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天空》陈泓希

40、路

　　深秋了，天很早就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灯光混合在浓稠的夜色里。
　　离开了喧嚣的KTV，两个人站在路边，空气已经开始变冷，樊梦雨甚至有点打冷战了，索嘉楠胸怀中的温暖瞬间滑过。她看着他，他正望着马路对面，似乎要拦出租车。
　　樊梦雨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能……陪我……走回去吗？”
　　“嗯？”索嘉楠转过身，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朝樊梦雨家的方向走去。
　　“我帮你拿包吧。”说着，索嘉楠拿过樊梦雨的书包，搭在自己的肩上。
　　“哎……”
　　“没关系。”
　　一路无语。
　　樊梦雨低着头，偶尔也看看索嘉楠完美的侧脸，他一直看着前方，从来都不曾看一眼她。
　　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派人试探林迪呢？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在遇到不好走的路段时要扶我呢？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有危险车辆经过的时候紧紧地把我拉到一边呢？仅仅是出于绅士风度吗？可是，他又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清冷的风让索嘉楠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长路似乎也快要到了尽头。
　　“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自己选择的。”
　　樊梦雨一下子呆住了，她以为这段漫长的路程就要沉闷地结束了，却突然听到索嘉楠这样说了一句。
　　索嘉楠停住脚步，站在樊梦雨对面。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只有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能尊重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只有先爱你自己，别人才会好好爱你。为任何人作践自己的人都是傻瓜！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说完，他诚恳地看着樊梦雨。
　　她突然觉得说出这样一堆大道理的他，有点负气的样子非常可爱，她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起来。
　　“给你。”索嘉楠将书包递给她，“我在这儿看着，直到你进家门为止。”
　　樊梦雨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店的对面了。她刚要接过书包，“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她的手一颤，书包差点掉了下来。索嘉楠的语气十分坚决，她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像他的眼神一样冰凉。她抓过他的一只手，翻了过来。与他光鲜的外表完全不相符，他的手掌非常粗糙，布满了老茧，他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樊梦雨默默地过了马路，她回过头，看见索嘉楠仍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她。
　　身材高挑的他，宽阔的肩膀上搭着两片皮草的大衣领，双手插在口袋里；黑色长风衣的下摆下面，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那里，显得那么寂寞、孤单。
　　4
　　一关上房门，樊梦雨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稀里哗啦地流下来。
　　她靠着门，蹲在地上恸哭着，自己真是个傻瓜！
　　在她吻他的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爱他，原来自己一直都爱着他。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却想要利用他。
　　原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值得尊重的女孩”，他所做的都是为了让昏了头的她清醒，他怕走夜路不安全才要送她回家，他临走前的那些话……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不是耳边的甜言蜜语，不是一个敷衍的拥抱，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我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他明明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丝毫没有看轻我，依然尊重我，还煞费苦心地劝告我，这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可是，我却没有珍惜，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
　　她摊开手掌，任凭悔恨的泪水掉在掌心上。

　　“只有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能尊重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只有先爱你自己，别人才会好好爱你。为任何人作践自己的人都是傻瓜！谁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索嘉楠的话在她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
　　渐渐的，她不再哭了，这些话铸成了她内心坚强的力量。
　　“我要变得更加坚强！从今天开始，我要尊重我自己，我要更爱我自己，我要变得更强大！我会做给你看的！”她在心中暗暗发誓。

　　她慢慢走到窗前，向索嘉楠刚才站过的地方望去。月色很好，将地面照得一片雪亮。
　　“谢谢你。”樊梦雨对着窗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