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苹果叮当

385、第 385 章

　　祁宇曦心下一凉，能到这里见到岛上的人，知道这么多，怕是不能这么轻易走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红怜姨看到祁宇曦肃然，想必是想到非常夸张的事情了，她温和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难到还能杀了不行？”

　　祁宇曦正眼看红怜姨，眼底犹疑：电影不都这是这样的吗？知道太多不能知道的东西，最后都难逃一个死字。

　　“如果人人都杀了就能解决事情，那怎么显出我们的高明之处？”红怜姨的手指沿杯口摩挲，表情平静，“看情况吧，有用催眠的，也有在保密期管理的，但都非常少，必竟，能上到岛上来的，少之又少，想要离开的，也不会上到岛上来。”

　　祁宇曦一时觉得，自己是受宠若惊也不是，心惊肉跳也不是，更多生出一种茫然，给人感觉反倒像是临危不惧泰然处之。

　　“我们这里也有神经方面的研究，类似像小说里那种记忆删除，实际只不过是新信号覆盖原有信号而已。”红怜姨怕祁宇曦想得太妖魔化，解释说。

　　祁宇曦想的是，原来，走了老远的路，才能来到走里，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舍命相救骆晨，估计也没有来到岛上的资格。

　　这冥冥中，已是一种筛选。

　　红怜姨说的人少之又少，怕是经过层层筛选，能来到这里的，必须是心志坚定情比金坚那种人了。

　　“像科幻电影一样。”祁宇曦半天也就这一句话才能描绘他所处的境地。

　　“也许吧，”红怜姨抬颈嗅了嗅空气里的香气，“也许没有那么精采，也许更为精采，可惜，我们都置身其中，没法远观而已。”

　　聊了那么多，现在，只有红怜姨才告诉他那么多，祁宇曦其实想通过她知道更多。

　　“红怜姨，”祁宇曦顿了顿，最后还是开口：“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骆晨族人的事情？”

　　“族人？”红怜姨思衬了片刻，“我们也没有什么其它更特别的了，只是比人类活得长些，人数少些，可以说是躲匿在人群里，还有一点，流传下来一条硬规矩，那就是保证人类能延续下去，尽一切可能去确保他们的安稳，必竟现在人类寿命还比不上我们，我们始终是异类，不可能正大光明走在人群里。”

　　“我们就像是行走在黑暗里的守护者，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的话。”红怜姨删繁就简，寥寥几句话就把背景打发完了。

　　祁宇曦咂把了下嘴，佩服红怜姨这种表述方式。

　　“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我都不知道我们的祖先从何时出现在地球上，也不知道由什么物种进化而来的，老秦可能知道更多。”红怜姨并不困扰于这种渊源，存在于她已是一种痛苦，怕是没有更多心思去溯源。

　　“那......怎么在人群里辨识出来呢？”

　　“数量少，很多人都散在人群里，二十岁之前没有什么特别，直到过了二十岁很多年，才发现自己不再生长变老，那个时候才觉出异样，这之前，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再说，我们不能和人类繁衍后代，这就是一个标识，只是要花点时间。”

　　祁宇曦现在算是明白了，人群里还有一些骆晨的族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某一天，发现身边的人都在老去，而自己容颜依旧，才发现问题。

　　而这个时候，老秦爹他们已经定位这个人好久，此时才出面告诉他原本的事实。

　　剩下的，就是回归族类而已。

　　一个不老不死的人，是不可能长久待在人群里的。

　　“骆晨那些兄弟姐妹，都是这样被发现的吗？”祁宇曦想到骆晨是很小就来到老秦家，要比二十岁之限，提前了很多。

　　“嗯，如果很小的，没有抚养人的，我们就养在身边，你也看到了，人真的很少，也就那么几个。年纪大的，就是另外安排了。”

　　“骆晨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你们发现了？”祁宇曦问。

　　“当时发生一些事情，嗯，谁也不想那样的事发生，骆晨应该有和你讲过吧，”在得到祁宇曦点头认可之后，红怜姨接着往下说，“我们把他从极寒的地方接到M国，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红怜姨发出喟叹，那些能养在身边的，都是父母已不在这世界的，出于道义与自己情感需要，才会领养了那么多小孩。

　　也有小孩的父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辗转找到他们，将孩子托付给他们。

　　红怜姨想了想，没有说另外一件事，如果时机恰好，骆晨自己会告诉他的，自己也不要那么八婆。

　　两人又絮絮聊了一会儿，祁宇曦听了很多骆晨小时候的事情，这些，骆晨有的告诉过他，有的没有说过，听起来，满满的新鲜感，原来骆晨也有那么傻那么可爱的时候，实在和现在他英伟的形象不太相符。

　　“骆晨小时候，整个就是问题小孩，老秦还经常和我说，说不定，不经意，这家伙就一声不吭把房子烧掉了或者为了实验什么，往饭菜里下个药什么的，满满的不安全感，呵，一眨眼，就长那么大了，他今年也有三十几岁了，感觉那个小屁孩的形象恍若昨天，皱着眉，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开心，就要和老天爷作对似的，真是一晃眼啊，怎么这么些年就这样过去了呢？”

　　祁宇曦不敢接话，他现在年纪连红怜姨年纪零头都算不上，一个几百岁的老者在感叹岁月匆匆的时候，他这个小娃娃没有说话的份儿。

　　两人也不知道在这大青树下呆了多久，直到红怜姨看到西天晚霞如彩缎，满满铺了半边天，与花海天边一连的时候，她才想起来，时候不早了。

　　“谢谢你，年轻人，能有时间陪我这个老家伙聊聊天。”

　　祁宇曦看着那不足五十的、气质典雅的老妇人，他可不敢说她老，只得摇摇头，“您看起来，比我妈妈都年轻，和我们又没有代沟，怎么能说自己老呢。”

　　红怜姨眼珠转转，一脸小女子的娇怯，“看这嘴，涂了蜜似的，哄人一套一套的，难怪骆晨钟意你，走吧，去吃晚饭吧。”

　　祁宇曦跟着身后，“谢谢您。”

　　红怜姨并没有问祁宇曦为什么要谢她，一个人往前走着，步履已不似之前沉重，从祁宇曦的角度看，只觉得她形单影只。

　　她似是自言自语幽幽道：“遗忘是个好东西。”

　　许是不管怎么样，心里总归是有遗憾，她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的，只是心已交付一人，再没有余力顾上其它。

　　没有人知道，红怜在遇到这个男子之后，再没有以年轻装扮示过人。

　　已是错误，就不要一错再错。

　　能避免掉这样的错误，于人是一生万幸。

　　走到山林入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好在小径两旁有路灯，不致摸黑到山脚。

　　祁宇曦紧走在红怜姨身侧，怕她摔倒，还被她笑说紧张兮兮的，从生理年纪来看，她要比他年轻，弄得真像一个七老八十的人似的。

　　出了山林，没多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声音先至：“吓死宝宝了，还以为你自己误打误撞进了迷幻森林，想着他们应该跟你说过，问了一圈，大家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才有些慌了，好在后来红怜姨发过信息来，才知道你没事。”

　　这话说得祁宇曦也有些懵，红怜姨和他一起聊到那么晚，他没见她用手机发过什么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