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请相爱》页余

1、松香

　　戚松言捏着汽车票找到06号位置，整理了一下风衣的衣摆，缓缓坐下。她把滑落在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一颗小巧而净透的钻石耳钉露了出来。

　　座位号偶数靠过道，临窗的是个小朋友。松言从小就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小时候是因为好奇心太重，喜欢趴着窗沿看外面形形色色的事物，后来是大抵是习惯。

　　形成习惯算不得难，只需机械的重复，那改掉习惯呢，需要多久？松言沉眸。或许不需要特意去改变，只待新的习惯形成便可取而代之。

　　正值傍晚，大概是小学会放学的时间吧。阳光从右侧的窗钻进来，调皮地穿梭于一切反光地物体。车厢各处都闪着光，每当被问起那天，戚松言都会用闪亮、温暖来形容。

　　邻座的小朋友探探脑袋，好像在寻找些什么。他脖子上挂着的胸卡一晃一晃地闪到了言松，言松一瞥，看到姓名一栏用黑色的钢笔字迹的刚劲有力地写着——杨云深。

　　这锋利的笔锋倒不像是出自一个小学生之手。倒是像书法中瘦金体的风格，瘦劲而不失其肉，极具个性。

　　云深，云深。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着这名字的出处？和她倒像是同一首诗。

　　世间的巧合不可悉数算作缘分，且当相遇便是缘分。便不论这缘分是福是祸，笼统算作机缘巧合。世间纷纷扰扰，乱人心神，不如一并接受。松言一时愣神，手臂就这么自然的垂放在双腿上，不像是出神，倒像是端坐。

　　松言就是这样，一举一动，有意无意地显露着姿态挺拔，气定神闲的模样。

　　松言在小学刚开学时，笔直站立如松，如是说到：“老师同学们好，我的名字叫做戚松言，很高兴和大家认识，希望和大家能做好朋友。我的名字是爱好中药学的爷爷给我取的，取自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眼睛亮亮的，眸子却很坚定，落座时摆动的马尾欢快的晃动。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亭亭玉立雏形初现。

　　“我叫戚松言，松树的松，言语的言。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兴趣爱好广泛。”随机灵动一笑，嘴角和夏天风扇煽动的躁动的风一样，晃呀晃，明媚又可爱，齐肩的中长发束在后肩，软塌塌的。

　　“大家好，我是戚松言大家可以叫我言言，请多多指教。”这是松言刚入学G大时的自我介绍，彼时的她一头柔顺的及腰长发，在落座时微微欠身以表礼仪，纤细的手指将发丝拂在耳后，软似杨柳细折腰。

　　松言瞅这字迹眼前一亮，便饶有兴致地观察起一旁的小朋友，头发软软卷卷的，像蓬松的棉花糖？嘴角不经弯了弯。她喜爱松软又温暖的事物，譬如阳光。她眷恋温暖的阳光，流连温暖的被子，沉溺温暖的怀抱......

　　小男孩看着一旁眼睛笑得弯弯的漂亮姐姐，将目光回盯了过去。她在笑什么呀？嘴角弯的弧度可真好看，他不知道这个姐姐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向上的。

　　小孩子惯常是藏不住心思的，心里刚想，嘴里便说了出来“你在笑什么呀？”，声线暖暖甜甜的，并投来无辜又好奇的目光。

　　松言注意到他的眼睛很亮，“你猜？”并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她对这小孩没由来的有一种莫名好感，想逗逗他。

　　这时一个颀长的影子盖了过来，印在了松言米白色的风衣上。高松漏疏月，落影如画地。这是坐松漏疏日，落影如画衣？松言抬眸。

　　入目是一个男子，轮廓被阳光镶了一条有温度的边，缓缓向松言这排走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随步履携来，一波一波像是湖面微波，不是铺天盖地，而是缱绻绵长，令人心的味道。

　　还未等松言露出不解的表情，那男子已经立于身侧，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小深，你的位置在后面，这个不是校车，要按座位号来的。”声线沉稳，尾音含笑。

　　一旁的小男孩闻言从座位上轻轻一跃，双脚触地，看向松言，来不及说些什么，扇了扇长长的睫毛，好像在说姐姐再见，松言欣然侧身，助他顺利通过。

　　于是，靠窗无人，松言待车发动后，挪至一旁，伴着这午后的阳光和车厢内残存的木质香味，静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