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禁猎》钟卿也

7、大学

　　到了睡觉的环节，莫行究非常民主地给了鹿升两个选择——宋庭方和他自己。

　　鹿升几乎是咬着牙选了莫行究。
　　虽说颜色不分性别，但是他打心眼里认为什么粉色泡泡，粉色裙裙，粉色鞋托……那都是公主的硬装备，他不是公主，他只是没有家的小乞丐，所以不配。

　　相较于莫行究的工业化工风，他就心安理得多了。

　　莫行究见他站在屋子里还在踌躇，冷不丁问道：“你要是舍不得粉红的小世界，还可以反悔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反悔了？”鹿升几乎是没思考就怼回去了。

　　莫行究没作声，眼神却是意味深长。

　　他接而打开浴室的灯，“伤口应该都痊愈了，可以洗个澡。你过来，我教你用。”

　　浴室的构造和鹿升的时代相差不大，就是空间小了很多。所有的操作就是通过镶嵌在墙壁上的感应按钮。

　　鹿升一个人在的时候就把整个房间参观过了。

　　“不用，我懂。”鹿升强调道：“我是个成年人。”

　　实则是闲着没事，倒腾了一个半小时才会的。

　　既然如此，莫行究就没再坚持。

　　见人进去了，他就开始搜集上周发生的枪击案。

　　当时的视频资料已经被北洲盟封锁，他利用自己的权限调出了记录的资料。

　　枪声很突兀，从大楼里如流星一般划出来。莫行究一听到音频就完全确认那把枪不是专业的，子弹从枪膛冲出来的声音虽然短暂，但是并不流畅。

　　那应该是人工组装，并且所有零件都是人工制作的。

　　只要智商正常，再高一点，组装出一把具有伤害力的枪支，可能性并不小。

　　视频里发生的地点在北新区的天鹅湖。

　　当天是中午，天鹅湖周围的人不多，零星几个人，还是赶回工位的上班族。他们身上的工牌也很好判断是哪个部门的人员。

　　北洲盟在天鹅湖的西北方向，由蓝玫瑰冰山正好挡住。

　　据他所知，除去障碍，视线开阔且符合视频里子弹轨迹的只有两栋大楼。

　　一个负责广义生命科技，一个是北洲银行。

　　恰巧，死者的身份还是北州银行的经理，另外，明明救护机器到达现场的时候还有呼吸，根据机器出来的报告单，枪伤并不是要害，因为抢救及时，血量也没有失去太多，但最后人还是没有救回来。

　　怎么看都是他杀的可能性最大，人为的痕迹太重了。可是，按这个思路想下去，全过程就太拙劣了。

　　莫行究又利用职位之便，将死者信息全部调挪出来。

　　小黄鸭笔的笔帽亮出一道光，然后映射在墙上。

　　密密麻麻的信息堆叠在眼前，字体颜色是灰色的，他只挑了死者工作期间的简要信息。

　　【齐晟：?北洲银行经理，于北洲新年310年入职，是年24岁。升任北洲银行经理在北洲新年320年，次年，荣获北新区“先进工作者”称号。】
　　【北洲新年324年，助力北洲银行和荔枝银行合作。】
　　【北洲新年326年，提议效仿荔枝银行“物不择类”，上层驳回。】
　　【北洲新年347年，亡。】

　　还有很多信息，无外乎上下班的打卡时间，出行方式，家庭变动，娱乐活动……

　　莫行究正准备关闭浏览时，一个通知框跳了出来——153号正在打包中……

　　他标准的欧式双眼皮下本来是淡漠的眼神，这一下立马变成了警惕。

　　153号……

　　莫行究的心里默念了下这个数字——
　　这个人在他离开之前刚上任，负责人口相关事宜，对接的是人生局。

　　这个时候调用已经结案的齐晟的信息，难道是重新调查？

　　“呼——嗡——”
　　“卧槽！你大爷的！”
　　浴室忽而传来两种声音，动静还不小。

　　莫行究即刻用蛮力撑开了浴室的门。
　　朦胧的热雾扑面而来，视线完全聚焦不了。

　　“人呢，怎么样？”他看到一个人体还在花洒下面站着，就是没怎么动。

　　鹿升压根没想到会有人进来，“啊？我被这个风吓一跳，没怎么样！”

　　热气因为门打开而露出的缺口，散得飞快。

　　不一会儿，鹿升的裸体就暴露无遗。

　　他倒是大大方方，没有一点扭捏，甚至还指着吓他的“老六”，“就这！沙漠模式！我以为是风干模式的昵称，尼玛打开后真是沙尘暴！龙卷风都没这个强度大！”

　　莫行究反手关上了门，解释道：“那可不是沙尘，是专门吸水的特殊颗粒材料，遇水蒸发。当然，你不习惯就用毛巾，这个不是非用不可。”

　　他避开了可以看到鹿升的视角，而是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毛巾递了过去。

　　“我这不是好奇新科技吗？”鹿升接过毛巾，咂舌说道：“挺会玩的，呵呵。”

　　水雾虽然都散了，但是温度仍在，莫行究有些承受不住。他说不清，身体由内而外的有一股燥热。也正是这样，他才反应过来，可以从浴室出来。

　　出来前，他还不忘劝告一声：“下次，可以别用这么热的水，太热了对身体不好。”

　　莫行究出来后，鬼使神差地站到了那面两个巴掌大的窗户前，打开了窗户。

　　凛冽的风如冰棱一般刺在脸上，他瞬间好受了。

　　小黄鸭笔投射的信息还开着，153号已经把信息打包好了。

　　“那个！我没有睡衣！”鹿升也怕麻烦到莫行究，随后补充道：“来件睡裤也行！”

　　莫行究顺便关上了窗户，听着吩咐还真就拿了一件长袖的上衣递给了鹿升。

　　他没说，这个衣柜里其实也就那么一套。

　　所以，一个人穿了上半身的，那么另一个就只能穿下半身的……要么，就一个内裤。

　　鹿升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室温降了这么多，“怎么这么冷？”他一边抱怨，一边利索地上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你开窗了？你报复我呢？”

　　莫行究明显感受到这小子洗了一个澡后对这里的适应程度立马升级了。他愣了下，才回答：“没有，你现在要是睡不着就多看看你的个人传记，可能后面会用到。要是看的话，你直接握住那支笔说就可以了。”

　　“那行。”鹿升此刻开始已经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了。

　　鬼知道，他用这场洗浴为自己洗了多少遍脑子。

　　墙上的光感时钟已经显示晚上十点了，房间内便根据人类的睡眠需求自动做出了光线调整。

　　昏暗的灯光下，莫行究进了浴室。

　　他洗澡很快，毕竟身体机能优势在，若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身体基本不会做出强烈的人类该有的反应。比如，出汗、出油、皮肤的新陈代谢……

　　当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很少很少。

　　凉水自上而下从头淋到脚，他就这么静静地站了几分钟。

　　双眸睁开时，他还是没感受到为什么洗了个澡就可以给门外的人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所以，莫行究放弃了，朝夕相处之下，他相信自己终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他穿着一条内裤，以及带着一条干毛巾就出来了。

　　门“咔”地打开。

　　鹿升一个余光，差点让自己自卑，好在蓬松的白发挡住了半张脸。但是，他心里作祟，找了个问题打破了屋内的平静：“这上面说我家和你家是结交的好友，这没什么！可是！什么我爸妈因为感情不和，双双自杀，然后留下上大学的孩子！还留了遗书给你，让你多加照顾我？”

　　他不信能像这么周到的父母会因为口角就自杀，还尼玛是双双自杀。

　　“太离谱了！这踏马一个超级智能能信？”鹿升愤懑说完，莫行究都没给自己套上一件长裤，害得他又盯着看了两眼，看完后，思路也上锈了，半晌，他重复道：“能……信？”

　　莫行究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地说：“官方认证通过，即合理。人物的丰富感，故事性，整体上没有大硬伤，无需质疑。”

　　鹿升不安道：“那么按你这么说，我还得去上大学？”

　　莫行究看到鹿升缩成一团的样子，没往前走，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准确来说，是念研究生。”

　　鹿升差点两眼摸黑，这比认贼作父还让他难以接受。他说：“你不太了解我，我现在告诉你，我连小学都没上过。义务制教育懂不懂，我都没上。怎么比喻呢，这么说吧，你让我去上小学，我都不太行，你说的研究生，那你不如让我把北极星摘回来了！”

　　莫行究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毛巾扔进了脏衣篓，然后扭头问了句：“你是不是还挺骄傲的？”

　　他作为成年之前都已经读到了最高学位的普通人，鹿升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没有一定的知识基础，实践生活中怎么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的不失误？

　　那不可能！

　　鹿升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他辩解道：“误会，没有校园生活一直是我的遗憾，但这不是我能避免的。我没有骄傲，只是跟你一比一表达我内心的情绪，这个学我上不了。”

　　莫行究此时坐到床边，坚定道：“我帮你把这个遗憾补回来。”

　　鹿升：“……”

　　只穿一个内裤的人，跟我聊补上人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