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君偕》羽寺

7、第７章

　　这天儿还没有大亮，屋外已是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就听得茗月在隔壁屋里头喊着：

　　“凌儿快起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想来这往后的日子，大伙儿也都有各自要忙活的事儿了，又落了自己回到以前一般的清静，也不免添了几许的悲伤。可自己倒也不算太没用，好歹也了了师父的一桩心事，一想到这里，心头亦得到了些安慰。

　　星儿想，反正也已是睡不着了的，还不如早些起来，也好帮着茗月做点事儿，自己不是还说了要伺候好她的。这也许只是句玩笑话，可星儿不敢兀自判定，更何况她是自己敬重的人。

　　隔壁屋里头又传来一声吆喝，“你起不起来？”

　　只听得凌飞道：“月姐姐，昨晚我很迟才睡的，我能不能迟些再起？”

　　“怎么？我说的你听不明白是吧？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打你了啊！”

　　“别、别、别，月姐姐，我知错了，我这就起，这就起！”

　　素衣走到凌飞的屋子里替星儿传了句话，说是她请了茗月姐姐来教凌飞读书，要他以后言行规矩着些，也得改口叫茗月师父，如若凌飞违逆了茗月的吩咐，便可以随他处治。

　　凌飞听了这话，吓得连连向茗月认错求饶，这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小，倒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这位姐姐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也不敢随意地撒娇，要是弄不好指不定还招来顿打，还是老实些好。

　　等星儿洗漱打扮好了，凌飞已经在书房练字了。想必是他听见声响了吧，星儿刚一进门，他就转身含着眼泪向她看来，还没待他将头转完，一个响亮的巴掌就已抽到他的左脸上：

　　“你给我老实点儿，别想着能逃出去玩，我已经答应了你师父，要教你读书，你要是学不好，可别怪我手辣。”

　　凌儿不敢伸手揉他那打痛的脸，只是怯怯地说了声：“是，师父，凌儿知错了。”

　　星儿没有走进屋里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看，便又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素衣就端来了茶水和几盘点心。茗月并没有出声，只是指了指一旁的桌子，示意她把东西放在那儿。

　　茗月走到桌子旁，看了看托盘里的点心，这一大早的起来，就光忙着督促凌飞习字了，也没什么工夫吃上点东西。这胃里还什么都没有，吃着这甜味儿的东西总让人觉着有些不舒服，于是她走出书房，吩咐素衣去做些早饭。

　　她又走到院子里，看见星儿站在树下发呆，便迈着小步走了过去。星儿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是她，便转身向她行了礼。

　　“茗月姐姐早。”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吗呢，还不快进屋里去，我已经叫了素衣去做了早饭，等吃了饭我还有事儿跟你说。”

　　星儿应了她就跟在她身后向屋里走去。素衣已摆好了一桌子的食物，就等着大家来吃了，见茗月和星儿进来，便摆好了凳子，服侍她们入座。

　　方才还在想凌飞怎么不来吃饭，就听得茗月唤了素衣：

　　“去把凌飞叫来，让他先过来吃饭。”

　　素衣略一俯身应了她的话，快步走向书房，唤了他来。

　　不一会儿，凌飞就走到厅堂来，规矩地给她们躬身行礼，茗月没有开口说让他起，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样老师规矩的时候还真是少见。想来凌飞向来就是个好动的孩子，况且还是他这个年纪，也算是玩心正盛的时候，师父向来任由他玩，但只要他不惹事儿就不多管他。见了他如此知礼星儿不由地有些心痛，这才认了茗月做师父才只是一个早晨，就已把他管教得服服帖帖的了，就更别说以后了。

　　“过来坐。”

　　听得茗月的吩咐凌飞立马走到她身旁的位子坐下。

　　接下来所有的人也都沉默了，完全没失了从前的热闹。就连星儿也不敢开口，怕是月姐姐今儿个心情不愉，四个人都埋着头默默地吃饭，气氛无比尴尬。

　　过了好久，终于茗月开口发话了：“星儿，你把这徒弟交给我管可以，但我也绝不是他的师父！”

　　星儿惊道：“月姐姐，这……莫不是凌飞做错了什么事儿，惹了您生气了才这么说的？”

　　凌飞听了这话，立刻放下筷子，不敢再吃。

　　“你这徒弟虽然聪明，但毫无规矩，我也是为你想了，才这么说的。”

　　“星儿不明白姐姐这话的意思。”

　　“你看看他，”茗月顿了顿，又道，“爹宠他，你也宠他，惯了他个没度，我是怕你不高兴，要这是我的徒弟，非得让他吃些苦头才是，可你能舍得吗？”

　　星儿伸手去拉茗月的手道：“姐姐，只要你肯教他读书，你就是他的师父，师父管教徒弟，天经地义，星儿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姐姐别再说这话才好，星儿受不起。”

　　别说茗月要管教凌飞了，就算是要管教星儿，星儿也不得要照样受着？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茗月是谁啊，师父的女儿，能不好生供着嘛。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也不再跟你客气，但是，凌飞他只能叫你师父，我也从没打算要收个徒弟什么的，你让他教我姐姐便是。”

　　星儿点点头：“多谢姐姐，往后凌飞要是做错了事儿，姐姐只管按着您自己的方式去管，不用想别的，有劳姐姐费心了。”

　　这好好的一顿饭吃到这会儿，怕也没人能继续安稳地吃下去了。

　　素衣忙着收拾碗筷，星儿给茗月倒了杯茶后，便拉着凌飞走到了门外。

　　“凌儿可要乖，好好听月姐姐的话，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别耍性子好不好？”

　　看着他那半边还肿胀着的小脸，星儿伸手去拂他的脸颊。

　　“姐姐她……她打我……”

　　他才说了这半句，眼眶里就落下了眼泪。星儿看了定是要心疼的，凌飞不是没有挨过打，可也就是要犯了大错才要受，何况从小到大也没挨过几次，这般地被人打，能没有委屈嘛。

　　“凌儿乖啊，姐姐知道你委屈，可你还是要听月姐姐的话，就当是姐姐求你了，好吗？”

　　凌飞怔了怔，知道师父也不能违背那姐姐的话，自己向她诉苦，也无济于事，可自己到底是明白师父是对自己好的，听她的话一定没错，便缓缓倒退一步，屈膝跪直在星儿面前，

　　“是，师父，凌儿听话，定不惹事儿。”

　　星儿扶了他起来拿出手绢替他擦拭了还挂在脸上的泪水，本想要抱着安慰他，可又不想让茗月说她把他给宠坏了，便也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进屋习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