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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远歌 ...

  •   ——远歌——

      星星的轨迹变了。

      每日的阳光,整夜的月华,是谁的旋律在走调?漏了一拍的心跳,是断了的弦,焦躁的心魂怎么也找不回遗失的音符,即使十指都弹出了血。

      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注视着窗外的明媚,几乎是自言自语的挤出心头的郁结。

      “……你应该在想……我为什么还活着,对吧……”

      稀薄的声线清澈而透明,几乎要融化在明亮的阳光里,也许无法传达给对方,空余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

      然而他听到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笑声,很轻,就藏在通透的光线里。

      “……怎么可能!你要是挂了的话,我得以谁为目标来变强啊!……队长……我……”

      这是身边人的声音,长久以来,总是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墓旁野花,是湿润的点点追忆,只要微微触碰,便摇曳醉人。

      “你终于来了,朽木白哉。”

      转身,朝思暮想的身影重叠上眼前抱瓶的女子,心绪迷失在交错的时空里,愈陷愈深。

      只是她眼中没有暗藏的暖意,也没有深邃的幽怨。平淡而犀利的眼眸,硬生生的将现实与虚幻撕裂开。

      “虽然大哥什么也没有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所要的归处在哪里。所以,我们只留下了衣冠冢。”

      绘着暗花的瓶子,惨淡的光泽,手里的触感是冰凉的腻滑,捧到手里的那一刻,重心有些不稳。白哉便随着那个倾斜的世界疯狂的下坠着,没有任何挣扎,也没有眼泪。

      从来没有这么真实的抓紧过你,揭开瓶盖,细沙温温软软。

      悬崖上的风凛冽张狂,像极了某人的脾气。苦笑,从来就拿那个男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把又一把的抓起瓶中沙,迎风扬起。过往的画面被漫天的狂风沙给覆盖了,一幅一幅的模糊淡化,渐行渐远。

      把心也碾成沙,一同弃在风里。

      拜他所赐,自己可以从此忘却心痛的滋味。白哉凝视片刻残留了小半瓶的沙后,陡然翻转瓶口,沙便以一种近乎欢快的速度倾泻而出,一出瓶口就被强劲的逆风托起,悬浮飘荡在半空,久久不散。

      轻轻的松手,感觉空气迫不及待地充斥了满手,有些冷。空无的瓶子代替了那个被爱抽空的灵魂,无声堕落到晦暗的悬崖里。谁也无法救赎,能做的只是等待在谷底的一声碎裂。可惜,悬崖太深,那一声波澜不惊的回响,已经无法听到。

      于是,悬崖上的人快步离去……

      漫长的岁月过去后,一位少女郑重地说了声对不起。志波空鹤便笑了,释然的笑,像是等来了开启宝箱的钥匙,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封条。一切就是那么简单,只缺一句对不起。

      现在看上去一切都完美了。空鹤瞥了一眼遭自己殴打被迫停止言语的女孩,转身而去。也许手段有些粗暴,心情有点急躁,但已经不再需要多余的言语了。她转回自己房间,开始大口大口的灌酒。这次也该把浮竹请来一同喝酒的,望着天边的飞鸟,她趴在窗户上想,就像小时候那样。

      那时候正要开饭,白哉却被朽木家的仆人们接走了,于是浮竹端着酒碟,煞有介事的嘱咐她。

      “下次朽木家的少爷再来,千万要尊他一声嫂子,省得他心里不高兴,连一起吃个晚饭的面子都不给。”

      一本正经的话说得大哥在一旁呛得直咳嗽,没大没小的指着浮竹直喊喂,而自己则兴趣盎然的反复刻画着那个冷若冰霜的男子承受这个称谓的表情,只有岩鹫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没有领悟大人之间的玩笑,傻呼呼的还没问完为什么白哉会是他嫂子,就被他大哥殴回房了。

      “有时候,快乐就是这样无声无息的热闹着。更多的时候,悲伤会比幸福更早的盘踞在生活的表层,并且更悄无声息的融入你的肌肤,使你的呵呼都会带上它的影子。”

      这话也还是浮竹说的,他坐在海燕房里的窗台边,颈项上满是玫瑰色的殷红,很久以后她才得知,那是白哉无可抑制的怨念。浮竹的侧影带着几分孱弱,而空鹤看到的却是一个父亲伤心的眼泪。

      “我们来喝酒吧,浮竹队……不,父亲!”

      举杯消愁总是沉默而无聊的,空鹤像她哥哥那样喜欢自己给自己解闷。她开始浮想联翩,想起上一次志波全家与浮竹一起痛饮的热闹。

      “空鹤和岩鹫将来当死神一定要入队十三番啊,我内定了。”

      身为长官且又是长辈的浮竹在志波家里自在得无拘无束,那会病症刚好转些,就喝得忘乎所以的陶醉。

      “什么啊,您还真想志波家全都侍奉你十三番去啊!我偏不,我要到八番去,这样随时可以向八叔说很多您的好话。”

      空鹤喜欢调侃浮竹,像一个放肆而调皮的女儿喜欢同父亲斗气。

      “妹妹你别急着拒绝啊,来十三番吧,到时候我们可以一家子逼迫他退位给海燕。”

      都美亚子抿嘴而笑,扫了一眼海燕,期望他乘胜追击也来一句,打击打击浮竹。

      “退什么位啊,我忙里忙外跟正队长有什么区别。我还是赞同小妹的主意,不能全入我们队里,本来入了也都是一家人,不赚不赔,只可惜现在谁不知道十三番是赔给八番的?”

      “对哦,说起来今个儿没请八叔来真是可惜了。”

      那时候,海燕夫妻的一唱一和令众人笑得东倒西歪。

      如今想来,一切都丧失了原有的意义,曾经想要称白哉为嫂子的念头成了笑话,曾经要入队八番的玩笑成了空谈。这便是被岁月蹂躏着的生活,谁也不能妄想从中窥探出命运初始的风貌。

      就像白哉与海燕之间的纠葛,在很多人眼里,是个风轻云淡不着痕迹的秘密一样。在他们自己看来,终也不过是杯隔夜茶,混着连他们自己都无从量度的血泪。喝下去,可以从容不迫,抿起嘴角,他们始终甘之如饴。

      只是很多年后的,当白哉低垂下疲倦的目光时,才发觉手里捧着的早已是另一副茶杯。

      “我爱你。”

      “哈?”

      “我说……我爱你。”

      拥吻完红发夺目的人,白哉仰望着明媚的远空笑了。

      ……海燕……你说过世上没有一个人的细水长流……这一次你会祝福我吗?……其实我想看你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就是想你了……一直都很想你……

      长天下,万物拥抱着属于各自的阳光,或慵懒,或雀跃,都以明快的方式表达着它们闲散愉悦的心情。群鸟在回旋的翱翔,作着与浮云怡人的说笑。羽翼振振有声,像是错落有致的鼓点,张弛有度的奏着被隐匿起来的歌谣。

      风中残落的是谁的远歌?又是谁在为歌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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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歌行
      星坠冷月独梦难,剑舞千结流樱乱。
      眉语嫁章花影碎,泣血薤露远歌残。

      ——朽木白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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