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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6】
      次日上班,王秋扬将在车里睡得半梦半醒的王乐意塞到郑翛然病床上,出门的时候忽然又想起这事,脚步一顿。

      “我听说你朋友捡到一个孩子,谁啊?”
      郑翛然摸着王乐意手脚凉凉的,忙着把被子给他捂严实一点,一听这个,手下动作一顿:“你听谁说的?”
      “没谁。”王秋扬咽了口吐沫,这反应也太警惕了,要真是给朋友帮忙用这么警惕?该不会为了不让我走就打我儿子的主意吧!王秋扬心慌慌,又要把王乐意抱出来:“我忽然想起来了,他今天得复查,不能睡了。”

      郑翛然拦了一下:“门诊还没开呢,他睡醒了再去吧,我让护工送他过去找你。”
      “就是趁着门诊没开,我找同事帮个忙,快一点检查快一点出结果。”

      王秋扬这反应有些奇怪,郑翛然快速的在脑子里捋了一下事情前后,“你不会是觉得我要把他卖了吧?”
      王秋扬推了一下眼镜,笑笑:“怎么可能,他真有检查。”
      郑翛然很无语,经他观察,王秋扬这几年新添的毛病,推眼镜一般都是在说客套话,他气得直咬牙:“别折腾他了,是李乔捡了一个孩子,托我给找找谁家丢的。”

      这事郑翛然本来不想太多人知道,但又怕王秋扬误会之下再带着孩子跑了,只能是和盘托出。
      这事不好往外说,李乔捡的那个孩子可能还真是来头不小,前几个月市内道上赫赫有名的一把手落网了,听说这位爷家里是有个孩子的,但从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一把手被抓了,下面人树倒猢狲散强占瓜分财产,孩子是个傻的,说不定就是那时候跑出来的,李乔捡孩子的时间,刚好跟这位爷落网的时间对得上。

      “李乔为什么不把那孩子直接送公安局?”
      “他养了两天,有点舍不得了。”
      王秋扬摸摸王乐意,很是理解,但问题也亟待解决:“那现在怎么办?李乔真要给人家养孩子?”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昨天给他打完电话,他也没说什么。”

      自此之后李乔几天都没消息,郑翛然在医院里刚能下床,要关心也有心无力,王秋扬眼看他焦虑,心里有点酸不溜丢的。
      “我今天交辞职信了。”

      郑翛然乍听闻,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快。”
      “你都能下床了,身体也没有出现排异反应,那就没什么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护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跟以前一样了。”

      “……嗯。”郑翛然到底还是说不出口挽留的话。
      “交完辞职信,一个月就可以离职了,趁此之前,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赶紧说哦。”
      郑翛然心内发苦,有什么可帮忙的,就算有可帮忙的,他也没脸跟前男友说。
      王秋扬见他不说话,便主动提说:“要不要帮你去看看李乔啊?”
      “他?看他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道,“看看也好。”

      王秋扬听他前半句话,心里酸劲儿才下去一点儿,当晚带着儿子买了点水果,按照郑翛然给的地址找上了门。
      王秋扬本来不想带王乐意的,万一李乔这个骚货家里再摆着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但是家里保姆让他给辞了,王秋扬也不想看完李乔再跑回医院去接孩子,王乐意这小可怜实在没处寄放,还是带着放心。

      敲了三下门,门内立时响起李乔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郑翛然的主治医生。”
      “哦,王医生是你啊。”门里丁零当啷响了一阵才打开,露出李乔没有化妆格外清淡的一张脸,细长眉眼瓜子脸,照样是一副小狐狸精的模样。他在家里穿得还算正常,长衣长裤的家居服,起码没穿裙子。

      李乔就把门开了一条缝,很警惕的问:“你后面没人吧?”
      王秋扬纳罕的望着他,摇了摇头。

      父子两个进门,王秋扬发现门让他上了好几道铁链锁,难怪刚才开个门丁零当啷的,再一看,这人手里还拎了一把水果刀。
      王秋扬吓了一跳,赶紧把王乐意往后拨了一下,把手上的果篮递上前:“是我们冒昧了。”

      李乔也发现自己的不妥,连忙想把刀放下,左右没处放,直接插进了果篮里:“诶呀太客气了,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嘛。”
      王秋扬让他豪迈的动作吓得一哆嗦,生怕他这刀透过果篮戳到自己身上。李乔平时总是穿高跟鞋,王秋扬以为他不很高呢,没想到这货脱了女装穿拖鞋还比自己高一点,顿觉没把孩子留给郑翛然是失策了。

      “王医生你别介意,先进来坐。”李乔拎过果篮引着王家父子俩往里走,“我们家现在有点乱哈,没来得及收拾别介意。”
      王秋扬家里也有个孩子,很是理解:“有小孩都这样,我懂得。”

      “老郑,都告诉你了?”
      “是,他托我过来看看,你这几天也没到医院去,他挺担心的。孩子在哪里啊?我听说是生了病,用不用我给看一下?”
      李乔一指在电视屏幕上勾勾画画的一米八青年:“那不是,又犯病呢。”

      青年光着膀子在电视上作画,听见动静也没回头,颇有些大艺术家的不羁,那宽肩窄腰肌肉流畅的身材也充满了艺术感,王秋扬瞬间笑容有些僵硬,你们管这么大一个老爷们儿叫孩子?!我特么算是知道为啥养了两天舍不得送走了。
      李乔管不了宝宝,任他在那里糟践东西,请父子俩坐下就去厨房拿水。

      王乐意好奇的看着青年,想凑过去看看,让王秋扬一把薅了回来:“在别人家做客不要乱走,没礼貌。”
      李乔拿了水过来,连忙道:“没事的,家里也没什么东西,过两天就不住了。”
      “你要搬走?”
      李乔点点头:“老家还有套父母留下的房产,这些东西带过去麻烦就算了,我打算带着他到那边去住一段时间,或许三四年,或者五六年,或者就不回来了。”

      “至于这样吗?”
      “我怕有人来找麻烦。”李乔无奈的指了指门:“你也看到了,我怕死了。他的身份不一般,万一有人来报复,我根本无能为力。”
      “我是说,你想好了照顾他一辈子?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交给警察你就可以脱身了呀。”
      李乔抿了抿唇,望着宝宝专注的背影:“我做不到,他就像另一个我。”

      恰在此时,宝宝的画完成了,浓烈的红色掺杂着金黄,包含的情绪喜悦而热情。
      宝宝拉着李乔到电视前给他看:“姐姐。”
      李乔问他:“这是送给我的?”
      宝宝摇摇头,指着这一团绚丽的颜色:“姐姐。”
      “这是你眼里的我?”
      这次宝宝点了点头,凑过去轻轻啄吻李乔的嘴唇,舔舐李乔的牙齿,纠缠李乔的舌头:“姐姐,乖。”

      王秋扬一时失神,甚至忘了去捂住王乐意的眼睛,他看着李乔,缓缓皱起眉头。他不懂艺术,故而看不明白这男人的画与爱,但他看得懂李乔的眼神,李乔这次是真栽了。
      王秋扬不禁又想:连李乔都要走了,那郑翛然可怎么办呢?

      李乔本是要留王家父子俩吃饭的,但王秋扬怎么看怎么担心这两个人的畸形关系带坏了王乐意,拒绝了。但再仔细想,他自己和郑翛然的关系也不算正常,自己纯属是五十步笑百步。

      时至夜晚,王秋扬也不想回家去做饭了,便想着在路边找一家馆子。车子出住宅区需要登记,等待栏杆抬起时候,正好有一辆车与自己的车交汇。王秋扬无意中看了一眼,车后座的窗户打开着,车里的男人露出瘦削的下巴和脖颈,黑衬衫黑领带白西装,这搭配跟参加葬礼似的,却又有点耍帅的嫌疑。

      王秋扬看着那个男人心中有些异样闪过,想看他们往哪儿开了,可是后面一辆车等着出门对他摁响了喇叭,王乐意也催着他要去吃烤鸭,王秋扬只好作罢。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他的一个作罢,就错过了整件事的转折。

      第二天王秋扬照常上班,打完卡便准备把王乐意寄放在郑翛然这里,刚一推门,就看见失魂落魄的李乔正坐在病床上,同样未施粉黛的一张脸,昨晚还像个小狐狸精,今天就变成了林黛玉。
      李乔脸色青白的望着王秋扬:“宝宝被人带走了。”
      王秋扬抱着王乐意的手紧了紧,随即才反应过来宝宝指的是那个男人。

      【7】
      与王秋扬擦身而过的那个白西装男人,正是带走宝宝的人,宝宝果然是那位大佬的私生子,还有一个很悦耳的名字,姓胡叫尘寰。那个白西装自称是尘寰的叔叔,精准的叫出了李乔的名字,手上还有尘寰的身份证件,他自称是来报恩的,以后会抚养尘寰。李乔起初是不敢信的,可是宝宝真的对尘寰这个名字有反应,他不得不信。

      尘寰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但是并不认识白西装,又哭又闹不肯跟白西装走,他虽然抑郁症却被强制锻炼出一副好体格,一闹起来三四个大男人都制服不了。尘寰闹得狠了,衣服撕破了,手腕脚腕也被抓伤了,嗓子都喊哑了。李乔心疼的不行,实在看不下去,最后是亲自把他送进白西装的别墅里。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李乔没有别的人可以问,只能一大早来找郑翛然。

      “要是他把人带走了,还真的不算是坏事。”郑翛然对这些事也知道一点皮毛,徐徐道来。

      胡姓大佬在道上风生水起近二十载,过命的兄弟实在不少,这个白西装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他叫秦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房地产商。这个秦林具体是什么时候结识胡大佬,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交情,外人说不出一二三来,本人也都对此守口如瓶,甚至鲜少互相提及。胡大佬落网就在前不久,据说他在狱中吐出了许多罪证,拼命攀扯,不少高官富商都被拉下马。就在狱中血雨腥风,上面人心惶惶的时候,他的手却伸到牢狱之外,想尽办法找人做手脚把所有的财产尽数洗白归拢到秦林名下。秦林在外不顾一切的找人托关系想把大佬捞出来,但是大佬似乎是认了死,在狱中大闹一场后便饮弹自尽了。

      大佬在狱外做的手脚很干净,自己又不惜牺牲的搅动风云做遮掩,本来不该有人知道,但是偏有一个耳聪目明两袖清风的领导,精准看到了事件背后的真相,将秦林给揪了出来,不过大佬做的实在干净,上面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只能关了一段时间就放了。秦林也算是商圈老人,他被抓就有人打听,这事也就在上流圈子里传开了,多少人猜测两个人的关系,无论如何秦林足可见是胡大佬最信任的人。

      王秋扬听完唏嘘不已,分析道:“说不定那个大佬把钱都给了这个秦林,就是托子的意思。”
      郑翛然摇摇头,并不认同:“他要是惦记儿子,怎么会让胡尘寰在李乔这里待这么久都不往回找呢?那个秦林双腿残疾,有人说是早些年为了大佬断的,这姓胡的也可能只是报恩,他们都讲究这个,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顾,想尽办法为兄弟两肋插刀。”

      王秋扬瞥他一眼,心想这仇视父爱也太严重了,早些年没往心里去,现在再看他爸到底是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李乔却没心思分析这个那个,只问郑翛然:“你跟姓秦的打过交道吗?他这人怎么样?他不会恩将仇报吧?”

      “酒会上见过几次,这个人我捉摸不透,大部分时间都是别人巴结他,他爱答不理的,也不知道来干嘛,每次又都走得很早。他结过婚,手上一直带着婚戒,但是没人知道他妻子是谁,他自己说妻子死了,但是每次早走理由又都是自嘲家里那口子管得严,晚回去妻子会不高兴,痴情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王秋扬摸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说,把两件事合起来分析,说不定这个秦林其实是跟大佬有什么,秦林要么是把大佬当妻子,要么是妻子死了大佬是家里那口子。”

      郑翛然正是这个意思,暗示的是秦林与大佬有些私情,不会欺负大佬的遗子,但是李乔关心则乱,听来就更害怕了:“这他妈秦林不正是后妈剧本么?丈夫死了,丈夫跟别的女人的私生子落在他手里能有好吗?”
      王秋扬大无语:“不是人人都那么小肚鸡肠的。”
      “爱之深,恨之切,姓秦的和姓胡的感情越好,就越是眼里容不下沙子,不信你问问郑翛然,他到底恨不恨你儿子?”

      王乐意听闻此言也伸头探脑,他本来就被放在郑翛然的被窝里取暖,此时靠着郑翛然的身体,小手扒上他的手臂:“叔叔?”

      这问题太犀利了,郑翛然恨不恨王乐意,毫无疑问他是介意的。王乐意固然可爱,可是他再可爱也是王秋扬和别的女人相亲相爱的证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王秋扬曾和别人上过床还有了一个结晶。有时候郑翛然看着王乐意,都会痛恨怎么自己不是个女的,怎么王秋扬不是个女的,如果他是个女的就能给王秋扬再生一个比王乐意更好的,如果王秋扬是个女的他就能让王秋扬再生一个比王乐意更好的,可是这两种设想都不成立,即使成立了,也没有人能取代王乐意。
      郑翛然只能抿唇不语,李乔真他妈踩雷小王子。

      王秋扬见他不说话,蓦的想起来手术前郑翛然说过的话,他说每次见到王乐意都恨不得掐死他。
      王秋扬想起那句话,想起那场景,就止不住的脊背发凉,伸手把王乐意从他身边抱了回来,扔下一句“今天主任查房,我得走了”就匆匆离去。王乐意正惶惑,被匆匆抱走时还对着郑翛然哼唧了一声,郑翛然也没听清,好像是“爸爸”,大概是叫王秋扬的。

      李乔又说错了话,脸色更青白了:“对,对不起啊。”
      郑翛然能跟他生什么气呢?郑翛然只能摆摆手,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还怨得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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