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苹果叮当

342、第 342 章

　　骆晨将祁宇曦揽到怀里，“这么冷，怎么不进去等？”

　　“方警官他……”祁宇曦还追着问。

　　“没事，真的，他就是过来问点事情，没事，走回家。”骆晨安抚道，搂着祁宇曦往回走。

　　祁宇曦是太担心骆晨了，连在室外被骆晨搂着都没顾得上，他心里想的是马克，绑架，爆炸。

　　这事过去那么长时间，可是祁宇曦心里一直有阴影，他的生活里面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刺激的事，很多事都是回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后怕，他不知道骆晨有没有觉察出来，他其实对坐车都会有恐惧，现在出门，他都会不自觉扫视四周。

　　普通人，不会遇到这种电影情节。

　　祁宇曦心里暗暗琢磨，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嘛，可是今晚一见方林，他才发现，心脏开始不受控的咚咚跳，提醒他惊弓之鸟莫如他这样。

　　骆晨领祁宇曦开了门，家里人都睡了，他放轻了脚步，将祁宇曦牵回他自个儿屋里。

　　屋里没有独立卫生间，这时候去上卫生间，声响太大，两人用湿巾擦了手脸，裹床上去了。

　　骆晨从刚才就发现祁宇曦身子有些僵，他把他拉到怀里，“在外面等太久了，手脚那么凉。”

　　他握着祁宇曦的手，将祁宇曦冰脚夹到自己脚肚子上，“没说什么，就是问亚利一点事情。”

　　祁宇曦将头埋在骆晨怀里，没有说话。

　　骆晨觉得祁宇曦有些闷闷的，“别担心，真没事。”

　　好久，祁宇曦都没有动弹，骆晨都以为他睡着了，将手肘垫到他脑袋下面，才发现祁宇曦睁着眼睛，他有些许惊讶，就听祁宇曦说：“我很害怕。”

　　骆晨觉得他后面还有话，就没接话。

　　“原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嗯，也不是不怕，我妈生病的时候，医生一天下好几个病危单，到后来，我站在病房走廊上，觉得要是真到了那一刻，就是那一刻吧，除了痛哭，我不知道还可能做点什么，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知道，很有可能所有的努力都熬不过去，生老病死，人在自然面前犹如蝼蚁，不堪一击，脆弱无比，但是那种伤痛，那种亲人丧失感，可能会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也会在我未来的生活中，时不时跳出来，可我没有想过自己会难过得活不下去，就是，我还要继续向前走。”祁宇曦缓缓的说着，心里有点堵，可是他想剖析自己的想法给骆晨听。

　　骆晨没有说话，将祁宇曦拥得更紧，用行动表示安抚。

　　“说实话，我没有想过，有多爱你，真的，我只是按照自己所想做的去做，就是想为你做，多做点，只要是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即使是我的生命，呵，我觉得这真像娇情的台词，可是我就是想为你做，不计较回报，没有想过你的回应，能为你做一点点事，我就觉得很开心。”

　　“这么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你的陪伴，觉得未来的日子里，理所当然有你的参与，可是刚才，就在刚才，方林一出现的那一霎那，我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无法想像，就......一片空白，那种虚无，让我的心空落落地，莫名的焦急，悲伤，不安，惶恐，就像高空坠落，脑子知道在下落，心却失重的厉害。”

　　祁宇曦抓紧骆晨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胸口上，“你看，当我回想起刚才，我的心下意识觉出危险，它蹦蹦跳，本能觉得不安。我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变爱经历，所以患得患失的厉害，我就是怕，怕有一天，你会突然消失，从我的生命中离席，那......我的生命只剩下虚无了。”

　　祁宇曦说到这里，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些哽咽，他缩在骆晨怀里，肩膀抖动的厉害，骆晨只穿了一件挺薄的棉T恤，胸口上的那一点湿意告诉他，祁宇曦流泪了。

　　骆晨想这会说话总差了那么点意思，给祁宇曦哭一哭吧，他憋了那么久，总得有个发泄口的。

　　骆晨这才意识到，祁宇曦只是一个普通的男生，会痛会哭会害怕，人前要挺着装着熬着，不让家人担心，同事也没有相交那么深，当他无助绝望的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想到这里，骆晨心里酸胀起来，祁宇曦在剖白自己的心迹，是一个人心底最深的那一部分。

　　从来没有人能那么贴进，近到心底去，骆晨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祁宇曦那样，向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最深的恐惧。

　　就像动物将自己柔软的腹部坦露出来，不怕受到伤害，或者就是告诉你，这是最致命的地方，就在那里，只要你愿意，轻轻就可以夺去我的生命。

　　那是一种信任。

　　祁宇曦就这样告诉骆晨，没有别扭，没有藏掖，就在这样的年夜里，告诉他，在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位置。

　　一股浓烈的薄荷味钻入鼻尖，沁人心脾，让骆晨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却又因陌生的体验而战栗。

　　祁宇曦接着说：“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又不是老夫老夫的，怎么会那么习惯你的出现与陪伴，我知道不可以依赖一个人那么深，不是物质的那种依赖，而是精神上的那种依赖，它会通过各种小的事情体现出来，比如，就是想吃饭的时候，给你多夹一块肉，就想你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都想分享给你，一点点好玩的事情，都想让你知道，有了你，生命的颜色更明亮，食物更鲜美，内心充沛的情感有了一个码头。”

　　“好像台词。”祁宇曦呵了一口气，还是很浓有鼻音，他将头埋得更深，周身萦绕的都是骆晨身上的檀香味，淡淡的，却安人心神。

　　“有点。”骆晨好一会儿才说到。

　　祁宇曦一鼓作气，将心中所感尽数宣泄，有些惬意，又有些担心，这样一股脑都说尽了，会不会被骆晨......拿捏，就，也不是那种那捏，就是表白是自己主动，现在说离不开他也是自己，会不会太那什么了。

　　“我很感动。”骆晨声音很轻，很慢地说了一句。

　　“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需要我。”骆晨得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能在胸腔里感受到一种共鸣，来自于情感的共鸣与回荡。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灰飞烟灭，来不及说这句话，等到他长大成人，已经再没机会去听到这句话。

　　不是说老秦及那些兄弟姐妹不需要他，那是另外一种依赖与需要，它与祁宇曦这种依赖不一样。

　　这是两颗独一无二的心灵之间的需要与依赖，与亲情、友情大大不同。

　　“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你，”骆晨用下巴摩挲着祁宇曦头顶，“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挺不是人的，小的时候，老秦那么关心我，我却视而不见，怎么叛逆怎么来，即使是亚利，他也和我磨合了好长一段时间，别人对我的好，我无意识的忽略掉，那是因为我害怕，害怕，我接受你的好，然而有一天，这份爱会突然消失，然后就剩下什么都没有的我。”

　　骆晨喉结滚了滚，这说说得有些艰难，他从来没有那么真切地感受到别人的对他的爱，理智上知道老秦、亚利他们对他很好，可是情感上却封闭了起来，没有人能靠近他。

　　他把自己封闭了很久，从父母消失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把那个小人儿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