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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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晚，他和魔鬼做了交易。
一切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或许等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米切尔将自己的内心彻底封锁，逐步走向了最为阴冷的黑暗。
他从未想过，[背叛]这词汇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可实际上，他对异能特务科确实从来都没有任何感情。
异能特务科的人们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冷漠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不过戴着千篇一律的面具，而面具之下都是同一张面孔。
只有北条绘理是不一样的。
只有他的妻子……才值得他去拯救。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也许他早就被逼到了某个角落里，他无处可逃，像是被赶到夹缝里的老鼠，可怜又可憎。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位[恶兆]，对他却相当好。
他总是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他的情绪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强大，不可违抗，却唯独对他平等相待。
“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米切尔。即便是面对你的爱人，你也依旧戴着虚伪的面具——你不敢对她摘下这层面具，因为你知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男人缓步而行，风吹散了他的长发，浅樱色的发尾染红了横滨灰暗的海。抬眸，湛蓝色的瞳孔倒映着他的面孔，仿佛最为澄澈的镜子，能够倒映出人们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欲望。
可米切尔什么都没看见。
他只看到了自己的那张毫无生气的，宛若死人一般的面孔。
“我能理解你。”
恶兆的声音若隐若现，却始终如同恶鬼般萦绕在他的耳畔。
“我也是……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他们所有人，包括我最为信任的人在内，都想要杀死我。”
“我开始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恐慌，不安，我无法信任任何人，我一直在逃避，融化在风里，沉淀在水里，最后彻底消失于干涸的泥土之中。”
“可我没有。”
“我变得强大了。我拥有了属于我自己的武器。”
那双纤长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沉重，却足够有温度。
“你的异能远不止如此，你可以爆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精神系的能力可是相当罕见的，难道你就不想获得足以保护你爱人的力量吗？”
“我……”
米切尔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的手便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指，他感受到背后那双充斥着侵略性的目光，也察觉到了身体中的力量缓缓流动的感知。
“去感知你的心灵世界，你的力量最为根源的地方。”
“比起[精神净化]，你的力量应该更偏向于[精神控制]才对。”
“控制你一切想要控制的人，只要能够从异能特务科的口中问出北条绘理的情报……你就可以去找她了，不是吗？”
……
他承认，他被对方的话所蛊惑了。
那些未知的双手不断地推向他的后背，让他一步步向前走去。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前方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不断地向前走着。
好像那条路永无止境。
[是精神系的异能者啊，之前有听说过那个人的名字吗？]
[没有，但是听闻那家伙一直针对异能特务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知道吗？是异能特务科的米切尔！那家伙叛变了！真没想到，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异能者，没想到开发之后他的异能居然如此强大……]
[呵，太天真了。为什么那家伙离开异能特务科之后就变得强大了？你们难道就不怀疑，那家伙才是X组织派往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吗？]
[啧啧，真惨啊，异能特务科，据说他们的情报资料几乎被洗劫一空，没想到看似严谨的异能特务科也会有这样一天……]
……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滩烂泥，保持着某种无规则运动。他的双眼看不到更多的东西，好像集中于一点，就彻底无法移开了。
米切尔无法确信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他却意外的发现，听从恶兆的命令好像也不坏。
不需要去思考除了救下爱人以外一切的事情，就好像将自己的一切托付于他，他的世界就变得简单且安宁了起来。
这是一种极为恐惧的依赖感。
他甚至在恶兆的鼓舞下袭击了港口黑手党，那天太宰治恰好不在，中原中也因为无法对自己被控制的队友下手，最终败下阵来。
他或许，真的拥有着无限的潜力。
米切尔继续向前走着，他仿佛能看到道路尽头的光芒，只要他伸出手，就能够触碰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然后一脚踩空，坠入漫无目的的深渊。
“站住，米切尔。”
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熟悉的音调让米切尔整个人一怔，他的身体彻底僵硬，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他不敢相信那个声音的存在，除了偶尔会在混沌的梦中聆听，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她说话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声音会让他感觉如此陌生？
那充满着冷淡，漠然，以及……决绝？
“绘理……”
我一直在找你啊，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一个拥抱，或者亲吻。就和他们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一样。
于是他向急切地前走了一步，可笑容尚未凝固，他却看到了那双直视着他的眼睛。
以及黑色的，可以吞噬一切的枪口。
她没有过多言语，手指干脆利落地扣下了扳机，“砰”的一声——
“哗啦——”
梦境破碎了。
他也该醒了。
·
黑暗的小巷里，压抑的气息依旧在蔓延。
樱发的青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他抬起眸子，看着金发的青年慢条理斯地擦拭着自己的枪。他的脸上依旧浮现着诡异的笑容，就好像他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骗了我，一之濑瑛。”
他的声音充斥着沉淀已久的愤怒和恨意，
“你利用我获得了异能特务科的所有资料，是你抓走了我的妻子，再放她回来，好让异能特务科的那群人告知了她完全错误的信息，逼着她杀死了我。”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在论坛上看到了所谓的[剧情]……”
米切尔冷笑着，眸子里沉淀着诡异的戏谑，
“我只是你的棋子，随时可以抛弃？”
“我的一切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场盛大的悲剧。而你甚至还享受其中，是吗？”
“你好像很开心啊，一之濑瑛。”
……
一之濑瑛有点痛苦。
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萦绕的愤怒和痛苦，可这一切依旧与他毫不相干。
平行世界的[恶兆]一之濑瑛所做的事情，为什么要由他来承担？
开始只是他自己，可慢慢的，这些事情也开始波及到他身边的人。
他的母亲，他的朋友，他的妹妹。
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拖他们下水的。
一之濑瑛闭上了双眼。
“你要杀死我吗？”他问道。
“杀死你？”
那把冰冷的枪抵在了他的心口出，一之濑瑛能够感受到火/药擦过的热浪，以及迎面而来的杀意，
“我当然要折磨你！你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选择死亡吗？怎么可能！！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去的，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失去最重要之人的痛苦！！！”
“砰！！！”
子弹打穿了手腕，血液再一次肆意妄为地倾洒四周。
而这一次，脸色变化的却是米切尔。
“一之濑瑛！让你久等了！！”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清晰地在一之濑瑛的耳畔响起，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棕红色短发的青年瞬间来到了他的身后，反手就将米切尔直接摁在了地上。
“轰！！”
这一击沉重且干脆，如果不是此刻实在是提不起太多兴致，一之濑瑛都想鼓掌了。
“混……混账！！”
米切尔的面孔瞬间扭曲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我明明——”
“你按下了安装在[鸟居]的炸弹按钮，是吗？”织田作之助挑眉，
“已经解决了，不劳你操心。”
“解决了！？怎么可能！！你明明是……”
“明明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结果却被知道了，很惊讶，是吗？”
棕发的青年从暗处走来，那双鸢色的瞳孔安静地注视着他，却带着一种让人下意识想要畏惧的气息。
“那还真是抱歉，看起来有人好像比你先一步预知了未来的发展呢。”
米切尔的面孔狰狞地更厉害了。
那些原本被他精神控制的人们纷纷倒下，在[人间失格]的作用下，再怎么强大的异能力也会彻底消散，这就是港口黑手党历代最年轻干部的力量。
嗯，虽然一之濑瑛对他依旧警惕就是了。
“没事吧？一之濑君？”
太宰治友好地对他伸出了手，关切道，
“受伤了吗？”
“手臂断了，右边。”一之濑瑛道，
“不影响工作，我左手也会写字，公文类的工作一样没问题。”
“这种时候还在关心工作，只能说不愧是一之濑君呢。”
“你一个人出来了？我妹妹怎么样了？她应该没事吧？”
一之濑瑛脸色惨白地站了起来，可他的表情看上去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饭后散了散步。
分明手臂上的伤口看上去严重极了，他却始终没有露出脆弱之色。
“金木晃代先生已经来了，我记得他是你的朋友吧？”太宰治看着他，
“你的妹妹被他保护的很好，不用担心。”
刚才一之濑瑛让他的妹妹留在自己身边，为的就是保护一之濑帆波。
少女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哥哥为了彻底引开麻烦，究竟付出了什么。
一之濑瑛似乎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目光，他向织田作之助要了绷带，相当用力地将手臂缠了起来，确保血暂时不会流出后，又向太宰治伸出了手，
“借我大衣，等会就还你。”
“嗯？你要去见你妹妹？”太宰治挑眉。
“我不能让她看到我受伤的样子，晚点我会去医院正规包扎的。”一之濑瑛有点不适地别开了目光，
“别那么看着我，港口黑手党每天受伤的人多了去了了，我只是伤了右臂而已。不至于直接倒下吧？”
“我可没那么想，一之濑君想多了~”
太宰治随意地笑了笑，但还是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对方。
“谢谢。”
在换上太宰治的衣服后，厚重的布料将伤口彻底掩盖，连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也一起被彻底覆盖。
如果不是因为妹妹，他压根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一之濑瑛的眸子里浮起了一层阴影。
这件事之后，他必须得改变对论坛的态度了啊。
·
鸟居咖啡厅，一楼。
因为发生了大规模的异能者暴/乱事件，这次连异能特务科都插手了。警察还在疏散人群，而围绕在人群中间的，就是身为警察预备役的金木晃代。
“金木哥，我哥真的不会有事吧？”
一之濑帆波有些不安的攥着衣袖，脸上的担忧都快溢出了。
“不会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瑛那家伙，他对自己很有数的。”金木晃代低声安慰着，
“他刚刚还发消息过来了，这里有我警校的朋友在，大家都不会有事的……啊！他来了！”
在看到樱发的青年出现在视野中时，金木晃代的目光惊喜，随后却微微一愣。
“晃代，帆波。”
一之濑瑛打了声招呼，目光有点不自在，
“不好意思，刚刚被警察叫去搞笔录，晚了点。”
“哥哥！太好了，你没事！！”
帆波的眼神一阵惊喜，悬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我没事，都说了我有数了。”
见自家妹妹一脸担忧的模样，一之濑瑛的表情也柔和了点，
“不过等会我和我的朋友还得去录笔录，帆波你就和晃代先回家，等你回到家我们再聊，你看可以吗？”
“哎？可是……”
“帆波。”金木晃代忽然开口了，
“听话，我们先回去，你哥哥还有很多私事要谈，我们都不太适合待在这里。懂吗？”
“……好。”
一之濑帆波有些不解，但是她也是知道哥哥的职业稍微有点不方便，于是还是理解地点了点头，
“如果哥哥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那我就先和晃代哥回去啦！”
“嗯，好，回去吧。”一之濑瑛简短地回答着，随意地摆了摆手。
“hiro，那个……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朋友了。”金木晃代看向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黑发青年，
“我等会可能有点忙，笔录的事情也麻烦你们了。”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诸伏景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金木晃代和一之濑帆波终于还是离开了鸟居餐厅。
望着他们的车彻底离开了视野，一之濑瑛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个，瑛君，你……”
诸伏景光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似乎在斟酌着说些什么。可当他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响起时，他的表情却忽地愣住了。
一之濑瑛的袖管不知什么时候被血液浸染，红色的液体顺着手腕一路向下，终于从指尖的地方滴落。
“啪嗒。”
如此轻微的声音，却让诸伏景光的瞳孔忽地瞪大了。
脑海深处的海浪逐渐蔓延，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渐渐浮现。
“虽然有点突然，但……”
一之濑瑛看向了诸伏景光，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可以拜托你送我去医院吗？诸伏君？”
“你应该不会收我运送费的吧？”
诸伏景光：“……”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计较钱了啊你！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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