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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骑江湖客 天山白雪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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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亿十七年冬
洛国最北边,洛云山脉,大雪纷飞......
“天山峰上天山派,孤壁万仞雪莲开。
雾缭云绕飞白雪,神仙也难入门来。”
嘴里哼着悠闲的诗歌,一个年过花甲的樵夫挑着满满一担干柴,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吁!”转眼间,骑马之人已至眼前。骏马一声嘶鸣
,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一个蓝色衣衫的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匆忙奔至樵夫跟前,面带些许焦急之色:
“敢问老伯,这条路是否通往天山?”
老伯放下担子,打量着这个身背包袱风尘仆仆的少年。看他生得清秀俊逸,不似恶
人,又仿佛十分着急,转身指向身后不远处一片连绵的白色山脉说道:
“看到那座最高的山峰了吗?那就是天山了。”
见少年面露欣喜之色,老伯忍不住提醒:
“年轻人啊,你去那里干什么?那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
话还未说完,少年已上马扬鞭飞驰而去。风中之留下一声谢谢。
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消逝在远处,留在原地的樵夫沉思半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细
长的筒状物体,又取出火褶点燃引线。一朵明黄色的烟花在高空中无声绽开。须臾,便消
逝无踪。
樵夫挑起担子,又迈开悠闲的步伐,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江湖又不太平喽!”
天山半山腰上,随着那多黄色烟花的出现,几道白影在林间一闪而过,恍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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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天山吗?”
蓝衣少年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这座在近处看来更显宏伟的山峰,心中澎湃汹涌,
至今发生的事都让他如坠雾里。
半个月前,他的老爹,一个顶着兰州威远镖局总镖头的彪悍名号,实则一点也不彪
悍的普通老头,忽然一反常态严肃地找他谈话。居然说自己与天山派掌门相识,让他带着
他的亲笔书信即刻去天山,去请掌门派弟子下山来兰州有要事相商。
他开始还以为是爹没事又耍着他玩了,因为知道他从小就仰慕那位掌门。可是…
“清儿啊,切记一定要将这信交到他手中!”
想起临行前爹的复杂眼神和再三嘱咐,摸了摸怀中爹郑重交给他的书信,一定不可
能是骗他的了。
少年拍了拍马背,任马儿自由离去。随后坚定地跨入了那自山脚绵延而上的茂密松
林。
旭日已开始西斜,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经过这里了——这颗他特意做过记号的松树
。
“难道说是迷路了?不会吧...从小到大也没发现有这毛病啊。不会,不会。”
于是,迷路的可能性就这么被排除了......
“那么,这里一定是设了阵法!早就知道天山派不是这么容易就找得到的。”
少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忍住了想把这颗几度出现在他眼前的树拍断的冲动,蓝衣
少年颓然地靠坐在树下思考着对策。没办法,谁让自己对此一窍不通呢。
林间静静的,只偶尔有几只耐寒的飞鸟飞过,发出“嘎—嘎”的叫声。猛然间,只
见他一拍脑袋蹦了起来。
“该死,怎么忘了这事儿了!”临行前老爹还交给他一本阵法书,说是讲不定
会用到。想起这事儿,心中就忍不住疑惑,平时总是稀里糊涂的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机
妙算了?
解下身上的包袱,翻出了那本父亲一直当宝贝疙瘩一样收藏的书册来。蓝色封面上
草书着遒劲的‘幻影’两字,迫不及待地翻开,几页过后,果然找到了一个和眼前情况相
似的阵法。依书上所说,要破此阵,必得找到阵眼所在。拾起包袱,他开始按书上的方法
寻找。
寻找了一圈,结果却回到原地,当发现阵眼就是眼前这颗他先前做过记号,与他缘
分非浅的树时,少年有些无语了。只要破坏了阵眼,这个阵就破了。
“唉...看来,最终我还是得拍断你啊!怪不得我啦......”
‘轰隆’一声闷响,半腰粗的松树在他一掌之下拦腰断裂。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随着
树干倒地,一顶青色轿子悄无声息地飘至眼前。轿旁立着四个面无表情的白衣人。
只见其中一人撩起轿帘,依旧面无表情地开口:
“祁少侠,掌门有请。”
发生这一切不过是在瞬息之间,少年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些便是天山派的人吗?应该没错,传闻他们只着白衣。那么,他们......是来迎
接我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姓祁呢?
太多的疑惑,看来只有等到了天山之上才能解开了。
轿子四平八稳地行进着,少年撩开窗帘向外望去。
‘呵,不愧是天山派。’
窗外的树枝以飞快的速度向后掠去,可轿内却感受不到一丝颠簸。
也难怪,一直以来天山派,不正是以轻功独步江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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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轿子停了下来。面前的轿帘再一次被掀开,少年走下轿来。那
个白衣人上前走到他身侧,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点头回礼,少年撩起衣摆率先踏上了那绵延而上的石阶。
不久,便到达了山顶。穿过一片开阔的场地,天山派的大门就矗立在眼前。
两人多高的桐木大门边缘雕刻着繁复的雪莲花纹,至于是怎么知道那是雪莲,而不
是莲花呢?当然是因为众所周知,雪莲是天山派的派徽,是他们的标志。高高翘起的檐角
下挂着一块黑底银漆大匾,压着些许积雪,上书“天山派”三个篆体大字,于古朴中透着
肃穆,华贵中显露威严。
不待二人推门而入,大门便自己缓缓打开,从中又走出一名白衣人。手中拿着一件
黑色衣物,径直走向少年身侧的那名白衣人,开口说到:
“掌门正在书房,由我领他去吧。”
说完,便将手中的衣物递给了少年,原来是件厚厚的斗篷。又对少年说道:
“山顶天寒,这是掌门让我送来的斗篷。你跟我走吧。”
的确,在寒冷的冬季,这山顶的温度更是冷得滴水成冰。少年感激地对白衣人笑了
笑,将斗篷紧紧地裹在了身上,跟随着进入了那扇大门。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原先的白衣
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廊腰缦回,巍峨的屋顶上铺着层厚厚的白雪,高啄的檐角上挂着长年不化的
晶莹的冰棱。没有丝毫花草的点缀,却不会让人感觉单调。
天山派之于江湖,那是一个不朽的传奇。庭院多少武林人士梦想能来此一探究竟,
今天自己却真的来到了这里。少年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窃喜。
不知不觉,两人已来到了一个庭院前。这似乎和之前路过的那些庭院没什么区别,
却又隐隐透出些许不同。
庭院里满地的积雪中央,清扫出了一条通往对面正屋的小道。那是一间书房,简约
的木匾上书着“宁思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少年发现,这跟那本阵法书上的字,是出
自同一人之手。
“就是这里了吗?”
少年心中洋溢着兴奋和紧张。
白衣人果然停下来脚步,恭敬地退至一边,说道:
“掌门就在里面,少侠请。”
“有劳。”微微颔首道谢,少年独自进入了庭院中。湿润的青石板路面有些凹
凸,与鞋底摩擦发出了些微的沙沙声。
站在门前,有些犹豫,少年握紧了紧拳头,抬手推开了紧闭的门扉。
‘吱呀’一声,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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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古朴典雅的摆设一下子映入了他眼中。
“你来了。”一道悦耳的男声猝不及防地传来。那声音带着清冷,如二月里夹
着寒意的微风。
少年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这声音来自何方。因为在开门那一瞬间,他便已看到
了那个坐在窗边独自下棋的优雅身影。仿佛被魅惑吸引般,他不自禁跨入门内,向前走了
几步。
夕阳仿佛要将它所有的余辉都倾倒入那方小小的窗户,金色的光线铺洒在那人纤尘
不染的白衣上,更柔和地勾勒出那人完美的侧脸轮廓,及腰的黑色长发随意地系在脑后。
浑身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亘古不变的神话,让人不禁生出遥不可
及的怅惘。
他漫不经心地拈起一粒棋子,晶莹的棋子在他修长的指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思索
片刻后,轻轻地放在了棋盘上的某处。他再次轻启薄唇:
“你就是祁清吗?”看似提问却不带丝毫疑问的语气。
祈清讶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你就是回雪吗?”
问完这句话,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沉默了一会儿后,窗边的身影转过了身来,流光异彩的墨色眼睛直视眼前的少年,
“没错。我便是天山派第十八代掌门,回雪。”
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祈清再一次瞪大了双眼,那眼神中有惊艳,有见到崇拜之
人的激动,更多的却是不解。
因为知道这个人的传说,哪个他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却怎么也听不腻的传说。