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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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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年之痒。
是不是每一段感情,到了第七个年头都有一道坎?有的人一跃而过,有的人却终究过不去。左菲属于后者。
左菲和顾晨当初也算一见钟情,虽然没有惊心动魄,也不至于生死相许,却也有浓情蜜意的时刻,不过历经七年,两人的感情,慢慢演变成温吞的白开水,可以解渴,却不至于想念。
两人一起走过七年,原本是以结婚为前提,却终是没有结成。开始是左菲不肯轻易踏入婚姻的牢笼;后来是顾晨要为事业冲刺,爱情婚姻自然统统靠边站;再后来为了房子车子,为了所谓的面子。当一切水到渠成尘埃落定,终于可以结婚了,顾晨却突然对左菲说,“左菲,七年的时光将我对你的感情稀释得太单薄,剩下的不足以让我和你携手一生。”
这话说得太冠冕堂皇,左菲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顾晨离去,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就像左菲对他的认识,左菲从来不知道顾晨还能说出这样感性富有哲理的言语,不像是他的原创,倒像是从他一向不屑一顾的言情小说中摘抄来的,不知是不是左菲敏感,被七年光阴稀释的情感,他似乎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虽然毫无科学根据,却精准异常。
两天后,左菲看到顾晨和一个年轻娇小的女子,十指相扣,两人腻腻歪歪惹来众人侧目却浑然不觉,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灼烧了左菲的眼,刺痛了她的心。
左菲原本并不恨顾晨,一段感情走到尽头,把错误归咎于一个人并不公平,她原本打算好聚好散,分手亦是朋友的。但——她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了,原本以为顾晨天生冷淡,古板不懂情调,却原来他也可以如此这般——她左菲突然开始恨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或者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却为什么还要浪费七年的光阴,他自己的,还有她的。人生有几个七年,经得起这样挥霍蹉跎?
左菲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像只受伤的野兽,对着顾晨又扑又打,顾晨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左菲后,便心虚地任其扑打,不躲不闪不回手,倒有些男子气概。不过当他的新欢上前劝架,左菲的拳脚又不小心擦到她的胳膊时,顾晨立刻变了脸,他将女友紧紧护在身后,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左菲,是我对不起你,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好了,小雨这么柔弱,你怎么下得了手?”
那个叫小雨的女人,从顾晨肩膀后怯生生地露出小半张脸,看起来确是柔弱无比,不过眼中洋溢的却是凛凛的笑意和胜利者的张扬,柔弱?左菲忍不住失笑,恋爱中的男人难道是瞎子,是傻子不成?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顾晨被她诡异的笑容吓坏了,一脸惊恐地拉着小雨跑得飞快,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头。左菲终于止住了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不肯散去,她冲他们冷笑:“戏都演完了,还不走?难道等我向你们收门票?”
众人如鸟兽散,唯一人不走,当真有这么无聊的人,左菲想要破口大骂,不过待得看清来人的面容,又生生地将几乎冲口而出的脏字吞了回去。是旧识,大学同学,方以深。
虽说是大学同学,不过在学校里交往不多,是最普通的同学,毕业后因为同学中只有两人在同一座城市,交往自然多了起来,两人所在的H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经常有同学从外地来,或公出,或旅游。每次有同学来,两人都是一同招待,一来二去,自然亲近起来。纠葛是从两人招待来旅行结婚的同学开始的,四人都是同学,女的是左菲的闺蜜,男的是方以深好的兄弟,那晚的气氛出奇地好,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微醺中不知是谁说了句“以深,左菲是个好女孩,不要错过哦”,虽然有些薄醉,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左菲下意识地朝方以深望去,迎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左菲下意识地笑了笑——
这一笑,左菲不过是礼貌,方以深却以为是鼓励,于是便有了后来两人的交恶。彼时左菲年轻,有几分姿色女子的坏毛病一样不少,心比天高,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自然看不上相貌平平沉默寡言的方以深,初时还顾忌同学的面子,方以深相约只是找借口不去,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想对方越挫越勇,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势,左菲终于不耐烦了,她对方以深说了很多狠话,那不是她第一次说狠话,也不是最恶毒的,但是,绝对是最伤人的一次,那晚之后,方以深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时常在她的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方以深不久之后便去了北京,一去七年。他离开后,左菲倒是时常发现他的好,自己孤身在外,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方以深总是随叫随到;有同学来,也是他去接,安排好住宿,预订好饭店,吃饭的时候也不必为点菜而烦恼,他总是妥帖地照顾每个人的喜好;每次总会送她到家门口,待她打开灯关好门才离去。左菲有时候想,如果他不是七年前,而是现在向自己表白,或许自己也能接受他。她现在早已摒弃了对爱情的憧憬与幻想,只想要一个替她妥帖地打点好一切的男人。只是那时候,她不明白,有些东西总要经过切肤之痛后,才能领悟。
左菲想过,如果两人还能见面,一定要对方以深说一句“对不起”,不是因为拒绝了他,而是——她原本可以用一种更温柔的方式。但现在,似乎不可能了。被方以深看到自己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左菲觉得恼火,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他。
两人一起去附近的茶室喝茶,左菲偷偷地打量着方以深,他仿佛一点也没变,又仿佛变了很多。还是那张脸,眼角眉梢多了几道皱纹,并不显老,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致,眼波依旧沉静,却多了一种岁月沉淀的睿智,同样的一张脸,七年前放在人海中随时可能湮灭,但现在,有着即便淹没在人海,也能立刻发现的熟男魅力,七年,方以深似乎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完美蜕变。
方以深递了一张名片过来,左菲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惊讶,总经理,还是一家知名企业,联想到自己费尽了心力不过是小小的部门主管,方以深的成就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
“行啊,升得够快的”夸张的语调,轻浮的笑容,连左菲自己都觉得很假。
“运气好而已”,方以深的语气极为平淡,像是扶摇直上的轻烟,轻袅得没有一点真实感。他似乎不愿过多地在这个话题上缠绕,很快转移了话题:“你呢,还在之前的公司?”
“不是,我现在在国际集团。”虽然国际集团的名声够响亮,不过混了多年还是个小主管,在总经理面前,左菲觉得底气不足,有些自惭形秽。
方以深轻轻地“哦”了一声,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宁梓骏和我有点交情,若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左菲过了良久才意识到方以深提及的宁梓骏是自己的大老板,自己的办公室在十一层,他在最高的三十一层,隔了二十层,一年里最多也就见个两三次,陌生得连他的名字都几乎忘记了。左菲没由来地便有些不爽,方以深被自己拒绝后扶摇直上,快赶上火箭速度了,反观自己,像是走了霉运,爱情事业皆不顺,最糟糕的是这种对比,赤裸裸地摊在自己面前,刺痛淋漓。
“我一小主管,能有什么事?”话一出口,左菲便觉语气太过生硬,于是笑了笑,放缓了语气:“如果有事,一定找你帮忙。
气氛还是冷了下来,左菲也懒得补救,眼前的男人,无时不刻提醒着她,这七年自己有多么失败,她忽然觉如坐针毡,一刻也坐不下去,胡乱地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方以深并未挽留,只是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在她身后低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
再见。
2
与方以深重逢后,左菲发现自己似乎开始转运了。
公司每年年中有一次升职,这两年左菲都是早早地便退出了竞争的行列。部门王总耳根子软,爱听好话,越是肉麻越受用,左菲也曾试图投其所好,好话谁不会说?原以为这种小事信手拈来,不过真上阵了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睁眼说瞎话还要像那么回事需要很高的技巧,左菲道行不深,她精心准备的那些说辞,说得结结巴巴,结果只换得王总的两声干笑。左菲突然便明白一个道理,睁眼说瞎话,看似简单,其技术含量超乎想象,她悲哀地发现,自己骨子里的洁癖根深蒂固,只怕是学不会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了。
但今年升职的名单中赫然有她,且名字放在了发文的第一个,左菲觉得奇怪,看王总的脸色,自己的升职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是有贵人相助,还是自己真的开始走运了?
隔天,季梓骏秘书便打电话给她,要她陪季总参加晚上的一个商务聚餐,刚升职就有机会接近老板,她有些受宠若惊,当然也有点惴惴的,据说大老板生性冷淡,想要讨好他并不容易。
季梓骏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以相处,两人一路上说了不少话,都是季梓骏问,左菲答。左菲有些拘谨,不过季梓骏总能在冷场之前找到新的话题,场面虽不至于热络,却也不至于冷场。只是由始至终,直至进包房前,左菲都不知道晚上要招待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季梓骏需要自己作陪。不过谜底很快揭晓,推开包房的门,左菲看到方以深缓缓站起身——原来是他。
握手拥抱会心的微笑,两人看来极为熟稔,说起话来也是全无避忌,绝对不是方以深所说的只是有点交情而已。先前还端着上司架子的季梓骏,突然换了副模样,两只眼睛,肆无忌惮地在两人脸上逡巡,像探照灯似地,照得人无所遁形,左菲被看得极不自在,方以深却是神色自若,举止得体,完全不给季梓骏生事的机会。
两人谈话的范围很广,从国际财经到娱乐八卦,从时事新闻到风花雪月,包罗万象,两人相谈甚欢,一旁作陪的左菲,除了偶尔给两人斟酒布菜,彻底沦为了花瓶。不过这倒给了左菲观察的机会,她记得以前每次吃饭,基本上都是自己说,方以深听,他间或发表一些意见,还经常遭到自己的反驳。但现在,似乎彻底颠倒了过来,他说的那些事,有很多自己闻所未闻,左菲悲哀地发现,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早已被方以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整晚上左菲滴酒未沾,其余两人却是都微微有了些醉意,很自然地,季梓骏将车钥匙递给了左菲:“你送以深回家吧。”
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左菲默默地接过车钥匙,转脸看了方以深一眼,脚步虚浮,不过眼睛却是透亮的,这让左菲怀疑他没醉,根本是别有居心。
停车场离饭店有点距离,当然有代驾,不过方以深说走一走醒醒酒,左菲便默默地走在他身侧,两人都没有说话,路灯很暗,晕黄的灯光晦涩不明,气氛便有些诡异,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左菲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摔倒,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她说了声“谢谢”,方以深却并未因此放开她,反而加大了力道,手一紧,她便几乎靠在了方以深的怀里。左菲吓了一跳,抬起眼,她这下更确定方以深根本没醉,路灯下,他的眼睛,如暗夜里的星星,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左菲倏地垂下了眼睑,正思忖该如何反应,却不想方以深的唇随即欺了上来,落在她垂下的眼睑上,然后四处游移,划过眼角,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左菲没想到方以深如此大胆,她还记得他之前脸红生涩的样子,现在却——不过是重逢后的第二次见面,连一点过渡也没有,长驱直入,不见丝毫的停顿和犹疑,他哪来的自信?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反应,她竟然没有推开他,甚至被动地回应着他的吻。接吻也需要技巧,很明显,方以深是个中高手,他让她热情高涨,欲罢不能。左菲有点酸涩地想,要炼成如此这般技艺,他需要历经多少次悱恻缠绵?
这个吻,没完没了,左菲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溺水者,完全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有倚靠着方以深这根浮木,才有一线生机。方以深不停地吻着她,嘴唇移到她耳边,几近呢喃:“我要你,我们去哪里?”
这句话,如当头的一盆冷水,浇熄了左菲心头的肆虐和彷徨,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同样的人,七年前自己避之不及,七年后,自己却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虽然这些年自己早已变得市侩轻浮,但至少应该在这个人面前保持一点自尊吧?
左菲用力推开了方以深,将车钥匙往方以深手里一塞,冷着一张脸:“去哪里?回家,各回各家。”左菲说完掉头就走,她的背挺得笔直,走得异常坚定。
左菲觉得自己患了相思病,就算和顾晨最热烈的那几个月,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一个男人。是的,思念,如跗骨之蛆,一点一点蚕食着她微薄的意志。那晚受挫之后,方以深未再与她联系,左菲觉得自己应该庆幸,但心底最角落的那个地方,总是若有所待。每当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甚至一个背影,都让她心底浮起一丝希冀,然后又陡地沉到谷底,她忽冷忽热,患得患失,倒真像是恋爱了。意志力越来越稀薄,有好几次左菲拨通了方以深的电话,却都在通话之前按掉了,左菲觉得害怕,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方以深让她害怕,自己内心无法抑制的焦灼与渴望也让她不安,更恐惧的是茫茫不可知的未来。
左菲觉得自己像个初涉情场的少女,惶惶不安,自己这厢水深火热,方以深那里却是无动于衷,这让左菲益发地焦躁。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到了极限,到了几乎坚持不下去的地步,她正考虑是否要放弃矜持和骄傲的时候,方以深的电话却突然来了。
左菲刚洗完澡,听到手机响,随手接起电话,并未看来电显示,听筒那端却是一片沉默,左菲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本能地觉得是方以深,她并住了呼吸,果然,一会儿听筒那端传来了方以深的一声叹息和简单的一句“是我”。
左菲有些扭捏,声音听起来都不似自己的:“我知道。”
“我在你楼下”,方以深的话让左菲有些吃惊,她飞快地走到窗前往楼下望了望,果然,方以深在楼下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凝神对望了良久,最后方以深温柔地问:“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一切仿佛水到渠成,这一次,左菲没有矫情。
两人很快住到了一起。方以深很忙,不过是个让人满意的男朋友,短信频繁,花心思准备节目,时不时地来些小惊喜,完美得让人无从挑剔。不过他实在太忙了,一周倒有一半时间晚上有应酬,这个时候,左菲会煮好方以深爱喝的大米粥,用最好的东北大米,什么都不放,只是小火慢慢地熬,熬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大米的香味——虽然简单,但其实也是颇费心思的,火要一直看着,还要不停地搅拌,做这一切的时候,左菲一点也不觉得厌烦,只要想着方以深喝粥时猴急的样子,她便觉得心甘情愿。
方以深喝粥的时候,左菲也陪着喝一点,两人一起说说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气氛却出奇地温馨,每当这个时候,左菲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随着岁月一寸寸流失的热情与勇气,又一点一点回来了,充盈着整颗心,让她觉得踏实,安心。
那个晚上,像往常一样,两人一起喝粥,见方以深唇角粘了饭粒,左菲便探过身子帮他拿,她的手刚碰到他的唇角,便被他按住了,他摩挲着她的手,突然道:“我们结婚吧。”
左菲的手颤了颤,本能的反应是:“不要开玩笑。”
方以深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他看起来很严肃:“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觉得求婚应该更浪漫,更有情调,我可以重新来过,我是认真的。”
“太快了”经过短暂的考虑,左菲低声道:“才两个月,太快了。”
“如果加上之前的,我们认识已超过十年。”方以深微笑,一抹淡淡的受伤一掠而过,不过却并未逼迫左菲:“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是认真的。”
左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方以深很好,条件好,待自己也好,托他的福,自己还升了职加了薪,以前白加黑,五加二,透支着时间和健康,升职的时候只换得领导的一句“你还需要磨练”,现在不用太卖力也可以升职加薪,自己还矫情什么呢?
一切都是这么完美,可是,有时候,太完美了也会让人彷徨。左菲实在弄不清楚,自己爱的是方以深这个人,还是他的好条件?
就在这时候,顾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要求复合,之前柔弱的小雨,现在俨然已是泼妇一名,左菲用一句“我对你的感情已稀释得太稀薄,剩下的不足以让我和你携手一身”回敬了他,扬眉吐气。
晚上,左菲忍不住向方以深说起此事,她说得兴奋且言语刻薄,不像平时的她,她却浑然不觉。方以深一直很沉默,她终于察觉不对,停了下来,方以深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地:“你还在乎他?”
在乎吗?在方以深看来,大概是这样的,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不正是还在乎前男友的表现吗?其实不是的,左菲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当初在方以深面前那么丢脸,顾晨的回归,正好可以让她扳回一城,她只是是想向方以深炫耀,想纠正他一个错误的观念,自己并不是一个失败者。
见左菲不答,方以深的眼中慢慢笼起一层眼霜,且越来越浓:“这就是你不肯嫁给我的原因?”方以深拂袖而去,眼中的伤痕一览无余。
左菲只怔忡了几秒,随即追了出去。方以深离去的那一瞬,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伤,铺天盖地。这一眼,让她醍醐灌顶,终于醒悟了过来。
左菲之前总怀疑方以深别有居心,她当初拒绝过他,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一种伤害,彻底的不留余地的伤害。所以哪怕方以深向自己求婚,左菲仍没放弃这种想法,总觉得方以深一定会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候抽身而去,给自己以最致命的一击。虽然这种想法有点小人,不过有很多蛛丝马迹印证了这种想法,最明显的就是,由始至终,方以深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我爱你。
左菲终于知道,那三个字,方以深早已说了出来,用眼睛,用行动,自己太迟钝,竟然从来没有发现。
左菲用力地拉开门,却发现方以深根本没走,见左菲出来,他却立刻掉头就走,像个任性的孩子,左菲极力忍住笑,伸手拉住他,只是三个字,就生生地拉住了怒气未消的方以深。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