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依文

59、吻得太真

　　“一起喝一杯？”

　　昱希听着电话那头郑希恩的声音，心下十分犹豫，彼此静默之中，她仿佛能听到时光流转的滴答滴答声，可就是无法给予回应。

　　过了许久，郑希恩又道：“你最近不是总喝酒么，怎么我找你喝，你就不吭声了？”

　　昱希微觉讶然：“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郑希恩飞快道：“听说的。”

　　昱希还是觉得奇怪，他能听谁说起她的事？他们都已经隔得那么远那么远了，即使在同一间公司名下，也基本没有交集。

　　郑希恩却不打算解释，擅自替她做主：“我把地址发你。”

　　昱希忙道：“先别。”

　　倘若他们此时是面对面交流，郑希恩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郑希恩也不会给她犹豫不决的机会。可他们偏偏是在电话里说，昱希左思右想斟酌再三，终是道：“我今晚…最近都挺忙的，而且我打算戒酒了，毕竟…喝酒误事还伤身。”

　　喝酒误事伤身这句话可真耳熟啊，从前昱希用这句话劝他少喝酒，他听了，而今昱希以此为由推却他的邀请，他绝不同意。

　　他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被拍，还是担心我对你不利？”

　　昱希默默叹息，她只是觉得他们不应该再见面了，既有被拍的风险，又容易不欢而散。她最近的精神状态才刚有起色，心情才刚好一点，她怕和郑希恩见了这一面，她又会被打回原形。

　　她真的是个很容易受到影响的人，很容易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很容易闷闷不乐、心烦意乱。

　　可郑希恩给了她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今天是他生日。如果昱希不去，他就要一个人过生日了。昱希当然会问现在的他每天被那么多人围绕着，怎么会连个陪他过生日的人都没有？

　　郑希恩依然不解释，只说：“我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我真的不想一个人过。”

　　他可谓是精准拿捏住了昱希的软肋，昱希一答应，他就把地址发了过去。

　　可是昱希看到他发来的消息简直惊呆了，她在接通郑希恩的电话前急忙从那间酒吧里跑出来，直跑到四下不那么嘈杂的地方才和他通话，可郑希恩发来的地址却正是她刚刚待在的酒吧。

　　只不过郑希恩订了间包厢，而她刚刚独自坐在吧台前。

　　可为什么电话里没有那么喧闹，难不成郑希恩故意躲在卫生间里给她打的电话？

　　昱希心怀忐忑地重新走进酒吧，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去到郑希恩所在的包间里，里边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之所以常来是因为离家近，又够大，她不想在家忍受孤清寂寥，来喝酒还要感受到清幽冷落，她不在乎格调，不想要清静，她就是要躲在人群里，被很多人包围着，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刺破鼓膜，被旋转不停的彩色炫光晃瞎双眼。

　　这样的快感加上酒精的作用，她才能暂时忘记烦恼。尽管她不会到舞池中央跳舞，她只是干坐在吧台前喝酒，不时瞧着调酒师炫技，像变戏法一样推出一杯杯颜色各异的酒，但她觉得已经足够快乐了，不必要再去追求更高层次的愉悦感。

　　郑希恩淡然地望向她：“过来坐。”

　　他明明自有惯常去的酒吧，就算偶尔换换场子增加新鲜感，也不该换来这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昱希走到放了半打啤酒的矮桌旁，才发现矮桌的另一侧另有半打空酒瓶。郑希恩见她站着不动，索性拉她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四目相对间，他道：“你总不会以为我派人监视你吧？”

　　他的气息像兴奋剂一样激荡着昱希的心神，昱希心如擂鼓，根本不敢直视他双眼，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那倒不至于，你要监视也该去监视任倾时。”

　　她这话的意思是任倾时是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特别关注任倾时的动向自是合情合理，但不知怎么，听起来似乎别有一番意味。

　　郑希恩露出一点匪夷所思的表情：“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昱希在双颊飘红之前赶忙推开了他，坐直了些，“你不是说过生日么？”环视左右，“你没买蛋糕？”

　　郑希恩哂笑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就算是，也不需要蛋糕，有你就够了。”他不容反抗地握住昱希的手。

　　昱希气闷道：“你诓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郑希恩深深地望着她，片刻后吻上她的唇，昱希惊愕不已，极慌张地伸手去推，可一只手被他攥在手心里，一只手软弱无力，根本推不动他分毫。她只能不断后缩，然而郑希恩不断前倾，很快用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后背，使得她退无可退。

　　郑希恩从起初的克制到最后的放肆经历了数分钟的时间，他感受着昱希的挣扎与抗拒，感受着她双唇的柔软与温度，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如果不是昱希快要不能呼吸，他或许还停不下来。

　　昱希用手背抹了抹嘴，恶狠狠地盯着他。

　　原本郑希恩已经做好了被扇巴掌的准备，可昱希似乎不打算这么做，只是被她这么盯着也不好受。

　　“这就是你的目的？”昱希咬牙切齿道，“你的目的达成了？”

　　“还没有。”郑希恩竟再一次地吻住她双唇，同时手搭在她腰肢上，试图钻进她上衣里触摸她的肌肤，“这才是我的目的。”

　　昱希用尽力气推开了他：“你发什么疯？”

　　“怎么你不愿意？”郑希恩无赖地笑着。

　　“你把我当什么了？”昱希极其委屈道。

　　郑希恩的神色立时松动，嘴上却仍说着最厚颜无耻的话：“不愿意就算了，当什么真呢？”

　　昱希立刻站了起来：“我会恨你的。”

　　郑希恩意犹未尽地看向她：“你什么时候爱过我吗？”

　　昱希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间酒吧本就是她用以放空身心的地方，她根本没法思考，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多停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转身就要走，奈何郑希恩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她手臂。

　　“我经常从这附近经过。”

　　昱希惊诧地听他说着：“你就当我是喜欢绕弯子吧，明明不顺路还非要往这边走，前几天我刚好看到你走进这间酒吧，我就也想过来看看，是调酒师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来光顾，但基本喝不了两杯。”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他要经常绕弯子，为了兜风？

　　昱希尚未回头：“你到这来打听我的消息，又哄我来陪你过生日，不会是喜欢我吧？”

　　她以为她这么说，他就会否认，可惜事与愿违。

　　郑希恩轻笑道：“是啊，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你连我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记得，可见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了。”

　　昱希出离的平静：“你只和我说过你真正的生日不是身份证上的日期，却从没有告诉过我到底是哪一天。”

　　郑希恩就跟才想起来似的：“是么？”

　　“不过你说的对，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昱希当下的冷静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郑希恩不觉松开了她的手：“难道以我今时今日的魅力还不足以使你动心？”

　　昱希正要冷淡回应，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她拿起手机竟看到任倾时的来电显示。这种情形下她实在不方便接他的电话，可任倾时一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不接电话，就在她纠结犹豫之时，郑希恩竟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继而对着她的手机道：“喂？”

　　昱希简直气得抓狂，伸手抢回手机，却因身高的劣势而败北：“把手机还我！”

　　郑希恩不以为意地把手机还给了她，昱希忙对着手机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任倾时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昱希忐忑道：“说来话长。”

　　任倾时急火攻心：“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到我家来当面给我个交代。”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昱希看一眼时间，急赶着要走，郑希恩却自她身后抱住了她：“别走。”

　　昱希冷冷道：“放手。”

　　郑希恩道：“你就这么听他的话？”

　　“他是我的上级，我不听他的话听谁的话？”昱希强行掰开了他的手，当然也是因为郑希恩卸了力她才能掰的开。

　　她着急忙慌地走了。

　　郑希恩独自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一半是在回忆和昱希的吻，一半是在发呆，他赶在十二点前按了个铃，很快便有服务员推来一辆餐车，车上放着一个六寸的蓝莓蛋糕。

　　他不爱吃蛋糕，所以一直觉得有没有蛋糕不重要，过不过生日也不重要。服务员替他把蛋糕放到了桌上，随后退了出去。

　　郑希恩瞧着上边“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不觉自嘲自己还真是个骗子，真话掺到假话里似乎就也成了假话，假话掺到真话里则还是假话，可见真话难得，听了真话愿意相信的人更难得。他依照流程插上蜡烛，闭眼许愿，吹熄蜡烛，再把蜡烛一根根拔除。

　　愿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