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反派生存指南》沈霖然

19、第十九章 烤鱼

　　芳芸忽然出声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可只来回的喊了这么两句，便头一歪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只是她喊的这话着实奇怪，“女鬼”，哪里来的女鬼？
　　那张鬼图上的东西只能看出是恶鬼，却怎么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男是女。而那西越使团一行二十一人，全都是男人。芳芸那天晚上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让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是女鬼。
　　芳芸那天晚上一定看到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她是重要的证人。
　　颜上秋安排了人将芳芸所住的房间守好，除了颜上秋亲自过来，不得让任何人接近她。布置好了这一切之后，颜上秋仍是不能安心。
　　刑部那些人还在安城驿，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大有要和这些卷宗同在的架势。有他们在那里虎视眈眈，芳芸的事始终叫人不能放心。
　　最要命的是他也不知道傅远辞原来是如何与这些人打交道的，说话轻了重了都是麻烦。可若是不理会，也会引起麻烦。
　　正暗自纠结着，前方便飘过来一大团紫色，颜上秋抬眼一看，蔚长亭不知为何又换了一身绛紫的衣服，配着一副银面具，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的令人……眼睛不适。
　　蔚长亭笑着与颜上秋打了个招呼，刑部那些人便过来了。见到颜上秋，正想问他为何不让他们见芳芸，那一大团紫色便由不得让他们注意不到。
　　一见蔚长亭也在这里，那些刑部的人脸色顿时变了，纷纷走过来与他恭敬的行礼，道了一声“蔚殿主”。
　　蔚长亭在他们脸上扫了一眼，便道：“我说今天这安城驿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刑部的大人们来了。”
　　“下官不知蔚殿主在这里，来时未能告知，实在失礼，望蔚殿主恕罪。”
　　“告不告知与我都是小事，不打紧的。我也只是受了皇上的旨意来协助傅大人破案的，有关这案子的事，一切都要听傅大人的安排才是。”
　　“是，蔚殿主说的是。”刑部那些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称是。
　　蔚长亭歪过头瞧了一眼颜上秋注视着他的目光，又问刑部那些人：“诸位大人还有事情要与傅大人说吗？”
　　“没事了，蔚殿主请便。”
　　蔚长亭点点头，一拉颜上秋的胳膊：“走吧，傅大人。”
　　颜上秋实在不大想和蔚长亭一起走，不过方才蔚长亭那么说了，刑部的人应该不会就芳芸的事来找他什么麻烦了，这个疯子刚才难道是在帮他说话？
　　可是没道理啊，蔚长亭怎么会帮他？
　　正想得出神，颜上秋已经被蔚长亭拉出去走了一段路了，随后便有一句话自身后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两个妖人何时关系这么好了。”是那些刑部的人中不知道哪个说的。
　　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只是可惜现在是顺风，那句话刚好能飘得更远一些。不过说话那人也实在不是个严谨的，在刑部任职确实不大合适。
　　但这话让颜上秋十分理解不了，骂蔚长亭是妖人也就罢了，傅远辞怎么也成了妖人？不过这是骂傅远辞的，又不是骂他颜上秋，他也无需在意什么。
　　他悄然瞄了一眼的蔚长亭，那句话他都能听见蔚长亭肯定也早听到了。可他却全然没有反应，仿佛真的一点都没听到。
　　蔚长亭有大半的脸都藏在面具之下，看不出他的神色究竟有没有变化，也许藏在面具之下的他此时正恨得牙根痒痒，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让那乱说话的人死无全尸了。反正，总不可能是因为被骂的太多，习惯了吧。
　　颜上秋这一胡思乱想竟直接被蔚长亭拉出了馆驿，绕到了后面一片树林边。颜上秋在这里住了好几日，竟没发现这里还有一条小溪。溪水自远处的山间径流而下，路过此地再向着地势低洼处远去。
　　往远处看过去，这地方竟是那日驿丞想引他跌下山崖摔断腿的那处山崖之下。崖下不远的地方生着很多桃树，粉嫩欲滴的桃子挂满了枝头。
　　周围望去并无人烟，这地方倒也算是个桃源了。
　　不过颜上秋对这景象并没有许多兴趣，他自小生活在仙医林，这般景象随处可见，而且那里的景致可比这里美多了。
　　不过蔚长亭带他来这少有人烟的地方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想干点什么不能叫人瞧见的事？
　　颜上秋想到这里便是一阵不安，正要问问他是何意，再想个法子赶快回去。可不料他回头一望，蔚长亭却不见了踪影。
　　人呢？他难不成在这里设下了什么埋伏？
　　颜上秋左右看过一圈，也没察觉出此处有什么不妥，不过既然蔚长亭都不见了，那他是走还是……走？
　　“傅大人！”颜上秋还没来得及实施什么行动，蔚长亭又回来了。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个西瓜，双手捧着往他这边跑来。那西瓜似是洗过的，边走还边滴着水，偶尔还会滴几滴在他衣服上。
　　“我清早来的时候看到那边种了西瓜，便挑了个熟的摘了浸在溪水里镇着，现下正好切了吃。”蔚长亭说话间已经寻了块大石头，将西瓜放在上面，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短刀，几下便将西瓜切成了小块，拿了一边递到了颜上秋面前。
　　颜上秋习惯性的便要拒绝，但想到总是拒绝也不大好，更何况上次的点心，贺云归全吃了也没什么事。
　　横竖也吃不死，他低头瞧了一眼那块西瓜，心一横便接了过来。他犹豫着咬了一口，竟忽的怔了一下，这西瓜竟是这样甜的吗？
　　蔚长亭笑了笑，也捡了两块，两只手拿着，吃的颇为开心。
　　西瓜寒凉，颜上秋小时候身体不好，这东西大多时候是吃不得，在他记忆中，吃西瓜次数屈指可数。因此这次看着这西瓜，他初时还有些犹豫，可想到如今换了这么一副好的身体，吃什么都无妨，便也放开了。吃了一块又一块，停不下来似的，他从前还从未觉得西瓜如此好吃。
　　蔚长亭吃了两口便到一旁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回来正想与他说些什么，一看那西瓜已经被吃了七七八八，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顿了顿还是悄悄走了过去，趁颜上秋没注意的偷偷捡了一块西瓜拿着跑了。
　　颜上秋将西瓜吃了个干净，这才方觉吃了个痛快，总算是将小时候没吃的西瓜补回来了一些。他这口气还没舒完，便又怔住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竟是将蔚长亭的西瓜全吃了！
　　他心虚的马上寻蔚长亭的身影，想着这人不会看到西瓜没了生气吧。可等他找到蔚长亭的时候的才发现，蔚长亭完全注意到他这边，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杆鱼竿，正在溪边钓鱼。
　　颜上秋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没话搭话：“蔚殿主这是在做什么？”
　　蔚长亭抬眼一瞧是他过来了，便从地上又拿了一杆鱼竿递给他：“今日天色正好，是个钓鱼的好时候，傅大人不如与我比一比，看谁先将钓上鱼来。”
　　颜上秋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蔚长亭将他带来此处究竟是想做什么，自然是不愿意钓什么鱼的。可还未及拒绝，蔚长亭已经将的鱼竿塞进了他手里，拉他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那案子左右也没有什么头绪，不如在这里钓钓鱼静静神，也许便能想到什么了。”
　　颜上秋如今也未曾觉得案子没有头绪，一直都是有调查方向的，只不过进展不大罢了。但听了这话，他竟鬼使神差的真的开始钓鱼，并且更加鬼使神差的问蔚长亭：“蔚殿主对此案有何见解？”
　　“破案一事我是不懂的，在傅大人面前实在说不出什么见解来。不过就是觉得，这西越使团怎么说也是外国来使，凶手竟一下子将整个使团全灭了，不管不顾的。若非是与西越人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即使明知会引得两国交战也一定要杀。那便只可能是就要将事情闹到最大，让身处最上面的人亲自过问此案。若是如此，此案背后怕是藏着什么隐情。”
　　蔚长亭此言颜上秋从未想过，他没接受过的刑狱方面的训练，查案很多时候凭运气，完全是看到什么便查下去，自觉查的颇有进展，可看来好似是有些不得法。
　　想到此处他便暂且放下了成见，虚心求教：“此案背后会有何隐情？”
　　“不知道，不过你想调几份卷宗刑部的人都要亲自跟来，刑部恐怕不是怕你抢了风头这么简单。”
　　这案子难不成与朝中之争也有关系？颜上秋本想着到这里来总算是能暂时远离朝堂纷争，容他了解一下傅远辞的事，现在看来难道还是没躲开吗？
　　颜上秋正想与蔚长亭再问些什么，说不定便真的知道该怎么查这案子了。可不等他开口，蔚长亭忽的一声惊呼，猛地一提杆，竟钓上了一条大鱼。
　　鱼尾甩来的水险些溅了颜上秋一脸，蔚长亭颇有些手忙脚乱的将鱼取下来。那鱼足有两斤重，看上去甚是肥美。
　　他将鱼拎起来看了看，便得意的与颜上秋道：“傅大人，这次是我赢了。”
　　颜上秋点点头，你赢你赢，不与你争这个。
　　却不料蔚长亭却兴致勃勃的道：“不如我们将这鱼烤了吃吧。”
　　颜上秋着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知道自己怕是也拒绝不了。也是想听他再讲点什么有关案子的事，便干脆的答应了。
　　等他点头这功夫，蔚长亭已经将那的鱼宰了洗干净了，直到将鱼串好生起火来，准备在火上烤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只是这鱼没有调味料肯定不会好吃，颜上秋正想到这一点，便看到蔚长亭取出一个布包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许多的瓶瓶罐罐。
　　蔚长亭随随便挑了个的瓶子，打开一看，是一瓶干姜粉。他将那收了回去，又拿出一瓶一看，是花椒。
　　颜上秋看的奇怪，蔚长亭怎么还随身带着一堆调味料，这是随时准备自己做饭吗？
　　蔚长亭自顾自的找着调料，一边还嘀咕了一句：“盐放到哪里去了？”说话间便从包里找出了一个小罐子，打开一看，白色的晶状粉末，看着很像盐。
　　但也只是很像。
　　罐中溢出的那淡淡的香味明显的表明，这分明不是盐。颜上秋几乎是在闻到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这根本是毒药啊！
　　颜上秋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反应这么快过，抢在了蔚长亭将毒药撒在鱼上这种等同于自杀的行为实施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蔚殿主，这好像不是盐。”
　　蔚长亭一怔，将那罐子拿回来仔细看了看，笑了笑将罐子收了起来，低声嘀咕着：“这好像确实不是盐，搴云这小子，怎么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起，也不怕将自己吃死。”
　　颜上秋暗想这明殿里的人做事果然不似常人，将毒药与调味料放在一起，难不成是怕有人偷他们的调料包？
　　蔚长亭又翻了几个瓶子终于找到了盐，很快便将鱼烤好了。颜上秋闻着那烤鱼越发四溢的香气，竟觉得方才吃下去的大半个西瓜好似没吃过一般，此时将整条鱼吃下去也是无妨。
　　颜上秋望着蔚长亭烤鱼时的侧影，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像传闻中那般疯癫，贺云归与他讲的那些事，他也很难想象出在这人身上发生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蔚长亭当真是贺云归说的那个样子吗？
　　接过蔚长亭递过来的鱼尝了一口，不知怎么的，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这比安城那酒楼的招牌松鼠鱼还要好吃，不禁怀疑蔚长亭方才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与蔚长亭分吃了这条鱼，颜上秋也忘了要问关于案子的事。直到吃完，才发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今日是朔月，月光暗淡。夜幕降临之后这地方便显得不那么美好了，乌漆墨黑的，还有些阴嗖嗖的感觉。
　　时至此时蔚长亭终于肯回去了，颜上秋直至走到了馆驿的院子中，也没想明白蔚长亭今日叫他出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却能在这破案的关口与他在后院待上两个时辰，真是奇怪。
　　可他未及多想，才走到自己房门前，便看见的贺云归跑了过来，他跑得很急，连头发都乱了也来不及注意。跑到颜上秋面前，一脸慌张的左右张望了一圈，便贴近了颜上秋压低了声音道：“芳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