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花纹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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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这回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柳秀悦起初还不愿相信。即便是在潜意识中，灯管像烟花般接二连三地爆炸，如同在庆祝着他们融合，也像是在给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子做最后的送别。
在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他还是第一时间四处张望着，幻想能够再次看到那小子的身影。后来，想起那小子的频次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不论是李熙谦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是在办案过程中遇到各种有惊无险的时刻，第一时间在脑海中闪现的，仍旧是那小子经典的坏笑。
理论上来说，他现在确实不需要依靠K就可以把许多事情处理得很好，因为他不再是那个在混沌中跟着那群蝇营狗苟之徒沆瀣一气的坏蛋柳秀悦了。虽然他还是挺坏的，常常用钓鱼执法的方式把犯人抓到手。他也一如既往的疯狂，比如这天晚上——
整个反贪组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大喊，妄图阻止那个飞速冲向厅长的疯子柳秀悦。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跟一年前的那个中午如出一辙——柳秀悦纵身跃起一脚踢在了厅长的脸上，然后仓皇而逃。
“真是该死！这个柳秀悦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省心啊！”梁在善一口咖啡吐了出来，暴躁地喊道。
“组长他不会又疯了吧...”吴景泰担心地说道。
“啊这个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李熙谦大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去把那个疯子找回来！”
柳秀悦倾尽全力飞速地跑着，他感到无比的愉快，似乎终于能够理解当初K为何会做出飞踢都有坤的疯狂举动了。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来人往的闹市，很快他就把身后追着他的人给甩掉了。在躲开所有的监控，来到一条昏暗无人的巷道中后，他忍不住窃喜道:“喂，K，这回我们又成功了。”
柳秀悦回头看向那空无一人的巷道，脸上的笑容在一点一点消失——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是忍不住在每个生命中的精彩瞬间发生时，想要第一时间与他分享。他低下头，轻叹了口气，随后朝那黑暗中走去了。
廉医生最近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以往不论是柳秀悦还是那个危险的K，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凡他们俩找到自己，都代表着倒霉的开始。近一年的时间，柳秀悦都很少来找他了。即便是有些时候因为一些棘手的案子找到他，柳秀悦的状态都是理智的。
这回他哼着小曲儿，一边跟朋友约着在哪里打牌，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很快他就没法泰然自若了。电视上的新闻标题显示着:文阳警察厅反贪组组长再现疯狂举动，一年前曾自爆有双重人格。
“啊...这个...非常抱歉，我突然有点急事，我们改天再约吧。”廉医生仓皇地挂掉电话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自言自语道:“不会K那小子又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工作室门上的风铃就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柳秀悦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也不打招呼，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看起了电视上报道自己的新闻。廉医生看着这个坐在沙发上的人，愣了半天，他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区分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柳秀悦还是K。又或是说，两者的特性在他身上都提现得淋漓尽致。
“是柳秀悦吗？”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还是K？”
柳秀悦抬眼看向廉医生，说道:“他叫King，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
“唉真是，柳警官啊，那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现在到处都是要抓你的人，你可赶紧走吧！再说了，K都已经消失了你怎么还往我这儿跑...”医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柳秀悦一个个地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只见那苍白的皮肤上，长满了像是玫瑰花般的花纹。如果不听对方解释，甚至会让人以为那是大面积的纹身。
“你...这...这是...”廉医生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花纹症。”柳秀悦平静地说道，一边把衬衫的扣子扣好。“起初花纹的面积很小，大概只有一个手指头这么大，我还没有在意，后来面积越来越大。就像肿瘤在扩散般，每次花纹扩散，都会火辣辣的疼。”
“花纹症...这不是只有小说里才存在的病吗？我说，柳秀悦，你怎么总是得这些奇奇怪怪的病啊？上次又是花吐症，这次来个花纹症...”
“所以我才来问你啊，我这病没法去医院看。说吧，要怎样才能解除？”
“这个嘛...”廉医生有些犹豫地说道，“现实中暂时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但是书里面都是写，患者要得到深爱之人的吻，才能够消除病情。否则花纹会不断扩散，最终迎接你的就是死神。”
四周一片寂静，柳秀悦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很快，工作室里的宁静就被几声急促的拍门声打破了。
“组长，是我！吴景泰！”吴景泰气喘吁吁地来到房间内，他看起来很着急。“现在厅长的人快要追到这里来了，组长你快点跟我走吧！”
“啊...这...”廉医生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你赶紧走吧，我不会跟他们说见过你的。”
柳秀悦跟着吴景泰，从后方的窗户纵身一跃，跳到了建筑物后方漆黑的巷道内，穿过复杂的小道，绕过了每一个监控，去往别的街区。
“要去哪里？去你家吗？”柳秀悦大口地喘着气。
“不能去我家，他们应该都监视了这些地方了。”吴景泰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绝对不会被找到。”
他们最终来到一条巷子内的一户人家门口。吴景泰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那个柳秀悦许久未见的面孔。
“诶？警察叔叔怎么这么晚还来？”小女孩歪着头问道，“另一个叔叔也来了呀。”
“抱歉，你舅舅在吗？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借住一晚。”吴景泰说道。
女孩的舅舅也过来了，看到柳秀悦似乎有些惊讶，想必他也已经看过新闻了。但他很快就回答道:“快进来吧，你们都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不论如何我都会帮助你们的。”
“好的，非常感谢。”吴景泰笑着说道，他回头看了看柳秀悦，对方像个雕像般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眼里充斥着他读不懂的情感。
“组长？组长，我们进去吧？”
“哦...哦好的...”柳秀悦这才回过神来。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或许因为旧人出现在眼前，让他想起了林允娥的案子——那个他与K第一次联手解决的案子，于是无数回忆又不受控制地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了。
这会儿两人来到了房间里，吴景泰小声地对柳秀悦说道:“我们其实已经查清楚跟厅长贿赂案有关的几个嫌疑人了，他们手上必然有跟厅长交易的记录。组长你放心，我们组员已经在想办法收集所需证据了。”
“嗯，做得好，景泰，不愧是我的好学生。”
吴景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道:“但组长这次也太打草惊蛇了，您怎么能像上次踢都议员那样去对付厅长呢？这回不会是...那个K，又回来了吧？”
柳秀悦笑了一声，说道:“不是，这回是我。”还没等对方回答，他问道:“不是说有几个嫌疑人吗？哪个是最棘手的，今晚我就去拿证据。”
“可是...”吴景泰看起来非常慌张，“组长您现在可不能露面啊！这回您要是被厅长的人抓住了，他们指不定会怎么对您呢！”
“没事。相信我，毕竟也是我捅出来的篓子。”柳秀悦微笑道，他看起来有些疲倦。
吴景泰看着对方良久，说道:“好的，那我跟组长一起去。”
夜已经深了，复杂而狭窄的巷子内偶尔传来几声猫叫，柳秀悦和吴景泰两人悄悄地爬进了一个建筑的窗台。
“就是这里了，组长。”吴景泰轻声说道。
两人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东西来。他们没有开灯，用微弱的手机光亮照探着四周。
“组长，我好像找到了什么。”吴景泰说道，“这个硬盘要找一台电脑看看里面有什么，下面这些都是银行的一些流水记录，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两个银行账号入手查...”
吴景泰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冰冷的针11头就刺进了颈部，很快他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柳秀悦猛地抬头，疑犯带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了双眼，看不到他的脸。
就在此刻，对方拿起了第二支针，想要用同样的方式放倒柳秀悦。柳秀悦一个飞踹把对方手中的针管给踢掉了，随后飞快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一拳又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很快，那个带黑色面罩的男人就倒在了地上。
柳秀悦正想去摘掉对方的头套看个究竟时，一个尖锐的刀子刺入了他的腹部，他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剧痛立马占据了整个神经。对方将刀子拔了出来，随后再次刺了进去。柳秀悦几乎叫不出声来，很快意识就有些模糊了。
他瘫倒在地上，手用力捂着伤口，温热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只见地方似乎要上前去销毁那些证据，柳秀悦不知哪来的力气，倾尽全力爬了起来，一拳打在了对方的头上。蒙面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有些懵，他重重地撞到一旁的书柜上，书本散落下来砸到了他的头。柳秀悦趁机一脚飞踹过去，对方吃痛叫出了声。但他很快便爬了起来，还没等柳秀悦反应过来，重重的一拳便打在了柳秀悦那鲜血淋淋的伤口之上。柳秀悦大叫了一声，再次倒下了。
只见对方再次举起了刀，竟想要直接了结柳秀悦的性命。就在这生死时刻，房间的门被踢开了。梁在善和其他几个兄弟们冲了进来，柳秀悦只听见梁在善在急切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医院的监护病房中，柳秀悦的病床四周围着反贪组的成员们，他们似乎都在担心地等着他苏醒过来。
“你说柳秀悦这家伙也是，怎么总是奋不顾身的，总是让人着急又担心。”梁在善坐在病床旁边，担忧地抱怨道。
“可不是嘛，组长一脚飞踹厅长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个K回来了呢。”吴景泰说道。
“你还说你组长，你自己也不让人省心。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梁在善问道。
“没事了。”吴景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还好那一针只是镇定剂。”
“所以不是K回来了吗？”李熙谦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K？”
“组长自己跟我说的。”吴景泰回答道，“不过万幸的是，证据都收集到了。”
这时，护士推门进了房间，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不要再围在病床旁边了，患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已经给他打了安定了，短时间内他是不会醒来的。”
“也是，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梁在善说罢离开了病房，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很快，病房里就空无一人了。
柳秀悦还在沉睡中，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他那平稳的呼吸声。病床前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K站在病房的中央，安静地看着柳秀悦，他身着那件令人熟悉的机车皮衣，眼中闪烁的光似乎在诉说着某种深沉的情感。
“秀悦啊，我们秀悦真的长大了。”
“真是傻瓜，你以为我真的永远离开了吗？”K来到床边，手抚上了对方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柳秀悦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没有任何反应。“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看着你长大，看着你重新拥有了幸福的家庭，看着你变得越来越优秀。”
“我很开心，柳秀悦。你对我说过感谢，其实一直以来我也想谢谢你。谢谢你接纳我，跟我一起疯狂，一起查案子。谢谢你陪我一起玩跷跷板，跟我聊天，陪我吵吵闹闹一整天。也谢谢你在复职报告会上，承认我的存在，对我说‘我喜欢那小子’。”
“谢谢你喜欢我。”
“跟你在一起打打闹闹的那几个月，我真的很开心。”
“你的人生，每一个瞬间我都不想错过。”
说罢，K俯身在对方的脣11上落下永恒的一吻。
柳秀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窗外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春日的风带着嫩芽和花朵的芬芳吹了进来，让人感到很舒服。他揉了揉双眼，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看到K。他又解开了衣服的两个扣子，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那些奇怪的花纹全都消失了。
坐在一旁的梁在善发现他醒过来了，开心说道:“柳秀悦！你可终于醒了，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嗯...我没事...”柳秀悦还在张望着四周，他总觉得K似乎来过这里。
“你在看什么？”梁在善犹豫地说道，“是K吗？你不是说那小子消失了吗？他又回来了？”
柳秀悦轻声说道:“他没有消失，只是在某个地方默默地看着我。就像我在桑拿房遇见他之前那二十年的时光一样，一直都在某处陪伴着我。”
“陪我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柳秀悦笑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内干净明亮的窗户洒在那张笑脸之上。梁在善愣了一下，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天真烂漫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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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有话说第3章 花纹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