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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晋江原创首发010 ...

  •   姚家的一家四口进乡里。奶奶生怕遇到拐子,一直讲最小的栓柱子握在手里,仿佛嘱咐穆青别远走,看紧了胜男。

      穆青从记忆里有哪个村的谁家孩子被拐走了。事情并不多,远没有他那个时代眼中。却也是这个时代中的老鼠屎。

      穆青到底不如从前厉害,对这种事也颇为忌惮。

      他们来的很早,乡里的集市已经很热闹了。他们倒也不急着赶集,而是穿过了热闹的集市先到供销社。

      穆青亲眼瞧见那供销社三个字,入眼瞧见什么都觉得好奇。

      栓柱子对这个地方有印象,眼睛亮亮的看着屋子,回头对奶奶笑道:“糖……甜甜的。”

      李桂芳笑骂道:“就知道吃。”

      “他才多大。”穆青拉了一把姚胜男一块进去了。

      今日赶集,接着赶集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有不少,里面哄闹的很。卖货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此时眉头紧皱,显然十分不耐烦。

      “还有什么?白糖没了,再买等下周。尝不了,都是新进货,卖多少说。哎?你怎么把手伸进来了,在这样我报警了!”

      几人差点没挤进去。老太太也不敢跟那些年轻力壮的人硬挤,只能跟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好在后面进来的人没有欺负他们四人往这边挤。

      等了十多分钟,穆青也拉着李桂芳见缝插针的哪里人少往那里挪。等到跟卖货员就剩一层人的时候,一抬头穆青甚至听见了脖子嘎吱一声。

      太高了,那人身着在乡下十分罕见的白衬衫。村里灰大,浅色衣服一会儿就脏了。但他的衬衫却干净的一尘不染。干净到……让人有点像用脏手抓上去的邪恶念头。

      头发也很干净,这样近距离也瞧不见头皮屑。

      穆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喜欢看。也许是这样干净到纯粹的人,在这乡村里实在少见。

      穆青刚回过神,就听见前面有个声音有些尖利,但好听俏皮的声音:“比起这个头花,我更想要那个猪油糖,你知道的,我家里平时一点油水也没有。”

      穆青身前的男人颇为豪迈:“都卖了!还有那个卢果,我全要了!”

      “吃不了的!放坏了也浪费,十斤就可以了。啊……太多了,我不能要了。”

      “这才多点,放心,我给你拎。同志,汽水在给我拿四个,对,就是那个大白梨……”

      女孩一遍说着不要,一边又说了自己需求。男方做出一副“我买给你不容你拒绝”的态度,事无巨细的都给卖了。男人一个人拎着特别重的两个大袋子,转过身扬起了一个幸福又满足的笑容。

      穆青看见他的脸就是一晃神。确实,不论从古代到现在,都是少有标志的人物。星眸朗目,瞧一眼便觉得舒畅。

      只是他眸子里只有旁边那姑娘。

      那姑娘也极美,笑起来如花般摧残,鹅蛋脸,水光眸,眉心一点朱砂痣,若是皮肤再白一些,放在古代怕也名动一方。

      确实是一对金童玉女。

      只是等他们二人在人群里慢慢挤出去,穆青心底还是暗暗摇了摇头。

      那女孩虽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显然心思深重。

      多好的男人,可惜是个猪油蒙心的傻子。

      穆青没再浪费时间,挤到了前面,开口道:“同志,我们要做豆腐的石膏。”

      卖货的女人低头瞧见是个眉眼带笑的姑娘。心情好了些:“就是你们要的啊。全都要吗?”

      “全都要了!”穆青难得说出这样豪爽的话。

      一下子足足买了五斤的石膏,穆青将石膏放进姚胜男的书包里,自己背着。一行人硬挤着出了供销社。

      姚胜男瞧见了柜台最下面放着的颇为鲜艳的小头花,但也没有多说一个字,走的十分干脆。

      小栓柱子不懂事,闹着想要吃小饼干,被李桂芳抱在怀里拍着。

      穆青拉起姚胜男的手:“集市上也有好东西,等卖豆腐赚钱了,你要啥姐都给你买。”

      姚胜男抬起了下巴,哼道:“又不好看,我还瞧不上呢。”

      穆青忍俊不禁。一家四口再去集上。

      老太太到了即使外面,将放在裤子里面的几张钱逃出来又点了点。眉宇间带着几分愁容。却什么都没跟孩子说。

      十块零五毛,这是家里现在最后的积蓄了。

      今年因为打算做豆腐,一粒粮食都没买。村里别人家买了粮食,手里至少有两三千。这会子正是花钱最大方的时候。

      他们一家,其实应该是这集市上最窘迫的一家了。

      可孩子们难得出来一趟,李桂芳也不想让孩子们扫兴,就是不知道这些钱还能剩下多少。

      穆青余光注意到了奶奶的表情,倒也能理解。

      事实上,他们三个孩子,除了还不懂事的小栓柱子,又哪里是见什么要什么的人。

      集市上人头攒动,也许是都粮食卖了钱,会是准备卖粮食还钱。家家对花销的预算都不低。集市上热闹,俩来往往的人声鼎沸,四处都是吆喝叫卖声。

      是穆青曾经渴望有不可及的烟火气。

      逛了一圈,卖什么的都有,有做的现成的衣服,也有布料,还有水果、零食。

      小栓柱子一闻到香味就拉着奶奶想要过去,别说孩子,就是闻的多了,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

      李桂芳不敢问栓柱子,只问穆青:“早上没吃饭,想吃点什么不?”

      穆青知道是让她来选。

      事实上,对于她来说,这集市上的每样都系都是她未知且未见的。

      都稀罕。

      这倒是难住她了。

      往小零食的方向走,穆青差不多寻这香味过去,正好瞧见摊主将小点心一个个在熬好的糖浆里沾一下在捞出来,上面撒上薄薄的一层芝麻。

      那供销社里现在白糖都买不到,这样先做出来裹着糖浆的点心,瞧着就让人挪不开步子。

      姚胜男探头过去眼前就是一亮:“麻花!咋这么小呢。还裹着糖呢。”

      李桂芳看一眼孙女的样子,便攥着拳头问摊主。

      “同志,这个怎么卖啊?”

      那摊主是个中年男人,号线高天生一张笑脸,看一眼就觉得亲切:“我们也是刚做,不赚啥钱。就算你三块钱一斤,来多少?”

      听见三块李桂芳就一哆嗦。最好的糖是高粱饴,也就两块钱一斤。之前过年才能吃上的水果糖,也就一块一斤。这个小麻花看着就压秤,一斤根本撑不了几个。

      姚胜男一听价格,目光也黯淡了下去,一把拉住李桂芳:“这么贵谁吃啊!”

      摊主笑道:“丫头不大还怪懂事的。你看看咱这用料,多扎实,收三块钱,也就是个成本价。”

      穆青道:“那两块钱给称吗?”

      “称!要两块钱的呗。”老板抓刚冷却好的冰糖小麻花装进塑料袋里上称称,“你看,这六两多,高高的。”

      其实总共也就七八个。

      穆青一手接过来,李桂芳交了钱。小麻花到穆青手里还热乎的,先拿出来一个递给李桂芳。

      李桂芳哪里舍得吃这么奢侈的东西,连连摇头:“你吃吧,奶不喜欢吃甜的。”

      “一人俩,你不吃剩下两个我们怎么分。”穆青直接塞进奶奶嘴里,又自己叼住一个,然后再给弟弟妹妹们一人一个。

      姚胜男拿到手里只舔了一下,眼睛就亮了,就像吃糖一样一点点舔着享受着滋味,不像姚栓柱,抓到手里就狠狠咬了一大口,冰糖很脆,听着嘎吱嘎吱的。

      这小麻花还带着热气,外面焦脆香甜,里面软嫩,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穆青这边刚侧身,就看见了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大迈步过来。

      “你这给我来五斤。多撒芝麻多沾糖啊。”

      穆青瞧着他眉眼带笑,一副小年青年谈恋爱头脑发热的幸福样子。拉了一把姚胜男,继续往里头走。

      前面又看见了卖冰棍的。穆青知道这个便宜。就算是她那个时代,在繁荣的城市里也有。忙拉着拉着姚胜男过去。

      “老板,冰棍多少钱一根啊?”

      老板一看三个孩子就知道生意来了:“两分钱!买十根送一根。咱来十根?”

      穆青摇头,四根。李桂芳忙打断:“我吃冰的坏肚子,你们吃就行,一人两根吧。”

      “空着肚子就别吃太凉的了,那就三根吧。”

      三个孩子一人一根冰棍先站在一旁,李桂芳掏钱从里面数分票。

      穆青舔了一下冰棍,那清甜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一抖,当即笑眯了一双眼睛。

      “听见了吧,他对我向来言听计从。”

      穆青忽然听见这么句话,只觉得声音耳熟。回头四下看了一圈,瞧见两个摊位中间少后面的位置人少,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供销社里见过,眉心带朱砂纸的姑娘,瞧着不到二十岁,而她旁边,还占这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隐约只能瞧见侧脸,显得鼻梁尤为高挺,人身段也不错,只是那细长的眼睛闪着几分嘲讽。

      “我知道他是蠢货,不用你强调。”

      “所以我说了按照我规划着来。没了他,什么不都是你的。我这是为你好。”女人说这些,又生怕男人不听,强调道,“你看他花钱的手笔,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跟阿姨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一年下来的花销,还不够他赶次集。这回他给我买的,我都孝敬阿姨了,反正也是他们母子俩欠阿姨的。至于你听不听我的……怎么也要你做主。”

      姚胜男也听见了,转过头去翘起脚好看,被穆青一把拉了回来。

      穆青压低了声音警告道:“理他们作甚,管好自己。”

      等李桂芳付完账,几人就走出了卖零嘴的地方,省着看见什么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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