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苹果叮当

316、第 316 章

　　用药可能生也可能死，不用药则是必死。一面生一面死，中间没有任何余地。

　　他们只是接到电话，即刻赶到古都，被通知说他们的小曦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用一种特殊的药，就可能下一秒人就不在了。

　　她当时就懵了。

　　“这件事，等到以后会有机会解释清楚的，现在，我得先对我之前不敬不恭的态度表示道歉。”骆晨站起来，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老王女士没有即刻让骆晨起身的意思，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都没有。

　　骆晨也就这样躬着身，不言不语。

　　“行了，起来吧，别等会小曦看到，还认为我欺负你。”老王女士咬了咬牙，才让骆晨起身。

　　骆晨直起身，坐还是站，等着老王女士发落。

　　“坐下说话，你挡到我的阳光了。”老王女士闷着声说道。

　　骆晨应声坐下，怕祁宇曦从厨房闪出来，看见这幕。

　　老王女士深吸一口气，“骆先生，也不瞒你说，我不知道你到我家想做什么，但是关于小曦的事，只要我俩口还有一口气，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也劝有的人死了这条心。”

　　骆晨特恭敬地听着老王女士说话，这是要向他表态，他且听明白人意思再想对策，也不能说是对策，只是让形势更好点。

　　老王女士意有所指，骆晨不为所动。

　　“你可以描述下你们之间什么关系吗？”老王女士蹙着眉问，小曦刚刚从鬼门关上回来，他们老两口怎么也没心思听其它的事了。

　　“如你所见，如你所知，”骆晨诚恳道，“他喜欢我，我喜欢他。”

　　老王女士听到这一句，瞳仁微睁，心里嗡一声，虽早已知道这层可能的关系，可这一旦摊开了来讲，她发现自己没有想像的那么开明。

　　这两个月，从他们赶到古都，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跪在他们面前，恳请他们给祁宇曦用一种特殊的药的时候，她隐隐就有一种不祥的猜测，他和小曦之间关系不简单。

　　回到重庆家里，他每天都会给他们汇报祁宇曦的近况，大都报喜不报忧。

　　她以为他们不会再和这个叫骆晨的人见面，可是小曦说要领一个朋友回家的时候，老王女士心一沉到底。

　　现在骆晨这么说，把她心里所怕的事全端了出来。

　　猜测成真，避无可避。

　　知子莫若母，这么些年，她要没觉察出一些端倪是不可能的，上了大学之后，小曦就推说学业忙，一直没找女朋友，多好的女孩，他都心无所动。

　　她当时就觉得古怪了，想着不会的。

　　一次，两次，好几次之后，当妈妈的看在眼里，心里面越来越嘀咕，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想多了。

　　后来自己又生病，小曦工作又那么忙，这事就搁下了。

　　她也知道不是不去想，这事就不存在，不是没经历过风浪的年轻人，可以无知无畏，可是她实在不想承认，她儿子喜欢的是男人。

　　老王女士从来不是待人严苛的人，可是事关小曦，她也不得免俗。

　　她和老祈就小曦一个孩子，说什么都不会让人伤害到他。

　　那么多路，小曦怎么选那么难一条路呢？

　　“这次来，也是想让彼此多一些沟通和了解，让您二老放心，尽我所能。”骆晨慎重说，老王女士若有所思，想必是担心祁宇曦遇人不淑，必竟他们对他一无所知。

　　祁宇曦应该没跟他爸妈说他性向的事，骆晨想他这是暗地里帮他出柜了，算是给祁宇曦自己坦白做个缓冲带吧。

　　再遮掩，也改变不了事实，只是会对老人冲击有点大。

　　老王女士几个月来逃避的事，被人点破，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她倒靠到沙发上，头皮一阵麻，有些眩晕，骆晨赶紧递上一杯茶，“阿姨，您没事吧。”

　　老王女士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小曦他......”

　　“他非常爱您们。”骆晨如是说，他理解当父母的，当有一个人上门要领走自己儿子女儿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一份谨慎与担忧。

　　“他很爱你们，不知道您们能不能接受他的性向，他一直非常苦恼。”骆晨停顿了一会儿，给老王女士一点适应的时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他之前所读到的关于祁宇曦的信息，从中学到大学，都没有交过女朋友，也许，在祁宇曦少年时，他就知道自己性向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的父母并不知情。

　　骆晨想，当一个普通的人，甚至还是个孩子，某一天才发现自己喜欢的竟然是同性的那种惶恐，震惊，难以置信与痛苦，还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这样的秘密而惶惶不安，更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接受与适应，这些都只有他一个人默默承受。

　　想到这里，骆晨心里就针扎一样疼。

　　曾经有那么一段岁月，祁宇曦自己一个人守着一个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一个人熬着，难知始终，没有外界的一点支持与鼓励，连自己最亲的人也要瞒着，那种孤独又寂莫的感觉，堪比温水煮青蛙，滋味难耐。

　　人类世界总是有一些禁忌与世俗偏见，成为一些小众人群的紧箍咒，可能毕生都要遭到难以想像的诅咒，他愿为他扫清障碍。

　　“包括这次，也是我怂恿他，他才带我回来的，您不要怪他。”骆晨算是又给祁宇曦铺了个台阶，“每一个为人子女的，对父母所怀有的都是赤诚之爱，同样，每一个父母对自己子女的爱都是毫无保留的，我相信，这份双向的爱，是任何一样情感都不可能替代的。”

　　“我特别理解您们对我的不理解与不信任，我没有强制分开他与你们联接的意思，不管他找的是我，还是其他人，他依旧是您们的儿子，但是我想让您知道，他也是一个有独立意志的人，他正在成熟起来，可能您们需要给他时间与空间，让他能主动向您们表达他自己真实的想法，而这是父母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骆晨想，这算是挺直接的让祁宇曦父母接受他的性向，事情到这份上，说再多其它无益，而且他能明显感受到，老王女士经历了生病，可能会有更大包容性与接受性，从她这里下手，总比从祁宇曦老爸那突破容易。

　　老王女士有一点被骆晨说动，可这事关祁宇曦一辈子的幸福，她还想，如果不是祁宇曦亲口承认，事情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会不会小曦只是被那个环境氛围感染，一时头脑发昏呢？

　　事关子女的幸福，她竟生出些天真的想法。

　　骆晨看到老王女士的眼神明灭不定，知道她心内纠结，加了一把猛药，“不管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是您的儿子，不是吗？”

　　老王女士抬头看骆晨，“骆先生，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只要他还没有当着我们的面坦白，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也请你不要在旁边煽风点火。”

　　骆晨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一个人装睡，你又怎么可能喊醒他？

　　“准备吃饭了，骆晨，洗洗手，来拿菜。”祁宇曦怕老妈为难骆晨，赶紧支使他做事。

　　老王女士睇给骆晨一个眼神，骆晨心照不宣点头。

　　他们之间就像什么都没聊过，或者仅限于无关痛痒的英式聊天，嗯，中式拉家常那样，流于表面。

　　骆晨到厨房里抬菜，好家伙，台面上一盘盘，红彤彤的，还不等他细看，祁宇曦就催促他快点把菜抬到饭厅桌子上，兜手放到他怀里一锅菜，他只来得及扫了祁宇曦父亲背影一眼，就被祁宇曦推出了厨房，祁宇曦给他挤眼，骆晨喊了一声：“伯父好......”人就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