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殢酒听山河

9、壹

　　十三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人。

　　我命硬，或者说……我总是会克死对我好的人。

　　雪大，风也烈。我头痛欲裂，全身的冰凉快要冻结掉血液，腹中的绞痛使得我双腿发软，踩着“咯吱”响的雪犹如踩棉絮一般无二。

　　眼前昏暗，可就是有一抹白影跌进我眼帘。

　　那是个骑马的人。

　　马是好马，身上遮风的麾衣上还带着动物的皮毛，光看一眼就觉得尤为珍贵。

　　我行的迟缓，可依旧想离他近一些，好似离他近了，便心安了一般。

　　我想唤他，可唇上有伤，刚轻启半点便不慎扯到了痛处，疼的我倒吸了口寒气，还是没能压住头疼之上又多了片刻的昏沉。

　　他来了……

　　越来越近，直至几步之遥。

　　我知道他在看我，即使疼痛，也能感受到一抹被审视的目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仍旧想去瞧他。

　　眼眶莫名的酸胀使视线越来越暗，腹部更加疼痛，钻心蚀骨般的啃咬着骨髓。

　　他身后好像追来了什么人，那人还喊着……

　　……

　　“将军！”扶摇趁马打转时朝白衣将军行礼。

　　“……”将军不理他，仍旧盯着已然昏过去了的人，有种赌气的感觉。

　　扶摇暗暗蹙眉蹙了半晌，只得打定主意一般将手放下，小声唤了声：

　　“东隅？”

　　“正巧你来了，”将军这才理会他，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寒风，声线与他将军的身份不符，却又有着莫名的契合感：“我捡了个小孩儿，帮我带回去吧。”

　　扶摇：“……”你也不比他大多少哇！

　　……

　　我醒了，好似是被将士的喝声吵醒的。

　　手边压着的布料很是柔和，低头时却什么也没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应是没点蜡烛的缘由吧。

　　摸索了半天，我也没摸索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忽然有股猛烈地风突然袭来，骤时间，那刺骨的凉意再次席卷我全身。

　　……

　　“醒了？”苏东隅见小孩醒了，还在榻上坐着，不知是在看什么。

　　他走近那小孩，见他唇长了半天，哆嗦出了个“冷”字。他连忙将麾衣脱下，裹住那孩子。

　　过了好半晌，他才柔声道：“如何了？可有好些？”

　　见小孩点了头，才又道：“我叫扶摇熬了些汤，一会你喝一些，这军营不比城中，现如今是冬天，就算是白日里，那也是有些难以忍受的。

　　……

　　“现在是白天？！”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道。

　　我以为现在是晚上，以为只是没点蜡烛，可方才，那个温柔的声音告诉我，现在是白天！

　　他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压制住内心的崩溃，极为镇定的说了句“我看不见了……”

　　“……”

　　等了好半晌也没等到任何回应，我想要摸索着床边下去时才又听到那个声音。

　　……

　　“别乱动。”

　　苏东隅折回来时身后跟了端着热汤的扶摇。

　　他坐回床边，接过扶摇手里的碗，“方才问过军医了，你看不见只是暂时的，养养就好了，过几日将你送至城中补补。”

　　他说的云淡风轻，让那孩子放松了几分。

　　苏东隅拿起勺，让其张嘴，热汤一点一点缓缓让他身子暖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