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的春天》银森

1、第一章

　　时值八月，暑气正热。

　　舒言一大早就起来了，胡乱把屋子收拾了一下，随手把头发扎成一束，只穿着睡衣邋遢着过去菜场买菜。

　　欧思楠今早来了个电话，他的声音很淡，只是告之说要过来。

　　她有点神思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的缘故，打起了精神，专门挑了些欧思楠爱吃的菜。

　　回去后忙活了好久，总算烧出了几个菜，味道不好不坏，这段时间她疯狂练习厨艺，好歹有点进步。

　　她把菜端到餐桌上，扭身过去化妆，多抹了些粉，试图掩盖憔悴的面容，她满意地瞧瞧镜子里精致的脸，忽又笑起来，再怎么装扮，家里的黄脸婆怎比得过外头的小妖精！

　　换了件淡蓝的连衣裙，她又翻箱倒柜找出当初嫌招摇嫌大的结婚戒套上无名指，以盛装打扮迎接两月未归的老公。

　　等到菜冷，欧思楠才姗姗来迟，不用钥匙开门，非要按门铃。

　　舒言开了门，欧思楠拿着个文件袋立在她面前，宛如隔世，她呆呆地说：“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欧思楠愣了下，回道。

　　“进来吧，”她让了让身，待他进屋后把门关上。

　　“我今天来……”

　　舒言不让他把话说完，急急打断：“先吃饭吧，菜都凉了，我先热热。”

　　“小言，不用麻烦了，你先看看离婚协议书吧。”欧思楠直接把文件袋放在餐桌上，舒言盯着袋子看，手指颤抖，突然发难，手一挥，发狠地把袋子打落在地，她抬起头直盯着欧思楠，“我不同意！”

　　“舒言！”欧思楠只觉心烦意乱，“你不要把大伙逼得太难看了！”

　　“欧思楠，你给我听好了，想要离婚没那么容易，打官司我奉陪，到时身败名裂的就看看到底是谁！”

　　欧思楠咬牙用食指指了指她，拂袖离开。

　　伴随着甩门声还有盘子落地的哐当声，舒言站在满地狼藉间，仰高了脸，才抑制住了要滚下的泪水。

　　果然，男人翻起脸来就谁也不认。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一年前就似乎就有征兆了，只是自己傻，听信那些深夜过来的电话是合作伙伴。等到明确的时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开始的时候她也吵过闹过哭过，欧思楠不是否认就是据理力争，家里硝烟弥漫了几个月，闺蜜说她傻，现在的社会，男人出轨很正常，忍忍就好了，杂志上也都在说一个道理，死于知情。可是舒言不是委曲求全的人，要她忍万万是不能的。

　　她也以为是自己的不够好，所以拼命改变自己，不善厨艺，就往回搬菜谱，一样一样学着烧，可常常菜摆了一桌，到最后菜冷了，吃饭的人也就她自己一个。

　　两个月前，那个叫黄艺的小妖精明目张胆地往家里打了电话，她气极了，又开始同欧思楠吵，继又发展成动手，她用烟灰缸砸破了欧思楠的头，欧思楠捂着伤一去便是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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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之间失了所有力气，她拖着步子爬上床，脑海里拒绝想些事，便这么沉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听到外头叮叮当当在想，“思楠，”她惊喜地下了床光着脚扑过去，却见外头是自己的好友邵琼，脸色失望下来，“是你啊。”

　　“你也真是的，门都没锁好，里头这么乱也不打扫下。”邵琼念叨着打扫，抬头，一惊，只见舒言脸色苍白，一副欲昏倒的模样，扫帚一扔，赶紧上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进去躺着。”

　　舒言咧咧嘴巴，却笑不似笑，邵琼扶着她上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虫子，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了。”

　　“喂，我可是为你好。”

　　“我知道。”舒言看着天花板，“他要跟我离婚。”

　　邵琼沉默了一下，“我看到协议了。”

　　“他竟然想要跟我离婚，”舒言掩着眼，眼泪就这么刷刷下来了。

　　邵琼并不说话，静静陪着她。

　　哭了一会，舒言擦擦眼，“真是的，我怎么哭了。”

　　“这有什么的，”邵琼进了洗手间给她拧了干毛巾，凶巴巴擦她脸，“以后难受就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女人爱哭是天经地义，你装什么女强人！”

　　舒言点了点头。

　　邵琼见她没什么事了，又出去把客厅收拾了重新进来，“已经闹到这步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舒言咬牙。

　　“他若要打官司呢？”

　　“我信他不敢这么做，对他根本没有好处。”

　　“要不我给你咨询下律师，以防万一，”邵琼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欧思楠会这样。”

　　“别说你了，我也没想到，那妖精看来本事挺强的。”其实黄艺舒言见过几次，她是欧思楠公司里的会计，小小的瓜子脸，长得清清纯纯，嘴巴很甜，每次见到她麦姐麦姐叫个不停，是她没有火眼金睛，瞧不出这是个狐魅女子。现下又怪得了谁。

　　“这事你也别多想了，好好休息，看你都瘦一圈了。”邵琼拍拍床，强迫她躺下。

　　舒言已经睡了多时，这会也确实睡不着了，不想让她担心，便乖乖躺下假睡。又是一阵轻微声响，只一会屋里便安静了下来。

　　邵琼出了小区才记起忘了跟麦子讲事，她拍拍自己的脑袋，骂着真是键忘，便给舒言发了条短信，短信内容如下：下星期有同学会，来不？麦子也来。

　　舒言看了眼，懒得回，把手机扔一旁。

　　既然麦敏那么遥远都来了，她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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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的假期已过，舒言也怕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便收拾了一番上班去。她也做会计，说来倒好笑，当初也是怕欧思楠公司其他股东不满，所以她并没有坚持过去，倒是白白给了别人好处。脸上挂出了淡笑，一路走来跟不少同事打招呼，进了办公室，放好皮包套上袖套，开电脑熟练地开始做账。

　　脸色苍白，同室的人却也看不出来。

　　“舒姐，财务章给我用一下呗，要去银行提款。”出纳小李蹦跳着进来叫唤。

　　“找老总签字了？”

　　“嗯，你给印一下吧。”小李把现金支票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她起身，一阵晕眩，勉强站住脚，给盖上印章，不忘嘱咐，“小心点。”

　　“嗯，”小李应了声，很快就出门了，舒言坐倒在椅子上，抚着额头揉了揉。

　　“怎么，不舒服？”来的人就是公司老总何劲。

　　“是啊，我可是为了你在卖命，年底奖金多给点呗。”舒言跟他谈笑。

　　“成啊，”何劲也笑，又挤眉弄眼道，“跟老公抱多了吧，体力这么不支。”

　　“你怎么一来我这就讲黄色话题？”平常舒言也会跟他开开玩笑，可是现在老公这些词汇就像是地雷，炸得舒言心烦，语气自是不痛快。

　　“烦啦，行行，不讲了，要真不舒服就回去吧，病假准了！”何劲看她真不太舒服，也就不再闹她，转身出去寻别人开心了。

　　舒言其实很感谢何劲，除去这位大叔平常像讲些猥琐的玩笑话，人却相当不错，体恤属下，爱家爱老婆。舒言又想起了欧思楠，心底狠狠一抽，抹了抹脸转身就操作起电脑，要把这些日子落下的活补上。

　　傍晚早了些时候下班，想过去商场寻件适合的衣服，星期天的同学会也不能显得在寒碜了。慢慢走在人潮汹涌里，胡乱想着些事儿。前方传来了车鸣，她稍稍抬头，这附近的幼儿园放学，路被家长过来接小孩的车堵得死死的。

　　车流里，她见着了熟悉的车，那是自己陪着欧思楠跑了好多车行才选下来的，现在开车的竟然是别的女人，指甲不自觉陷进了肉内，舒言恨极了，咬咬牙，抬头挺胸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