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天空》陈泓希

51、第 51 章

　　灰暗的天空低沉地压下来，空气冰冷而潮湿，草木的衰败和枯黄混杂在一起显得更加凄凉。
　　索嘉楠很喜欢沉溺于这种阴郁安静的空气中，他独自站在学校楼顶的天台上，趴在栏杆上向下看。最近他总是一个人，就这样俯视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他是一个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漂浮在半空中的游魂，冷眼旁观着脚下的大地。
　　他有时就会有那种灵魂抽离了身体的感觉，好比现在一样，浮在半空中，看见一栋楼的天台上站着个少年正在向下看，这个人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由于天气变冷，课间到操场来的人也少了，方形的操场上零乱地散落着一簇簇穿着黑色制服的学生。
　　两个黑点从方块的一个角出现，匀速斜线移动着。那时两个挽着手的女孩子，戴着清爽的白绿格子围巾的，正是樊梦雨。她歪着头，一脸明媚地和身旁的女孩有说有笑。索嘉楠的嘴角也不禁地上扬了起来。
　　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他经常看见她和女同学在一起很开心的样子，她还加入了广播社，每天午休的时候，还可以听到主持人念她写的文章。
　　林迪又和别的女生腻在一起了，据说是个痞子有钱小姐。即使林迪和樊梦雨在校园里相遇了，她对他也是视而不见，不知道在她的心里，是否真的抹去了他的影子。
　　白绿格子围巾的身影消失了，索嘉楠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着，在阴暗的角落里，三个人欺负一个可怜虫的戏码又在重复上演，刚才的一米阳光突然被阴云遮住了。
　　只要他现在一出面，他们肯定会放过那可怜虫一把。
　　可是，他并不是英雄救世主，他不可能每次发生这种事的时候都能出现，那些被欺负的家伙也不可能总是指望着他。

　　“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的。”这句话不知道弗兰克听到了没有。
　　把烂醉如泥的弗兰克送回家以后，索嘉楠照顾他睡下，自己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他疲惫地坐在洗手间的地上，背靠着墙，似乎只有来自瓷砖冰凉的温度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的。
　　他并不喜欢打假，也不喜欢和一群人在一起胡混，他也不缺零花钱不想要女朋友，他自己也曾经是挨过欺负的人。他本以为他当了老大之后，可以改变他们，让打假欺负人的事不再发生。但是，即使他把自己弄到很累，他可以不理会歧视谣言和误解的压力，他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
　　2、
　　我并不是什么英雄救世主。他这样想着，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预备铃响了，索嘉楠急忙赶回教室。即将开始的是语文课，估计要抽查背课文的情况，他昨晚根本没时间学习，赶紧临阵磨枪地看看书。
　　上课铃一响，语文老师走了进来。
　　“昨天我给大家布置得课文背得怎么样了？下面我要抽查一下，第一个……”老师抬着下巴扫视着全班同学，班里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就索嘉楠同学吧！”老师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后面露出嘲讽的目光。
　　索嘉楠无奈地一笑，他已经习惯了，动不动就突然被各科老师叫起来回答刁钻的问题。他这个问题学生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老师却又找不到可以批评他修理他的理由，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他在班里出出洋相，看他的笑话。
　　如果他答不上来，老师就可以发表你们看像他这样的学生，不好好学习成天抽烟喝酒打假胡混，简直无可救药的长篇大论了，就可以把任意罪名都加到他身上解气。
　　索嘉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装作十分紧张的样子，低着脑袋：“嗯……嗯……”嗯了半天，他已经看到老师得意地窃笑了。老师刚要开口，只听见他低沉着声音，毫无语气向念经一般，课文十分流畅地就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没有一处卡壳。
　　“好了！好了！你坐下吧！”老师不耐烦地说到。
　　索嘉楠坐下来，用书挡住自己胜利的笑容，眼睛瞟着一脸颓败的老师，哼，老古董，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谁让我聪明到过目不忘呢？我要是成绩不好还不早让你们玩死了！
　　语文老师的脸突然红了，那两团红晕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特别突兀，索嘉楠也感到莫名其妙。
　　“快看呐，老女人被帅哥看得脸红啦！”索嘉楠听见坐在旁边的男生小声对隔壁桌说到，虽然声音很小，还是引起了一片哄笑。
　　老师恼羞成怒地用教鞭敲着讲台，大叫着：“安静！安静！我要是发现谁再说话，就罚他到走廊站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