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热度不想红谁信啊》礼三

16、需要

　　祝珏见他转过头来，又补上一句：“但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陆壬眼里闪着疑惑。

　　“你，到底有没有一个亲妹妹？”祝珏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这话，明显感觉到陆壬听完后瞳孔震了下，幅度不大，但他看见了。

　　良久，久到祝珏以为陆壬不会回答他的话时，突然又开了口：“有。”

　　祝珏顿时心头一悸，没想下一秒对方再道：“但是已经死了。”

　　话落，祝珏捏着陆壬衣袖的手指松开，耷拉在沙发上，他张了张嘴，想把自己所见告诉他，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根本没有等祝珏回答，陆壬凝视着他，继续道：“你都知道些什么。”此刻的陆壬早没有平时的那股无所谓的态度，整个人被笼罩在绝望镀边的仇恨中，他伸出手抓住祝珏沙发上的那只手的手腕，紧扣。

　　而还在游移中的祝珏登时感觉到从自己腕部传来的一阵刺痛，他“嘶”了一声，有些不满地对陆壬说道：“你先放手。”

　　下一秒，耳边响起玻璃杯掉落在地毯上的闷声，陆壬厚了近一倍的身子突然向他靠近，将他压向柔软的沙发垫子上，对方掌中禁锢的手腕连同他另一只手一同交叉放在祝珏头顶。

　　而陆壬一腿屈着，一腿弯着踩在地上，俯身居高临下看着身下的人，眼里因为多日的疲惫和压抑着怒气而爆发出条条血丝，祝珏听见他在咬着牙说话：“你到底想做什么，折磨我，嗯？”

　　祝珏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鼻尖充斥着陌生的男性气味，他又羞又气地开始胡乱扭动，嘴里骂道：“神经病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啊！我才没那么多闲心去折磨你！我自己都够折磨的了！”

　　话语间，祝珏一个屈膝，恰好顶到陆壬腹部，对方被这么撒野的一击疼得有些冷静了下来，但还是忍着痛维持这个姿势继续问：“你和郁答什么关系？”

　　祝珏被他这么一问给问蒙了，停下了乱踢的腿脚，说：“郁答？他跟我什么关系？”

　　看着下方人一脸单纯和疑惑，陆壬思考片刻，终是放开了手。

　　祝珏立刻跳了起来，拿起茶几上的一个大苹果就往陆壬身上丢：“我告诉你，你再给我这样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给你直接报警！”

　　但是在陆壬看来，他根本没有想到更偏的层次上，脑子里只是想陆雯的事情，即使祝珏现在这样说，他也以为只是因为刚刚对祝珏的动作粗暴了一些，所以对方生气了。

　　“抱歉，”所以陆壬先道了个歉，然后直言，“但是……我有亲妹妹这件事公司没有人知道，你既然这样说，就知道我肯定会怀疑你。”

　　这下祝珏终于听懂了，这货是在怀疑自己是对他亲妹妹下手的坏人，他顿时气得不行，叉着腰原地走了两步，打了个圈又面向沙发的人，手指对着人指了指，狠狠切齿吼道：“我尼玛合法公民！”

　　陆壬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祝珏扶了扶额，对自己刚刚爆粗感到无奈又愤懑：“气过头了。”他看了眼倒在地毯上的杯子，清水把灰色的布料已经弄湿了，祝珏弯腰捡起那个玻璃杯，边说：“我根本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情，只能说，是个巧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祝珏把那晚上所见的一切都讲了出来，他讲的时候也想过为什么自己要跟陆壬说，如果他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带进棺材里，也许他的生活和以往一样，不需要他去担心什么，而一旦将这件事说出来，它就不再是一个秘密，而祝珏自己，也不再能装作一个不知情的人。

　　直到他问陆壬：“你觉得我要去警察局说这件事吗？”

　　陆壬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不用，我替你去。”

　　祝珏才突然觉得，心里那些担忧突然有了一个正确放置的地方。

　　第二天，祝珏从沙发醒来，身上盖着一件毯子，身边没有了人，电视也关了，他坐起来，扭头看了看，发现餐桌上放着昨天掉落在地上的玻璃杯，下面似乎压着一张什么纸。

　　他走了过去，是张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很隽秀：给你卖了早餐，放在厨房的保温柜，谢谢你昨天晚上的倾诉，以及请你继续保密下去。

　　还留了一串号码，应该是手机号。

　　祝珏想起昨晚上尽是自己说，陆壬都没说几句话，撇了撇嘴，走到厨房打开保温柜，发现里面居然放满了食物。

　　街道岑静。

　　一栋普通职工楼下的路灯旁，靠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他的运动鞋旁是一地的烟头。

　　没一会儿，楼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件黄褐色的皮衣，气质较佳，他转了转头，看见少年后，抬脚往对方走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有多久，直到楼上下来一个小男孩，朝着中年男子跑去。

　　“爸爸！”男孩拉住男人的大手，往后扯，“你不是说好今天会陪我不去工作的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陆壬瞥了他一眼，对程良说：“都说完了，你上去吧。”

　　“没事，”程良弯下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对男孩说，“乖，你先上去，爸爸马上就来好不好？”

　　“我不我不！你说好了！”男孩扭着身子，两手拉着程良的手臂左右晃。

　　“程队，”陆壬打断他们，“我先走了。”要不是因为祝珏跟他的坦白，他本来也不打算初一就来找程良。

　　看着陆壬要走，程良直起身子想喊住他，却被儿子拉住。

　　陆壬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说：“停车场案件那个报警的人，你们不要再调查了，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程良一怔，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下。

　　“爸爸，我们上去吧，我的乐高还没拼好呢。”

　　程良低头摸了摸儿子的头，说：“好，我们回家。”

　　那边陆壬出了居民区后，就往宿舍的路回去了。

　　一夜没有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方崎刚起，看见他在换鞋，问了句：“你去哪儿了。”

　　陆壬回头看了眼他，又转回去继续穿鞋：“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走一晚上？方崎想吐槽，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闷着脸进了卫生间。

　　回了卧室，陆壬倒床上想睡会儿，但脑子里总是想起程良跟他说的话。

　　半个月前程良就接到了匿名报警电话，说德凯地下停车场有出了人命，他们赶到那调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调监控的时候却发现某一天的监控录像带被拿走了，他们找到了那个偷监控的人，但是那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收钱办事。

　　局里就开始找地下停车场附近的其他监控，发现了一辆无车牌的银色面包车，十分可疑，于是调了旭城大道上的所有监控，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搜寻那辆面包车的行驶路线，发现那辆车在旭城河道附近就消失在一个监控死角，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警队立马派人去河道搜查，最终在河道的一个草坡下发现了面包车的踪迹，又顺着河道下游找到了陆雯的尸体。

　　陆壬想着程良跟他说的这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像在打cf游戏一样一直举着枪，每走一步都将自己急促地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他死死盯着瞄准器，搜寻着可能随时出现的敌人。

　　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一张白色的浮肿的脸，陆壬想都没想直接一枪打了过去，他跑过去想再补几枪，却发现倒在地上的人如此眼熟。

　　他凑近看了一眼，地上的脸突然转了一下，陆壬举着枪对着那人，但是却没有开枪，因为他发现，那个人是陆雯。

　　下一秒陆壬就被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耳边回荡着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看见了一些长线条的透明波纹，像一条条虫子一样贴在他眼球上蠕动。

　　陆壬起身开了卧室的门去了卫生间，捧了一湾水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有些清醒过来。

　　下巴上的水滴在盥洗池里，陆壬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一种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感觉，他真的没有任何牵挂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盯着镜子旁自己平时用的刮胡刀放静静躺在架子上，撑在盥洗池两旁的手动了动，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做什么。

　　恰时，门外响起一阵铃声，陆壬听出来是他的手机。

　　但是他没有管，只是安静地站着。

　　直到门外方崎拍了两下门板：“你电话响好久了！吵得我……”

　　里头陆壬皱了下眉，直起身子拉开门，走了出来。

　　他回房间拿起手机，恰好铃声断了，跳出一个未接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没打算打回去，陆壬刚准备把手机丢一边，电话又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下，接了起来。

　　电话一通，对面直接先开了口：“喂？陆壬？我祝珏，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来一下成金大道的一个4S店？”

　　陆壬有些惊讶，但也疑惑：“什么事？”

　　“那啥……就是我忘带手机了，这会儿借的别人手机给你打的，”祝珏的声音在话筒那边有些弱了下来，“你能过来帮我付个钱吗？我到时候双倍还你。”

　　“……”

　　“快来，”祝珏估计真的很急，“我快被人发现了，我现在，此时此刻真的很需要你！”

　　说完，祝珏发现那边没啥动静了，更急得要死，刚要开口，就听见陆壬在那头说了两个字，立马让他镇定了下来。

　　“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