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骑士》八月流星

91、信物和绝望

　　大王子见他们进来，便对王座上的人说道，“父王，屠龙骑士您已经见过了，十天后还请您亲自为他们颁发‘屠龙骑士’勋章。在这期间，就请您好好休息吧。”大王子眼光一扫，立刻有卫兵上前，将国王请了出去。
　　国王虽然始终紧握着拳头，却并没有反抗。也许是无法反抗。
　　大王子却也没坐上那至尊王座，而是引他们去了偏殿，又派人端上了茶水点心，稍稍冲淡了一些殿内肃杀的气氛。
　　大王子坐回了主位，说道，“史宾赛，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史宾赛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脑补出了宫斗、夺权、软禁、傀儡等等十几部大戏，至于主角，无一例外都是这位虽然面带微笑却总让人觉得两腿打颤的大王子殿下，一时被大王子点了名，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啊——我……我……不辛苦……谢谢殿下关心！”
　　“小金，我特地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不够的话我再叫人端上来。”大王子说道。
　　小金可没有史宾赛那么敏感的神经，更何况有吃的在面前，什么争权什么王室都是浮云，在大王子开口之前，它就已经不客气地塞了一嘴的蛋糕。此时也只能是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
　　“米尔诺维斯，谢谢你救了小安和我，无论是十八年前，还是十八年后，我都欠你一句道谢。”大王子说道。
　　米尔诺维斯不知不觉用上了宫廷的通用语：“大王子殿下不必如此，我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
　　“利莫，听说是你杀死了魔龙，作为屠龙骑士，国王陛下许诺将安公主嫁给你。刚才我已派人将安公主的定情信物带去，想来你是收下了。”大王子说道。
　　随即，就响起了两道咳嗽声。利莫咳得满脸通红，这可以说是害羞，但史宾赛也跟着咳起来，倒让大王子有些不解。他自然不知道，那所谓的定情信物此刻正躺在米尔诺维斯的衣袋里。
　　米尔诺维斯十分镇定地开口：“感谢国王陛下的厚爱。听闻安公主经历重重波折终于平安回到宫中，不知道我们是否有这个荣幸见一见安公主殿下？”
　　大王子说道：“自然可以。安公主也一直期待能见到各位。利莫，请先跟我来，其他人请在此休息片刻。”
　　大王子的声音十分柔和，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辩驳的气势。他只让利莫去见安公主，米尔诺维斯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王子带着利莫穿过偏殿，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又穿过一座偏殿，再经过一个花园，然后又是一个偏殿……差不多走了有十几分钟，才来到一处寝宫前。利莫起先还能勉强记得路，四五个偏殿一过，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寝宫的大门紧紧关着，大王子把门推开，却没有进去，而是对利莫说道，“这就是小安住的地方。他这几日一直没有合眼，今天午后才睡下，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你进去看看他吧。”
　　大王子又拿出之前那枚绿色的令牌交给利莫，说道，“若想回去，拿着这个，随便找个侍卫或者女官，他们都会帮你带路的。米尔诺维斯和小金我会照应的，你不用担心。”
　　大王子把利莫想问的想说的全都告诉他了，剩下的，恐怕就要去问安公主了。利莫握紧了手中的令牌，踏进了寝宫。
　　从刚才的主殿、偏殿，到回廊、花园，王宫中处处透出一股华丽、奢靡的气息，但安公主的寝宫却一下子变了一种风格。倒不是说把黄金地板翡翠屋檐白玉石柱换成了木头青石板，而是那种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凄凉阴冷的感觉，让利莫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里就是一国公主住的地方？只怕利莫和埃里森的小木屋都比这里温馨得多。
　　寝宫不大，早有一个女官听到了开门声迎了出来，将利莫带到了安公主的寝室。女官行了个礼又离开了，整个寝宫里静悄悄的，连侍卫也没见到一个，好像这诺大的地方就只有这一个女官似的。
　　利莫掀开了帷幔，看到安德雷尔仍在床上沉睡，脸色极为苍白，若不是偶尔鼻翼动一下，利莫几乎以为躺在那里的只是个石像。安德雷尔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又或许是做了噩梦，时不时就要皱一下眉。
　　利莫不想打扰他休息，便准备离开。哪知刚一有动作便被安德雷尔抓住了手腕，嘴里还轻轻叫着，“母后……母……后，别走……”
　　利莫刚想挣脱的手停住了。两年前埃里森刚刚过世的时候，他也几乎都是哭着从睡梦中醒来的，醒来后会低声念着埃里森的名字，只是再没人回应他了。
　　“利……莫……”安德雷尔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他的身体似乎非常虚弱，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大口大口喘了起来。
　　利莫抽回了手腕，没怎么用力，安德雷尔根本也没力气握紧。
　　“利莫……”安德雷尔好不容易说话顺畅了一些，“我，我听到了你和米尔诺维斯的说话。对不起，我应该早些跟你说的。对不起。”
　　利莫一脸震惊地看着安德雷尔，他原以为安德雷尔会解释这几日间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又跳回到了多年前。
　　安德雷尔生怕利莫走掉，急切地说道，“我……我的外祖母，有精灵族的血统，但她身上从未表现出过精灵之力，只是一个很慈祥的祖母。我的母亲却不知道为什么继承了远古的血统，生下来便有精灵之力。精灵族不应该出现在人族的社会中，所以外祖父让母亲进了祭司殿，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隐藏她的力量。只是没想到，她会因此成为王后。”
　　“后来，母亲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伊格纳兹，除了特别聪明之外，其他都和普通人一样。谁知我出生后却带着精灵之力。我是王子，不可能永远躲在宫中，精灵之力迟早是瞒不住的。正好在我出生的前一年，派翠西雅向伊格纳兹下毒，母亲用精灵之力替他解毒，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伊格纳兹的身体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损伤，母亲也因为损耗太大，身体虚弱了很多。我出生后，为了保护我，母亲便将我当成公主养大。”
　　“母亲被杀的时候，她将我身上的精灵之力封印起来，以免被人察觉。只有当我性命垂危的时候，精灵之力才会自动出现保护我。”
　　“有些事，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是回来之后问了外祖父才知道的。”
　　“还有匕首，那是祖母的嫁妆，后来给了母亲，母亲又给了伊格纳兹。母亲葬礼后，派翠西雅要带我走的时候，伊格纳兹又给了我，让我带在身边防身用。”
　　“那匕首，据说是祖母家的祖传之物，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看工艺和花纹，应当是矮人族打造的，至于矮人族的匕首怎么到了精灵族，上面又怎么会有矮人族之力，就不得而知了。利莫，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利莫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听他说着往事。安德雷尔焦急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过了许久，利莫才开口说道，“不用了。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呢？”
　　能让时光倒流么？
　　能让埃里森重新活过来么？
　　能让他和安德雷尔在五年前不要遇到彼此么？
　　“利莫——”安德雷尔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愿意承受利莫的怒火，愿意花上一辈子时间去安慰利莫，愿意去寻找那或许永远也找不到的矮人族，可是利莫如此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他感觉到一丝绝望。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利莫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连给安德雷尔再开口的机会都不留。

　　米尔诺维斯也从大王子口中听到了和利莫差不多的事情，或许还更多一些。比如大王子中毒之后常年卧床装病，之后又躲在祭司殿苟且偷生；比如大祭司长与派翠西雅达成协议，将王后遇袭事件秘而不宣，只公布她病逝，以保护出逃的埃里森和安德雷尔，派翠西雅则获得王后之位和安公主的监护权，以及大王子不得离开祭司殿的承诺；比如大王子在大祭司长的帮助下慢慢恢复身体，暗中积蓄力量，培植自己的势力；再比如大王子等到安德雷尔回来后一朝发难，早上软禁了国王，下午就将王后下狱。大王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自己的事情说完，但米尔诺维斯知道，这十八年来，大王子绝对比他的日子艰难得多。
　　米尔诺维斯说道：“那份罪行书上记录地如此详细，想必大王子殿下一定花了很长的时间调查。我，还有埃里森，都由衷地感谢您。”
　　大王子说道：“我确实查了很久，但得到的线索很少。很多事情都是小安说的，我也不清楚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连我都查不到。我把派翠西雅的罪行书扔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多亏了小安，这次才能一举铲除王后一党。”
　　米尔诺维斯想到了那个神秘的迷雾山谷，或许安德雷尔也在那里看到了他心中最深的执念。

　　小剧场：
　　迷雾山谷：突然觉得自己的戏份变得很重，我可以申请当主配么？顺便给我起个名字吧，要高贵冷艳大气的，比如弥诺陶洛斯的山谷，比如阿尔特弥斯的叹息，诸如此类。
　　导演：你还知道自己是个道具么，强行加戏是什么操作？还有，你还记得我们故事背景原型是英伦三岛么，希腊神话别来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