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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一出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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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任倾时的行程安排还掌握在昱希手里,所以昱希在休了一天假以后还是要每天联系任倾时,但任倾时好像直接把手机交给了小谭,让小谭和昱希对接,只是有时候小谭说的话不像是他会说的。这么绕来绕去但还算有条不紊地过了一个月,在开完一次全体员工大会之后,小谭特地留下昱希,当面对她说:“以后的事情不用你负责了。”
不消说这是任倾时的意思,他只是负责转达而已。
昱希应了声好,从容退场。
小谭在她走后第一时间打给了任倾时,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昱希的反应与表现。
任倾时听了一个字也没说,径自挂断了电话。他在没开灯的房间里走到窗边,唰的一下拉开窗帘,不甚灼热的阳光却也刺得他双眼生疼,连带着心口的那个位置也疼了起来。他头倚在窗户上,不经意间流下了两颗泪。
过后,他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清亮女声:“喂?”
任倾时闭了闭眼:“凌湾姐姐……”
这阵子张岩在郑希恩的剧组里跑龙套,偶尔到隔壁剧组当群演,还有空的话,就在酒店房间里直播唱歌。不过因此被人投诉过许多回,连着换了好几个房间。
郑希恩建议他到街头卖唱,张岩嫌冷不肯去。
郑希恩对他一直赖在横店不走感到很疑惑:“你不去酒吧驻唱了?”
“不去了,没意思。”张岩和他一起坐在房车里等戏,“在你这有吃有喝有地方住,有什么不好?我看你那导演挺欣赏我的,没准儿下部戏他就请我当主角呢。”
郑希恩看了眼他化妆化得花里胡哨的脸,毛躁而蓬松的头发,一身符合他日常穿搭品味的黑袍:“你就演了个反派下属,连个特写镜头都没有,台词就那几个字,不是“是”就是“属下遵命”,导演估计连你长什么样都没注意。”
其实他五官周正,放人堆里是好看的,可就是不怎么上镜,一化浓妆就显老十岁,化淡妆又只是个路人甲。不得不说他平时自己化的烟熏妆浓淡得宜,恰到好处,凸显出了他所有的颜值优点。
想到这里,郑希恩又补了句:“要不你去当个特效化妆师?我看这职业挺缺人才的。”
张岩瞪他一眼:“胡扯,要我对着你那张死…木头脸七搞八搞搞几个小时,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保不准化着化着越看越不顺眼就一个巴掌扇下去了。”
看在好兄弟一场的份上,他硬生生把“死人脸”改换成了“木头脸”,毕竟还得指着好兄弟帮着应付老妈。
郑希恩嗤笑一声:“确实像你能做出来的事。”懒懒望向窗外,思念的情绪又在心间泛滥。
好在,他很快就要回上海了。
羽衣传媒公司一年一度的年终大会如期而至,昱希虽已无依无靠,无名无分,但还是硬着头皮参加了。
郑希恩提前说过他也会来,刚好他新戏杀青,公司安排他和剧组内同公司的其他艺人一起来。不得不说,这公司内部的自制剧里安插的公司新人是真多,上到男女主角,下到四五番配角,连仅有几个镜头的客串绝大多数都是自家人。
今年的年终大会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里的宴会厅举行,昱希适应了这么些年也没能适应这种大场面,怯怯躲在角落里当个隐形人。
可主持人都还没上台,巨大的LED屏幕落下来,上映的画面竟然是郑希恩与苏清词的一系列暧昧互动,有静态的、动态的,穿着戏服的、没穿戏服的,在片场的、私下里的等等等等。
郑希恩和苏清词,还有同剧组的其他人恰好在这时候从侧门走来,大约是准备要上台的,可看到这样的画面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一阵躁动,到场媒体又开始举着相机摄影机咔嚓咔嚓个不停。
任倾时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昱希身边:“精彩么?”
昱希瑟缩了一下,退开半步,诧异地望向他,他看起来一副玩味的表情,和猫观赏耗子的垂死挣扎时一个样。
“你早就知道?这不会就是你安排的吧?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么?”昱希有种陪他演戏的感觉,看他半天不说话,又道,“挺精彩的,可我不懂你用意何在。”
凌湾已亲自上台欢迎那一对金童玉女了,郑希恩和苏清词俱是脸色铁青地走上台,事实上他们两人之间并不对付,完全是为了工作才没有闹出什么大的不愉快,不然的话他们两个谁也看不上谁,迎面走过连招呼都懒得打。
“我只要一想到过去你陪在我身边的三年时间里心里一直想着他,就感到耻辱,和恶心。”任倾时一脸阴沉,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仇视的光圈在他眼里无限放大,终于把昱希的心灼伤。
郑希恩压根没去听主持人在说什么,底下的人又在哗然什么,闪光灯不断折磨着他的眼睛,可他的目光仍在台下来回逡巡,直至发现昱希所在。
如果说上一回昱希还没有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她还保有一丝丝挽回的希望,再或者她以为任倾时会心软,会明白她恋爱与否并不影响什么,而后重新接纳她,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她怎么还会这么天真?她是不是太自视甚高了?从前任倾时可以对她百般的好,现在到以后就可以对她千方百计的恶。她怎么忘了任倾时这种人,做任何事都是不计代价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他只图自己开心。
任何人得罪了他,比得罪魔鬼还可怕。
就因为郑希恩的目光落在了昱希身上,任倾时察觉后就一把勾过昱希的肩膀,极是猖狂倨傲地回看过去。
台下已有人发问,问郑希恩和苏清词怎么会这般亲昵,羽衣传媒自主放出他们的合照和暧昧视频是想炒cp还是替他们官宣恋情?
凌湾的回应是把话筒交给郑希恩,让他来回答。郑希恩毫不犹豫地说他和苏清词只是朋友关系,一起拍戏的过程中难免有一些亲密互动,毕竟他们在戏里饰演的是一对相爱相杀的恋人。
苏清词本来也急着否认,可看郑希恩先急着否认了,她又老大不高兴起来,有种被人当众打脸的耻辱感。
与此同时,任倾时蓦然逼近昱希双唇,昱希下意识地飞快躲开,任倾时似乎早有所料,顺势在她耳边说:“你身体里的那个位置,凌祺不是早就占过了,你有什么可高贵的。”
昱希惊住了,他…他说的什么?他竟然说…仿佛雷声在耳边炸响,昱希脑子里剧烈一声嗡鸣,五脏六腑皆如翻江倒海,她用尽力气推开任倾时,继而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她声音不算大,却极其沉重,浑身抖得厉害,仿佛有一道口子从心里拉出来,像蛛网一样蔓延到寸寸肌肤。尤其是在望见任倾时得逞的嘴脸之后,她就像要得失心疯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癫狂过。
任倾时满眼皆是戏谑,挨了这一巴掌竟让他有种出离的快感,脸上越是火烧一般,心中越是激荡出一圈一圈象征着酣畅快活的涟漪。
昱希和他并非整场的焦点,因而台下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反倒是台上那两位将方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苏清词本就站不住了,眼看任倾时挨巴掌,她竟被愤怒冲昏了头,快步走下展台,于众目睽睽之下来到昱希面前,替任倾时重重地还了她一巴掌。
声音之响亮,宛若夜莺啼啭。
昱希生平第一次被人掌掴,半边脸顿时像刚用洗面奶洗了脸就涂满了辣椒油,那叫一个舒爽。她似乎有一点能体会任倾时的感受了,原来挨耳光是可以抵消心中亏欠的,毕竟任倾时曾是她的衣食父母,纵然他有再多的不是,她也不该对他动手的。昱希觉得自己和任倾时之间的牵扯,似乎可以因为这两巴掌而两清了。她不禁也勾起一抹笑,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笑,反倒是任倾时见状寒了脸。
任倾时恼怒地瞪着苏清词:“你干什么?”
苏清词愣了,咬了咬牙道:“她怎么敢打你的,你不还手,我帮你还!”
任倾时被她气得没话好说了,她这一巴掌全然地打乱了他的计划。周围媒体经过片刻的目瞪口呆之后都涌了上来,各个举着话筒对准苏清词:“发生什么事了?请问您为什么打人呢?”
“您和这位小姐有什么过节吗?”
有眼尖的人认出昱希:“这,这位女士不是任倾时的经纪人吗,还和他传过绯闻的。”
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就是她!”
“她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郑希恩的经纪人。”
“是啊,”又问向苏清词,“请问你这一巴掌是为了任倾时还是郑希恩?”
昱希瞥见郑希恩也赶下台往这边走来,为免事情越闹越大,她推开挡路的记者们飞快地跑了出去。
郑希恩眼见前路不通,便匆匆后退,从侧门绕了出去。
任倾时看了眼昱希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的畅快全然地消失不见了,他越发愤恨地盯了苏清词一眼,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跑来多事!
苏清词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面对记者们的逼问张口结舌无法应付,任倾时却径自攘出一条道,悻悻而去。
凌湾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一切,随后把展台让给主持人,兴致缺缺地走了。
这一场大戏,就这么草草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