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禁猎》钟卿也

25、中毒

　　解惑之后的鹿升，又回到了上一个问题，他试探性问道：“莫行究，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莫行究保持了沉默。

　　鹿升继续说：“你说的虚托世界，我们放在一边，别绕弯子。成长计划是不是只是你的幌子，你的目的是自己去一趟盲人瞭望塔的地域吧？”

　　“没错。”

　　鹿升气不打一处来，“没错？你还理直气壮了？你把我招过来，你还想吃独食？不行，你可以不带那些知识分子玩，但你得带上我，不然我就揭发你！我校长的身份可是很好用的。”

　　憋了半天，莫行究说：“再议。”

　　按照鹿升对莫行究的了解，这时候，就得乘胜追击一下，然后不留余地。

　　他坚定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啊！四月困了，我去陪她睡觉了。”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没影了。

　　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莫行究要连夜改稿子，设计出真正符合“成长计划”的“虚托世界”。

　　原因无外乎一点——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后确实来一出“上阵父子兵”的戏码，北洲盟大学不得彻底颠了？

　　只能通过虚托世界，找一些尖子生一同前往了。

　　做好的那一刻，时针已经指到了6。

　　这时候就差最后一步——打包放进鹿校长的工作邮箱。

　　莫行究发送完，站在落地窗前动了动脖子，然后凝视着悬挂的太阳。

　　玻璃里反射出书桌上的各种书籍，还有一盆显眼的满天星。

　　又是新的一天，莫行究心里默念完，才走出书房。

　　因为四月不会开门，家里的卧室门都不会关严实了，所以，莫行究一早就看到了鹿升还算老实的睡相，可四月就不是了。

　　四月居然开始上床睡了？

　　鹿升给四月留了二分之一的床位，两个互不相碰。

　　莫行究稍稍皱了下眉，但没打算说什么。

　　他照常准备好早饭，然后就自己出门了。

　　南极的事情还缺一个真相，北极的谜团也越来越多，两者兼顾是最好的，就怕顾此失彼，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他这几天也好奇一件事——九天是什么时候学会隐瞒了。准确来说，是九天学会了选择，该给人类看，不该给人类看，其中的准则到底奉行的是哪一条？

　　单单就是以自己为主宰的信条吗？

　　他从来没有低估九天的智商，恰巧，他隐隐觉得，九天的智商，在所有人之上。

　　统治人类，真的是九天衍生的目标吗？

　　莫行究回想到自己第一天到北洲盟报道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九天。他和九天以一道玻璃相隔，九天当时还是以算法的形式存在，任何表达都需要电子屏幕，没有声音，没有图像。

　　“你看得到我吗？”这是九天第一个问题。

　　莫行究的记性很好，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看得到我吗？”

　　九天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下了定论：“这个人定下来，97号。”

　　莫行究那天才知道，九天事先没有看过他们的任何资料，只根据他们的回答来决定去留。也是那天彻底结束，他才知道，自己的时间是最少的，也只有他的编号，是九天亲自给的。

　　原来，这个编号可以不按顺序来。

　　经过好几年，他才反应过来，只有他的编号没有按照顺序来。

　　换个角度来看，他的97号，可以称得上是1号。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莫行究看着北洲盟的大楼，呼出一口气时，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数字——15年。

　　和鹿升相比，他的人生可是太单调了。

　　一份工作，干了15年都没辞职，他得多热爱这个岗位啊！

　　莫行究摇摇头，没有热爱。

　　到了办公室，他才发现昨天落下了153号给的卷烟——烟屁股上印着“153专属”。

　　"理性分析一下，153号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吗？"

　　办公室里没有人，但回答出现了。
　　【所以，他在暗送秋波。】

　　莫行究忍不住要求道：“你能不能关闭自主学习？我觉得再学下去，你会误入歧途。”

　　说完，他就没再关注是否会得到回应。
　　他凭着感觉拆开了卷烟，然后内侧写了一行小字——九天有一份红名单。

　　红名单可不是什么光荣榜，红是血的颜色，换句话说，红名单就是死亡簿。名字挂上去的，最终会在三个月内陆续死去。

　　北洲盟自从成立后，这个词语基本上就成为历史了。

　　今天重新冒出来，无疑是在说，九天在挑战“北极禁猎”的最大规定。

　　重点是，北极禁猎可是在九天的同意下执行的，九天主动打破，未免过于明目张胆。

　　可以说，九天挑战的对象是自己。

　　莫行究困惑之余，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153号为什么会拿到这个消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事不过三，到底谁才是97号？

　　莫行究用了点小手段，立马调出了153号的资料，但弊端是只能维持三秒，还不能截图。

　　他只能快速记下：
　　【153号原名：百里午三；住址：北久5区香水大道2208号】

　　其他消息一闪而过，瞬间变成白板。

　　其实，他本来能记下更多的消息，但是香水大道2208号很难不打断他的注意力，153号的家就在生源监管局对面。

　　153号和晓花堂之间的联系恐怕不小。

　　看来，今天的班，注定是要加一会儿了。

　　莫行究在联系人中拎出鹿升，发出消息：
　　【今晚有人送餐上门，到家前半小时提前知会。】

　　三个小时过去，他把卡在自己这里的协议都处理了，没有特殊的事情，基本上，这一天的工作量也就这样了。

　　鉴于他的放手，他现在更闲了。

　　现在的分工不像刚成立的时候，每个人的工作其实不会差很多，不过153号和原娓算是“老人”，新旧相比，新上任的工作更加杂乱。

　　所以，莫行究的工作最明确，他负责最终的决策，也就是一票否决权。

　　但是，放手不代表什么都不做，盯着某些人的异端，还是有必要的。于是，莫行究看了近一个月的工作记录，枯燥到令人犯困，好在他在睡意达到之前看完了。

　　就找他舒展肩背的时候，一个提醒蹦了出来：
　　【鹿升的定位已发生移动！】

　　这项通知设置是在鹿升跨区的情况下才会启动，纯粹是为了鹿升的安全着想，以至于忽然蹦出来的提示，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几天按鹿升的要求，莫行究不再接送，根据往常来推断，便宜儿子应该是在大学里继续执行“勘测任务”。

　　跨区，还真是打破常规了，毕竟，邓天下一年都出不了几次北新区。

　　莫行究没忍住，打开了定位，发现鹿升的人已经到了生命岛。

　　这样看起来，就合理了，总归都是北洲盟大学的管辖范围之内。

　　心刚没放下多久，他眼前就开始蹦出黄色警告牌——
　　【120联系！120联系！】

　　莫行究立马点了详情。

　　“您好，先生！我们根据鹿先生的亲属号码找到您，请问您是鹿升的父亲吗？”

　　莫行究：“没错。”

　　“鹿升因为误食一种菌子，中度中毒，这边需要您过来一趟。”

　　莫行究“噌”地一下站起来，“好的，我马上到。”

　　他的着急不仅仅体现在担心鹿升的身体，还在于鹿升的身份。

　　医院里一旦进行深度检查，就可以知道鹿升和这里在座的每一位都有着明显的差别。鹿升的基因和身份样本的描述，可不是完全统一。

　　莫行究立马找到了宋庭方的联系方式，一脚跨入车里，一边系上安全带，嘴上也不忘说：“宋庭方，鹿升在北洲盟第一医院，童珞珞今天值班吗？鹿升的血液样本需要保密，尽快！”

　　他的权限可以在医院使用，但是这样的话，就暴露给了九天。

　　“卧槽，上来就找麻烦。”宋庭方骂骂咧咧之余，还是照做：“欠我的，你记住啊！老子又得牺牲男色了。”

　　莫行究只要结果，哪会在乎宋庭方的用什么方法。

　　他走了最快的通道，但也没法做到闪现。

　　忽然间，他就想到，生命岛之所以能种上菌子类的生物，好像是因为107号的强烈建议。

　　而107号，是原娓。

　　莫行究一下子没忍住，直接从北洲盟的“云库”里挪出500G的工作量丢到了107号的工作邮箱。

　　果然，没出两秒，107号发了一个“？”过来，可是，莫行究压根不搭理。

　　随即，莫行究的私人邮箱收到来自“原娓”的一则消息：
　　【分配工作的系统好像出故障了，妈的，100年前的发酵工作都丢出来了！还他妈算绩效！】

　　莫行究扫了一眼就关了。

　　十分钟后，车内语音：“莫先生，目的地已提前到达。”

　　莫行究大步走进医院，在自助服务台输入鹿升的信息后，他就得到了鹿升的病因和病房号。

　　【鹿升：中毒，住院部-4楼，357号房间。】

　　刚推开门，莫行究就听到鹿升的嚷嚷声。

　　“真有小仙子啊！为什么不穿裙子啊？怎么就穿树叶呢？要好好保护自己。”
　　“不对，那个角落怎么飘着魂啊！你是要求助吗？阎王在下面，你往下钻钻就找到路了。”
　　“哎？莫行究？你怎么倒着走路啊？新技能吗？真稀罕啊。”
　　“莫行究？你表情怎么这样拧着？不好看，真丑。我比你帅点儿，哈哈哈。”

　　莫行究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实在不知道哪一种菌子会有这样的效果。

　　他甚至觉得，鹿升在演戏。

　　“莫——先生，患者带了相关菌子，我给他注射了对应的解毒剂，就免了检查程序。相关人体的信息，这个医院一概没有，您放心。”童珞珞过来解释：“如果需要进一步检查，我也可以安排。”

　　莫行究大致扫了下鹿升的生命体征，确实没有什么大碍，“麻烦了，检查就不用了。”

　　鹿升这时一下子坐起来，“你这个魂，我让你往下钻，你往我这飞是怎么回事？”

　　童珞珞本着白衣天使的本性，忍不住建议道：“还是做个检查？其实，这就是幻象，毒性过了就行。人的新陈代谢很快的，但是……好像没有哪一位是这样的啊？”

　　莫行究心道：不是一种人，恐怕快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