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缎带》Sarberay

3、03

　　有天到餐厅的时候，在中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身正装的他，坐在高级西餐厅的昏黄灯光下，仿佛有着柔和的光环一样。有天觉得终此一生，他一定再也见不到如同金在中一样美丽的生物了。前提是他不开口。
　　“吃什么？”在中翻着菜单也知道有天的到来。
　　“你点就行，咱俩口味差不多。”
　　“早说啊，我最近就爱好我们单位路边儿的炸酱面。寻思不能委屈了您大少爷才来这儿的，忍痛割肉啊。”
　　“我不是大少爷了，现在一穷二白。你再不请我吃点好的，我哪儿吃去？”
　　“得了，就您那爹爹。”在中斜了有天一眼，迅速点好单，如同有天说的一式双份。
　　“他们离婚了，有焕跟着父亲，母亲远走美国，我一个人住。”
　　有天说得轻描淡写，在中却不能忽略，一着急什么风度优雅全都不要，声音调高八个度。
　　“啥？？啥时候的事情？？？你竟然都没跟我说？？？”
　　“在中，用不用我帮你把下巴接回去？”有天托着腮，笑得促狭。
　　“……连哥都不叫了。”知道有天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在中便也不再追问，“如果有任何困难的话，我都可以帮你。倾尽所有。你知道的。”
　　有天点了点头。菜上来，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打着餐桌礼仪的幌子享受安宁。是谁说过的，相处的时候即使不说话也不会感到的尴尬的，就是真正的朋友。从这个层面讲，他们倒是做到了。
　　刚一出门，冰冷的夜风便猛的灌进衣服，两人都有点瑟缩。在中开车过来穿的自然少，有天便把长长地围巾另一头往在中脖子上绕。还是那天在中给他的围巾。两人想了想，同时笑起来。白色的哈气在两人之间交绕，温暖暧昧。
　　“有天，如果有困难一定要跟我说啊。”
　　有天转脸看向在中。他低着头走路，黑色的中长发，白皙的皮肤，侧颜完美，就像精致的木偶一样。两年前在家乡时他还会叛逆的把头发染成各种稀奇古怪的颜色，却都那么好看。
　　可能是这样的夜晚太凄清，可能是因为星星太漂亮，可能只是突然厌倦了平静试探和等待。有天的内心突然涌上一股冲动，他甚至没有想一下。
　　“在中，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抬头，这让在中以为自己幻听，于是有天再重复了一遍。他说，“在中，我只有你了。”
　　两年没有任何联系，再次出现在身边的同性好友，刚刚沉默全程的共进完晚餐，在寒风中一起走向停车场的同时，对自己表白。
　　在中先是惊讶的圆睁双眼，随后很快笑得前仰后合，他用手捂着嘴，断断续续得道：“有……有天，这个笑话……好吧我承认，你戳中我笑点了……”
　　可有天的沉默让在中开始忐忑，他的笑容逐渐撑不住，声音在静谧的夜晚荡开去，连回音都听不到的独角戏。在中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去拉有天的手。
　　“噗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吧！”
　　有天突然爆发的笑容终于让在中安心，探出去的手握成拳，顺势就捶了他两下。
　　“死小子！竟然敢骗你哥！”
　　有天笑着往后躲，却忘了围巾的另一头还系在在中的脖子上，被拉过来掐住脖子往下压，直到气喘吁吁的求饶。
　　笑闹着往前走，在中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算过了，没想到坐在车上的时候，有天又问道：“在中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语气那样笃定。在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瞒不过有天。
　　“说不出。不是敷衍你。如果别人问你你是个怎样的人，你怎么回答？”
　　“……真的没办法概括啊。”
　　有天笑得很温柔，这让在中不安，可他还是接着说：“那个人也是，如果你问我他是个怎样的人，我或许能记得和他相处的每个细节，却没办法说出他是怎样的人……”
　　“那真不错呢。能遇到那么喜欢的人。”就像我喜欢你一样，那么喜欢。
　　在中听出了有天的冷漠，他露出自嘲的笑容说道：“但他是个直的。”
　　Straight or gay，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被有天纳入考量范围内过。既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自恋倾向，那么当然或多或少也总会有同性恋倾向，这点他深信不疑。早就发现自己是个双，这并不能让他觉得有任何困扰，甚至还有点随之而来的自喜。选择范围更广了不是么？唯一让他忧心过的是，在中能不能接受他的问题。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从来都是喜欢女人的在中，竟然会突然喜欢上一个男人。或许开学那天他已经有一丝预感，却一直避免往那个方面想，而现在，终于还是证实。
　　有天想说，既然他不喜欢你，为什么我不行？但他没有。
　　他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在中根本没当做玩笑，他听得认真，表现出的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笑场不过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毕竟那么多年情分，在中根本不想认真回应，从而走到一个尴尬的境地。说白了，他完全没想给他任何机会。
　　所以说太了解对方真不是什么好事，连自欺欺人都办不到。
　　可是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就绝对不会放手。
　　*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却只看到金贤重，躺在床上用台灯看书呢。有天瞄了一眼自己的桌子，上面放着出门时还没有的新生手册和学生会宣传单。
　　“这啥？”
　　“申请表，自愿填写。”
　　有天其实没想到金贤重会搭腔，草草看了一眼单子：“招新那天去迎新生的都是学生会的？”
　　“大概吧。”
　　想了想，有天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笑得有点恶意。
　　金在中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最适合你的人只有我，就像镜子的两面，我们无法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