?

      光边把香肠块送入口中,边郁闷地想。佐为是光的开心果,也是他所有的压力来源。

      “看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还是无法缓解你当众解说我棋局的紧张?”佐为从电脑前转过身,看着光。

      “当然!那是你的棋赛哎!不过我一想到这是塔矢亮面对过的挑战,就觉得不能退缩,一定会想办法克服的。“光咬了一大口面包,吃得脸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

      ##

      代代木公园,NHK广播电视中心。

      巍峨的玻璃幕墙前,大门的牌子上书写着“sai的电视公开定段赛第二场,sai vs 森下九段”。

      佐为在日本棋院的定段赛,一如既往的热闹,一如既往的受到全世界关注。

      又是艳阳高照的夏日天气。城市的风中弥漫着盛夏的花香,行道树的叶子在金子般闪耀的日光下发出海浪般的声响。佐为的棋赛就像天公作美似的,每次都是那种万里无云、阳光充沛的最火热的晴天。

      在喧嚣的人声中,光依然送身穿正红色礼服的佐为搭电梯去对局室。来观战的人还是这么多,各种肤色都有,记者扛着摄像机,见到佐为时纷纷行礼。他们不全是日本人,却都像日本人那样隆重地向佐为鞠躬。

      幸亏NHK广播电视中心足够宏伟,否则单凭日本棋院会馆和一般度假大酒店的面积,根本容纳不了全世界的棋迷和体育记者。

      跟在佐为身后,光又看到了很有大和特色的穿制服的电梯小姐,还有中间分隔、要换电梯的楼层,还有黑色西装的整齐划一的NHK职员们。

      光看到九十度鞠躬的他们,突然一阵不适应。光一直觉得日企精英有种演能剧似的公式化的脸,越大型的日企越这样。

      ——如果不下棋的话,大概我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吧 ……

      “小光,在想什么?”佐为留意到光的表情,温柔地问。今天是光第一次大盘解说,佐为还在担心光。

      “没有。在想赞助商的职员。每次看到这些上班族,就庆幸自己早早成为职业棋士。这多亏遇到了你,佐为。”

      光在电梯尽量轻松地说,手却握紧了佐为的绯红礼服衣袖。

      就像上次和绪方对局那样,光送佐为上55楼的对局室,等他们到的时候森下老师已经跪坐在棋盘前等他们。

      落地窗外,烈日当空,像在大地点燃了连绵的火海。整座城市、整个国家都像在棋盘之下。

      “并不是说sai一定要加入日本棋院,是我们太需要sai的棋。不仅仅是我们,全日本、全现代棋界都需要sai这样的天才。”光想起《围棋周刊》里评价佐为的话。

      “藤原棋士!”佐为一出现,对局室里所有棋士、职员、奉茶的女士都站起,向佐为鞠躬。对局室里除了光和一些外国记者穿西装外,大部分人都穿着式样传统的和服,远远望去,如盛开在高空中的斑斓花朵。

      佐为的棋赛,不像是普通的围棋大型比赛,像君王加冕礼似的……光感慨地想。佐为,他本就该拥有这样的待遇的。

      大概是因为佐为和森下在研讨会上多次对弈过的关系,两人在棋盘前落座时,气氛没有上次佐为和绪方对局时那么剑拔弩张,更像是熟人之间的对局。

      “藤原老师,我终于在正式赛场上等到您了。”森下看着佐为蓝紫色的眼睛说,“能够帮助您在日本棋院定段,与您正式较量一局,是我职业生涯的荣幸。”

      “森下老师,该说荣幸的是我。多年来您指导小光,还向棋院提名帮助我定上九段,我再怎么向您道谢都是不够的。”佐为俯身回礼,水紫色的长发柔美地拂在光洁的棋盘上。

      在场人有些是高段棋士,有些是记谱的新人,有些是NHK的职员和体育记者。然而凡是关注日本棋坛少年新浪潮的,无人不知进藤三段师承佐为和森下。两位泰斗寒暄时提及光,于是人们都纷纷看向佐为身后站在角落里的光。光顿时感到心口一阵闷痛。

      “我去楼下和一柳老师准备大盘解说了。”光不敢多留,鞠躬后就离开了对局室。

      ##

      观战的会场,光远远看到一柳在和其他棋士寒暄。被一圈大人围住,一柳那灯泡般的头格外明显。光到休息室坐着等一柳。

      休息室里坐了不少年轻棋士,刚刚协助完仓田接待外国来宾的小宫、本田、门胁、越智、奈濑都在那喝饮料。他们说和谷、伊角、讶木还在忙。

      光心想,佐为这三场定段赛都是会在围棋史上留名的棋局,比少年吴清源定段时影响更深远。大概全国各地和森下老师认识的职业和业余棋手都跑来了,和谷他们得忙着接待吧。

      “进藤,你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奈濑看着光说。

      “胸口有点痛。”光小声说。小宫和本田露出关切的神情,倒了一杯橙汁给光喝。“谢谢。”光接过,一饮而尽。

      “进藤,你要大盘解说太紧张了吧,也难怪,这是藤原老师的棋,那么多国家的人都来了。”门胁敬佩地说。

      “我在沙发上小睡一阵。你们玩吧。”光把头靠在墙边。其他人都不去打扰光。

      “进藤,这是我在药妆店买的一次性薰衣草蒸汽发热眼罩,希望可以让你在大盘解说前睡一会。”奈濑体贴地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紫色的眼罩。光没有拒绝,说完感谢的话就拿来用了。

      ##

      光百分百确定他在做梦。

      之所以能如此肯定的理由是:光站在一个从未去过的西洋教堂——高耸的穹顶,有巨大的穹顶那么高的雪白的雕像。旁边有一间的黑色忏悔屋子,薄薄的帷幕飘着。

      空气里飘着薰衣草甜美的香气,然而,一切都那么令人窒息。

      “佐为,你在吗?”光试探地问一句,紧接着听到四周回音阵阵。

      没有回答。

      也是,光笑自己,来自古代的佐为又怎么会出现在梦里这幢冷冰冰的西方建筑里?

      “有人在吗?”光又问一句,开始在教堂里跑动,经过大理石雕像底座。

      在漆黑的夜色里,巨大的雪白神像怜悯地注视着光,恐惧渐渐在光心底滋生、蔓延。没有比这种巨大沉默物在身前的压迫感、绝对的孤独、和渺小更令人恐惧的了。

      光跑去忏悔黑屋,想把自己藏起来,结果就在手伸出触碰到帷幕的一瞬间——“啪!啪!”光听到几声连续的枪响。

      ##

      后台休息室里,和谷、伊角、讶木一眼看到光。

      穿西装的光蜷缩在角落里,居然趴在那里戴着眼罩睡着了。他捂着胸口,好像心脏在遭受疼痛一样。汗水沿着下巴滴落在桌上。

      “进藤!藤原老师和森下老师快要在公开赛较量了,你居然在上台解说前睡着了?”和谷连忙摇醒光。

      眼罩从脸上掉下来,光冷汗涔涔地醒了,一把捉住和谷的手臂,答非所问:“我……不在教堂里?”

      “什么教堂,你傻啦?”和谷好笑道。但是年长的伊角和讶木都不觉得好笑。

      看着四周,光明白梦中的“枪声”来自何处,因为越智、本田、门胁、小宫都围在旁边桌子的棋盘上落子,他们都在猜测着佐为会怎么开局。最近他们一逮着机会就向佐为请教,对佐为的棋可以说是熟悉了。

      “我……太紧张了,昨晚没怎么睡觉。”光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的胸口。

      “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伊角把手放在光的肩膀上。讶木也担心地看着他。

      “进藤君,我们要上台准备了。”一柳过来休息室叫光。光连忙应了一声,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蓝墨色西装。

      “放轻松点,解说sai的棋耶!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和谷拍光的脑袋。

      握紧折扇,光尾随着一柳走向后台。从这个角度可以见到熙熙攘攘的NHK大盘解说会场,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还没坐下,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定段赛。

      来观局的人不只有日本棋院的职业棋士,还有不少业余棋士。光从人群中看到仓田、池田海生和狩野熏等人,他们都朝光挥手。光甚至还从中辨认出樁大叔和河合大叔的脸,显然是从报刊上知道自己会解说特意来的。天哪,好久不见了,他们还这么为自己打气啊。

      “进藤君,这里有许多业余棋手,我们尽量讲得慢点和浅显点。这虽然是世界级棋赛,但你第一次讲解,就把它当作学习的机会。”在人声鼎沸中,一柳提醒光道。

      光说了感谢的话,感到扇柄汗津津的。

      木色的大盘就像一个放大数倍的棋盘,放在盒子里的黑白磁铁棋子也非常大,像孩子用的玩具一样。光放下折扇,把一枚磁铁黑子捏在手里。没有平时拿棋子的触感。

      光觉得有趣,拿着巨大的磁铁棋子翻来覆去地端详,这多少冲淡了光的紧张。

      在讲解人站到台上以后,台下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都骚动了,他们纷纷落座。

      当他们都朝自己看过来时,光又感觉到胸口痛,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看这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于是把视线投落在两块液晶屏幕上。

      台上,一块屏幕显示楼上棋手的实况,佐为和森下在棋盘前相向而坐;一块屏幕显示棋局,光和一柳要做的就是把屏幕上的棋子都按位置贴在大盘上,向观众解说。

      左边的屏幕上,身穿绯红礼服的佐为风仪无双,低眉跪坐在棋盘前,俊美凛然如神话里的云中君。

      森下也穿和服,铁黑色和服的衣摆垂在棋盘边。身经百战的两人气势相当,在棋盘前形成一股战斗前的静穆氛围,与大盘解说会场的熙攘形成对比。

      远在北海道的亮,应该也和他父亲在观看这一局吧。

      一想到亮在看,光就握紧了麦克风。

      “藤原老师在楼上下第一手以前,我先介绍古典秀策流的布局方式,你就说你和藤原老师最近都在排哪些棋谱学习吧。”一柳说。光点点头。

      棋院理事照旧说了1928年少年吴清源vs前田陈尔第二场定段赛的历史,然后把舞台让给光和一柳两位职业棋士。

      一柳边说,边在大盘上摆了好几个子:

      “藤原老师是现代最擅长使用秀策流的棋士。秀策的手法在江户时执黑无敌,在实地争夺上非常有效率,后人研究至今,发展出形式多样的变体。上世纪三十年代,吴清源老师在秀策流的基础上,用新布局将前人的手法加以改革。而现代围棋有六目半的贴目,和百年前的江户围棋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又对光说:“进藤三段,你和藤原老师下得最多,想必最熟悉秀策流了。你也来说说看。”

      光咽了一口唾沫,抑制着紧张,对大众道:“最近日本棋院的大家都在模仿古典秀策流下棋,其实现在,佐为经常会下出一些有实验性质的棋,韩国目前在举行的LG杯世界棋王大赛、今年的农心杯和去年三星杯的经典棋谱是佐为目前的主要研习对象……”

      介绍完没多久,“啪”地一声,楼上,执黑的佐为落下第一手星。顿时,会场里掌声雷鸣。

      森下执白也下星。大家立刻安静了屏息看着。

      黑3也是星,白4高目,黑5同一侧天元旁边的星。

      三个黑色的星在棋盘的宇宙上形成一条凌厉的直线。

      “三连星开局!” 热烈的欢呼再一次响起。大盘前的光没来由松了一口气,感到心情冷静下来。

      本以为佐为会下出像和绪方那一局的奇异的三之三,让大盘解说的塔矢亮和观众都摸不着头脑,没想到佐为这次用最浅显的棋开局了。

      “三连星,我们大家都熟悉的现代手法。这也来源于吴清源时代,1933年由前田陈尔棋士和木谷实棋士首次弈出。”一柳往大盘上摆棋子。

      光用过多次三连星,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多年前自己与门胁考上职业棋士后的第二局。门胁说:“还是以前的你比较强。”因为光和门胁的第一局,是幽灵时期的佐为下的。

      佐为回来后,光把和门胁的第二局复盘给他看了。“你用三连星开局发挥得非常好!”佐为赞许道。

      看到佐为在正式棋赛中下出三连星,过去和现在的记忆如秋叶般层叠交替,如同与佐为之间分离又重逢的缘分,光在一瞬间百感交集。

      “进藤君,你怎么看待这一开局方式呢?”

      随着一柳的提问,观众们都在台下与旁边的棋手各抒己见。光知道一柳是在引导自己,就说:“三连星重视外势发展,是近现代以来非常强势的开局方式,在高水准的海外棋赛上也多被中韩棋手使用。之后佐为和森下老师的进攻速度会很快。”

      “面对高强的对手,森下老师的白下一步会怎么应对呢?”一柳又问。

      台下有外国的业余棋手在喊:“挂角——”

      光在大盘上往相应的位置贴磁铁棋子:“台下的棋手说得不错,面对三连星,白挂角是最常规的下法。”

      森下和佐为果然下出预料之中的棋路。光说:“黑棋下一步,或单关或小飞。”说着在棋盘上摆出两子,问一柳怎么看。一柳说:“黑下一步,单关与小飞各有好处,藤原老师的棋布局严谨,应该会下出前者。”取下“小飞”的磁铁棋子。

      屏幕上的两人徐徐下着。台下人也纷纷跟着落子,清脆的金石之音随之响彻会场。开局半小时清爽简明,光对自己能否跟上佐为的棋有了自信,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突然,亮的话陡然浮现在光的脑海中:“你怎么会词穷。我们在会所复盘时,你不是有很多狂妄又自大的言论吗?把这些说出来就行了。”

      灵感一现,光大着胆子说:

      “佐为的棋一向气势磅礴。我在想佐为会不会不满足三连星布局,甚至在后面的棋招中下出四连星,用天元附近的棋子都组成一个正方形,后续的进攻更有魄力。”

      光说着就用黑色棋子摆出四连星,还有天元的位置上。在光的排布下,黑棋连成宏伟的箱型,占据棋盘的半壁江山,像被剑劈开了一样。

      一柳显然没料到光会在大盘上这么排棋子,流露出觉得有趣的神情。

      佐为还没对弈出下一手,这是十分大胆的预测。除了进藤光,棋院里还没有哪个小辈敢如此预测佐为的棋路,一时间,台下人都议论纷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佐为的第二场棋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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